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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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视仪红褐色的视野里空无一人。
非要说的话,大概只有生命力顽强的老鼠吧。不过现在,就连它们
都不见了踪影。活动的物体只有缓缓流过通风孔的空气和自己两已。
不知为何.封闭于黑暗中的水泥墙壁让人回想起孩提时去过的小电
影院。
那让人产生时空倒错之感的长脖子怪物,仿佛正要从黑暗中跃出。
-Il••舴嘈是,鄂连怎么样矿
当然不可能真有那东西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带有杂音的通信传
进朱雀的耳中。
“—个人也没有。就连本该在住在这里的平民都不在。”
“啊啊,他们应该早就去避难了吧。军队这样大规模的活动,他们也
会感到气愤对不对……切。”
“小寺先生?”
“不,通信机……可恶,这破烂货……”
“继续单独行动吧。”朱雀这样说道。
“反正上空的亲卫队应该能收到我们的识别信号。”
“仰靠在被V—TOL装甲板保护的豪华指挥台旁呢。哼,自己不直接
靠近毒气…高高在上地看戏吗?真是…舒服啊。”
“通信有可能被恐怖分子窃听。进一步的配备也许反而会很危险。”
“明白…了。不过,不要勉强啊。我们的任务是搜索,不是和他们
…对着干…”
“我向地点K—7前进。小寺先生朝反方向的J—9。”
。明白…了。”
渣通讯机就此保持沉默。为了保险起见,朱雀把内置电源转换为待机
模式;接着,他跳下快要崩塌的车站站台,来到下面的铁轨上。
碎石不断从满是裂缝的天花板上掉下。
从怍战行动前状况说明时得到的地图看,这里应该是旧都营地铁线路。
恐怖分子驾驶抢来的拖车逃脱不列颠军的追踪,冲入了这地铁通道内。
朱雀脱下防护服的手套,摸了摸脚下生锈的铁轨。铁孰上积了厚厚
—层灰尘。
(……不过,没有从这个方向过来?)
朱雀此时才发现一件事。
(啊……)
是前方的铁轨。
虽然映在朱雀夜视仪中的铁轨好像延伸得很远,其实却在不远处中断了。地面完全塌陷下去,并不是最近才形成的。洞**的直径差不多有十米。虽然不是很深,人只要使用伸缩就能通过,却不是大型拖车能飞越的距离。
(这么看来——不是这里吗?)
朱雀把手撑在刚刚跳下的站台上,利用反作用力一口气爬了上去。他稍微叹了一口气。
也许应该回地面一次。
这样看来,那个名叫小寺的青年探索的地点大概也希望渺茫。向小队长报告状况,请求接下来的指示吧。无论是就这样埋伏,等待潜伏在通道内的恐怖分子,还是移动到其他地点继续搜索,都不是自己一人的判断可以决定的

朱雀一边思考着,一边朝地下车站内停止的自动扶梯走去——正在那时。
类似地鸣的烘箱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
朱缺的身体在思考之前先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从扶梯上跳下,就这样侧扑到地上广阔的地铁站内步满支撑天花板的支柱。朱确在起身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电磁警棍,躲进柱子的阴影中他接着将放防毒面罩的遮断孔开到最大警戒等级,把胸前的IFP调到全区域发信模
式。
杂朱雀完成那一系列动作的期间,紧急刹车声响彻四周,接着传来碰撞声和掀起的烟尘。
(难道……猜中了?)
朱雀悄悄从柱子背后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尽管视野由于烟尘的缘故变得很糟糕,但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生爆炸或者燃起大火。只能要是那样的话,这边有无法全身而退。
距离大约25米吗。
烟尘消散了。
他的确猜中了,而且还是正中靶心。明显带有不列颠标志的大型拖车半冲进刚才的洞里,正拼命转动车轮想要刹车。虽然拖车并没有完全掉进洞中,但被埋进瓦砾中的前轮只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掀起尘土,完全无法动弹。
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可是有人搭乘是毫无疑问的,而且那热闹还在努力想使拖车离开陷落的地面一人或两人,不,有可能更多。无论如何,没有正规武装的自己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朱雀切换掉通信机的待机模式,将事前被告知的代码输入胸前的IFP中。紧急信号穿过昏暗的水泥墙壁,飞向正在上空待机的亲卫队V—TOL机。
立刻就有了回答。
——原地待机,继续监视。回收由我们进行。
老师说,那个命令让人感到意外。
正如那叫小寺的青年所说的,朱雀以为实际回收毒气罐的事会完全交给名誉不列颠人,亲卫队最多只会在最后露一下脸。因为这样一来,所有的功劳就都归亲卫队了。
(是那么重要的武器吗……?)
毒气当然是重要的武器。但从亲卫队的角度来说,就算在这里使用毒气,也只有非不列颠人的11区人丧命。他们会特地冒着危险出动——
那时,朱雀的思考被打断了。
尽管无人走出拖车,但却出现了异变。
转动的马达发出低沉的声音,正在开启后部货舱门。朱雀将夜视仪的焦点从驾驶室移动过来,切换成望远镜模式。打开的藏闷缝隙。人,有一个人。看来没有负伤,活动正常。在他身边的,毫无疑问是在状况说明时见过的毒
气罐。人又开始活动,手接触到毒气罐。朱雀的脑袋一下变成空白,冲了出去——脑海里浮现出在地上见过的人们的身影——奔跑+这里有虽然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却还在拼命活着的人们——奔跑、奔跑——
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
对方当然也发现了他,似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但在他活动手脚之前,朱雀已经将与货舱中男人的距离缩短到零。
他跳起用左脚攻击,目标是脖子。没直接击中,被右手挡住了。不过对
方没有受过自己那样的锻炼,所以还是被打中了。对方的身体翻了个跟
头,摔倒在货舱内。
“不列颠的……”
在倒下的男人要想说什么时.朱雀已经用左手按住他的脖子。
“不要再杀人了!”
“等等我是被卷入……”
“而且还是用毒气!”
“……”
“装傻是没用的!”
“所以说……’
被战斗压迫迫的脑神经察觉到异变,能看见对方的右脚朝自己侧腹踢
来。朱雀轻轻晃过那一击,朝后方跳去。不要紧。这个对手这个距离的
话,靠现在的武装也足以压制。
可是——

“……唔,反正那毒气也是不列颠制造的吧!”
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同时毫不掩饰地吐出憎恶的话语。
与此同时,朱雀的身体一下松弛下来。
(……啊……啊……?)
“你……”
“不要再杀人?那就把不列颠毁掉啊!”
男人既没有住嘴也没有逃走,而是释放出异常的迫力前进着,缓慢但
确实地前进。他那工整的容貌逐渐从货舱的阴影中显露出来。
——事隔七年。
“鲁路修……?”
“什……”
这已经是第三次昏过去了。
在冲进塌陷地下道路的拖车驾驶室内,永田微微睁开了眼睛。虽然从受伤的头部流出鲜血,但伤势看来不重。玻璃碎片刺进了白色外套的腹部。在地上逃避敌人Knightmare时,步枪子弹打破拖车的前窗玻璃,非三的碎片直接
击中了永田的腹部。虽然他拖着剧痛和无力的身体继续驾驶,但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他搞错了地下通道,现在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永田根本没检查自己的伤势和出血。看了只会被绝望感夺走最后残留的力气。胸部以下已经无法动弹,自己显然已经时日无多。再继续确认事实紧逼自己又有什么乐趣。
永田用意志力拉回差点再次远去的意识,确认了周围的状况。拖车引擎停止,表示主电源的知识灯在闪烁。动力被切断,而且能听到打破的前窗外传来人的说话声。不但没法动弹,而且终于被不列颠抓住了吗——虽然永田这
么想,但外面的情况却有些奇怪。
“……回答我,朱雀。毒气呢?是这个女孩子吗?”
“……可是,状况说明时的确——”
女孩子?什么意思?
此外,起中一人所说的名字也叫人在意。朱雀——那明显不是不列颠人的名字。虽然永田一瞬间考虑过是贫民区日本人的可能性,大马上就发觉不对。他知道这边偷走的东西是毒气……啊啊,这样啊。
是名誉不列颠人。
永田察觉到那事实,和在别处的卡莲一样涌起反胃的厌恶感。其中一方代替他说道。
“被骗了呢。你只是被他们欺骗任意使唤罢了。不列颠就是这样的国家。”
“可是……”
“……你应该也很清楚吧,朱雀。”
“……鲁路修,那是——”
鲁路修?
那边反而不像是日本人的名字,应该说是不列颠式的名字。可如果是不列颠人的话,为什么会批判不列颠呢?为什么会在这和名誉不列颠人亲密到交谈……啊啊,可恶。脑袋因为受伤完全不灵光。大体上,自己连到底发生了
什么都不清楚。不但他们的对话有意义不明,就连自己现在在哪都无法把握……
——好象又昏过去了。
不知道丧失意识有多少时间。也许只有几秒种,也许经过了几分种。糟糕,这样下去会束手就擒,会像无力的小虫给杀掉的。我绝对不承认那种事情,绝对不接受那种事情。
那样的话——
耀眼的光芒照射进昏暗的地铁通道内。那是探照灯的光亮,就连驾驶室都射进了光亮的余晖。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使永田情形过来。
拖车外传来某种争吵声。
“这只猴子……这是命令,枢木一等兵。”
那趾高气昂的声音与之前的两人不同,表示那里有新的人出现。再加上那光亮,这次才上一真正的不列颠军吗?
“我再说一次,射杀恐怖分子。你向不列颠宣誓过忠诚吧,你是为了什么戴上那国章的!”
“那、那是……”
被称为恐怖分子的应该不是永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是这快瞎掉的眼睛,也应该能看到不列颠混蛋军人们的面孔才对。那么说,是刚才的两人之一吗?不是叫朱雀的一方,是另外一人。
在永田用混沌的头脑思考的同时,外面的幕间剧也在继续。
“不……我不会做的。”
“什么?”
“在下——不会做的。杀死他那样的平民……”
“哼……是吗。”
传来阴险的笑声。
“那你也一起死吧,一等兵。”
响起一声枪响,接着传来“噗通”一声有人倒地的声音。开枪了……不,是挨了一枪。就连永田也对突如其来的事情能够目瞪口呆。
“朱雀!”
另一个人尖叫道——于是,永田也下定了决心。
“虽然你看起来是不列颠的学生,不过你真不走运呢。”
尽管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可那已经传不进永田的耳朵里了。他用尽全力注入还能活动的上半身,将手伸向驾驶席手柄旁后装上去的小型红色按钮。
“逮捕女人,杀掉学生。”
“Yes,myLord。”
这台拖车做过一些手脚。那是永田个人的秘密,不单是卡莲,就连扇也不知道。那是遭遇不测时能够成为交涉条件的东西——炸弹。其威力不大,最多只能破坏拖车。可车上装有毒气罐的话,事情就完全不同了。……虽然现
在的状况很难说毒气是不是真的,但濒临死亡的永田根本无暇顾及那些。永田逐渐稀薄的意识所认识到的,是这里唯一的日本人——即
使他的主义主张不同——同胞被杀死一事。留下的是不列颠军的混蛋
们,又有人将被那些混蛋杀死一事。包括自己在内,不列颠以外的人都
会死。那么.他所能做的事就只有一件。
颤抖的手指接近按钮。
那时.永团模糊的视野里映出一张照片t。那是自己和妻子女儿的照
片,是自己所爱的、曾经所爱之人的照片。
永田被死亡天使所笼罩的苍白面孔稍微浮现出微笑。_
终于可可以次见面了——不过,永田马上否定了脑海中浮现的陈腐
幻想。
自己早已血债累累,甚至现在都还想和敌人同归于尽。那不单是
不列颠人,还牵连到其他人,即使那是放着不管注定会死于不列颠之
手的生命.也无法减轻自己的罪责。自己无法前往她们所在的世界,自己
没有那样的资格。这双手已经被鲜血彻底玷污。
但永田不认为这样是错误的。不,这不是正确与否的问题。自己只能这样做,只有这么做才能活下去。七年前流下的血泪。自己如果不追随
她们而去的话,就只能这样活下去。
——那么再见了,雪菜,绫女。
只有无法再次相会这件事让他感到懊悔。
如果是和平年代的话,永田吕伯这个男人的名字也许会非常自然地作为陶艺家名留史册。但现在——上午11点23分,他的身体却随着闪光一起被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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