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走进城市身披霓虹，我们做骡子当牛马。2007年我有骡子的精神，2008年当有牛马的精神！我爱的女人们呵，你们是否像“翠花”一样单纯，在我被上班高峰**以后，给我上一盘开胃菜。
——摘自《桑狼语录》
看看手上的假劳力士，赵晴乘坐的ZH9673航班就快到双流了。
我简单作了梳洗，朝头上胡乱抹一把定型啫喱，对着镜子咧咧嘴，牙齿泛着白光，甚为满意。然后匆匆忙忙下楼，辗转几条巷子才找到银行的ATM，透支2000块，拦一辆出租直奔机场。
转首三年，不知赵晴长成什么样子，瘦了还是胖了。但这些都无关紧要，我相信我们的爱情，已经超越了相貌、地位、金钱，如一块翡翠般纯粹。往事历历在目，在A大外的幸福旅馆，我曾指天发誓：亲爱的赵晴，就算你肥成沈殿霞我也娶你。
刚下车就见赵晴拖着旅行包从一号出站口走出来，一袭白连裙套一双粉底高跟、**更高挺、美腿更修长，较之几年前天壤之别。使劲揉揉双眼，不敢相信姗姗而来的就是阔别三年的柏拉图恋人，倒是赵晴表现自然，远远挥手，脸笑成一朵向日葵。
当那种气质慢慢逼近我才回过神，上前给了一个积蓄三年的拥抱。明晃晃的机场大厅，我们全然不顾流动的人群和四周诧异的目光，用热吻昭示重逢的永恒。赵晴将头埋在我极速跳动的胸口，顿时变成三岁小孩，大义凛然的对我说她再也不离开我了。
赵晴说话时眼神里流畅着一汪浣花溪般的春水，楚楚可怜得真实，真实得让我也失去理智，以致认为这话“巴心巴肺”，使劲吮吸几口她一路风尘过后的发香，早已忘记了囊中羞涩的不快。这样简单的拥抱，我足足等了三年，三年呵，不知花了我多少长途话费。
我名片上的头衔相当牛气：小自然地板公司西南区销售总监。但虚有其表，“小自然”请不起陈道明、关之琳等大明星代言，没有“大自然”地板的名气，招商引资异常艰难，销售经理们常常饱一月饥一月，个个欠下银行一**烂债，只要业绩不理想，整日除了唉声叹气就是泡茶楼斗地主搓麻将混时间。
和赵晴煲电话粥，每月单话费就要花去好几百，在她面前却不能堂堂皇皇的说一句男人话，甚至压根儿不敢提工作的事。倒是赵晴在广州如鱼得水，今天说得到上司提拔，明天称工资级别又上了一台阶，这种堪比刘翔跨栏的速度，我估计都源自女人本身的优势。
毋庸置疑，赵晴憧憬着我们的未来，经常在长途电话里柔情绵绵的提醒我：“汪凡加油!汪凡加油!汪凡再加油!”有段时间心情颓靡，为了给自己鼓气，上班前我都要对着朝阳大厦吼几句“汪凡加油”，总感觉像赵晴在幸福旅馆里的**声和我的喘息声。
如今为房子当骡子做马的男人多如牛毛，但像我这种将“牛马”精神发挥到极致，吃饭睡觉都在想如何干好工作的男人却少之又少。饱暖思淫欲，很多时候我却回家倒头便睡，生活压力导致的疲倦让人无暇思考女人的前凸后翘，只在早晨勃起时方才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即便如此，谢骨干等人仍说遇上赵晴是我的福气，却不逆向思考，说赵晴遇上我是她的福气。
赵晴确有为爱牺牲的精神，这么多年分居异地，还保持这般义无反顾的青春冲劲，我该感到幸福与骄傲，然而摸到干瘪的钱包，心头又疑窦重重，内心升起痛与乐交织的恐惧与窒息。
莲花小区是97年政府分给当地居民的安置房，为节省房租，三年前我和大学室友崔嘉伟在此租了顶楼的两室一厅。崔嘉伟家境殷实，今年春节刚过就回大连开了一家饰品店，还叫我给写了一份销售策划书，连名字也让我取：完美饰界，且寄望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然自上半年我因房租拖欠事件索助无果后，这厮竟然QQ隐身手机换号，至今杳无音讯，让我在成都平原也嗅到大海的腥味。眼看物价一天天涨，宽带、房租、水电气费等压力全摊在头上，我慢慢感受到现实赋予我渐进式的切肤之痛。
上楼时，我提着旅行包走在前面，半开玩笑地对赵晴说：“晴儿，七楼啊，高处不胜寒。”赵晴紧跟其后，累得气喘吁吁，央着栏杆埋怨，横着眼睛：“汪凡你个死舅子，怎么不租套二、三楼的房？在广州住惯电梯公寓，本姑娘还从没爬过这么高的楼梯！”
这话让我像吃了烂苹果般难受，老子又不是李嘉诚，蜗居于此不就图个租金便宜，二、三楼的房，租价少说比七楼贵一两百。心头百般不爽却还得笑颜强装：“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住得高才看的远嘛！”赵晴摸摸自己短短的卷发，幸福感立即涌现在疲惫的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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