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当猪肉供不应求，你很难买到变质的猪肉；当夜晚来临，你很难逃过黑暗的纠缠。相信猪肉总能供过于求，就像你必须相信天灾**，是福是祸躲不过。属于你的别人偷不去，不属你的终将你抛弃。
——摘自《桑狼语录》
销售是个特殊行当。我们无法像全身上下装满金卡银卡VIP卡的老板那样风光潇洒，虽然我们的穿着很职业化，但往公交上一挤，立马掉价。包很大，貌似装了笔记本电脑，实则塞了杂七杂八的产品资料和销售合同。这是一个让成都粉子瞧不上眼的职业，除非你当了大公司的销售副总什么的，年薪上六位数，否则长得像刘德华也没几个人愿意嫁给你。
出门前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颇觉良好。赵晴还在熟睡，轻轻关上门，想想离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还遥远，不由得加快脚步。这种习惯造就我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散步，所以这几年即使赵晴不在身边，我也没有移情别恋的想法和**，恋爱需要舒缓的节奏，我的步伐太快，女人们一定觉得我这人外表强硬，下身柔软。
等公交车的间隙，吴间道打来电话问赵大美女是不是回来了，你娃一天做了几次。我笑着调侃说还能做几次，积蓄的能量都交给了左右手，四次我就趴下。吴间道在电话那头浪笑不止，叫嚣着有一条发财路让给我，说万达广场马上开业，“紫煌”KTV的场子他已经谈下来，让我出面从他们公司进货转个手卖出去，本金不多，只需三万。我说老子现在全靠信用卡支撑，你这财路钞票满地，我也没力气弯腰拣。吴间道轻叹一声：“那到时再商量，我回来请你们小两口吃饭。”我说好，老子等你这顿饭等得花儿都谢了，话毕，一辆打着洁尔阴广告的公交车载着关之琳一脸的微笑摇摇晃晃驶到了跟前。
公司早会刚过，老板童泼妇扭着水桶腰板着麻花脸将我叫到办公室，拿出一份厂家发来的“红头”传真：“你这个当总监的好好看看，项目启动八个月了！八个月都做了些什么？八个月才招了几个经销商？再这样下去厂家就要收回我们的代理权……”
我说这与四川市场的现状和客户的性格有很大关系，残酷的竞争摆在面前，而且二级市场的客户都有李伯清似的“假打”，说话做事没一点干净利落，换成重庆、东北、西北等地的经销商绝对NoProblen，所以也不能全怨我手下的招商经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童泼妇为了小自然实木地板市场开拓的事斗嘴了，只是碍于老板面子和上下级的关系，就差没指着她鼻子说：童总，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而不是透过现象责备员工，员工也是人，也由父母生养，凭什么要受你的气。
我的辩驳使童泼妇板着的脸更加棺材相，她停下来呷了一口茶，缓和了语气：“那你牵头去开发重庆市场，我们品牌在那里还是空白，你业务能力强，就担起这个重任。”我列举了大堆理由一口回绝，童泼妇不予理会，我只得拿出杀手锏：“女朋友刚堕胎，男人顶天立地，关键时刻怎么能够丢下不管！”
其实我并不是舍不得牺牲个人利益为公司为自己谋求长远发展，主要还是小自然地板是贴牌产品，厂家支持疲软，如今地板市场竞争白热化，再怎么努力空白市场也没有我们的份。蛋糕属于有实力的人，没实力拣个面包吃就算不错了。
我消极怠工的态度让童泼妇异常恼火，扭着满腰杆的赘肉丢下一句：“那大家等着喝西北风吧！”然后摔门而去。这哪像老板的作风，到底是我欠你还是你欠我，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所以更加认为进入小自然地板公司就是误上了加勒比海盗船。
成功人士在演讲时都喜欢对听众说：人这一生选择最重要。
作为80后最后一批中师统招生，我选择读重点高中考二流大学，还不如那些中师毕业当乡村教师的同窗，一晃几年，他们已然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温馨的家庭，虽然娶的老婆身材五短手指粗黑，但在这肉价菜价蓬蓬勃起的年代，不愁没肉吃不愁没衣穿，可谓“性福”美满。我很羡慕他们，羡慕到极点的时候就想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从前重新做个选择，可惜上帝不给我机会，我只有在现实中幻想赵晴是沙特王国的富婆，不知赵晴是否也曾幻想过我就是那英俊潇洒的石油王子。
从童泼妇办公室气冲冲出来，刚进公司不久的销售内勤郑岚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天就快塌下来了，你还是赶紧跑吧。郑岚一脸天真：“天要塌，跑也没用。”我狠狠瞪了郑岚一眼，指着她高挑的鼻梁怒不可遏：“你们怎么如此麻木！”郑岚傻傻的笑着，那笑容像红沙村的麻将桌遍地开花。想象小自然这样的小企业，全国每天不知有几千家如同早晨的**蓬勃崛起，不知又有几千家经济阳痿一蹶不振，心头突地悲凉：“童泼妇啊童泼妇，你现在破产老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顺城大街的车水马龙总让人**滂湃，视野中的高楼大厦更让人对成功充满无尽遐想。透过落地玻窗，回想和赵晴在A大的甜美回忆，一向阴郁的成都忽地明媚起来，满脑子都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同时又有一种恐惧，公司真破产，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二线城市经销渠道，一夜间就会土崩瓦解，如同长江东去。
估摸童泼妇身体力行，独自出去谈团购业务了，公司其它业务员也都按照会议精神直杀二级城市冲锋陷阵，偌大的写字间就剩我和郑岚两人，空空荡荡了无生气。这种气氛很怪异，就像会议室墙上的那幅标语：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郑岚端坐电脑面前专心致志打着QQ游戏，作为销售内勤，公司没有客户和销售业绩，职位形同虚设，在这里也是浪费青春浪费时间。我对郑岚说你好歹还是给我这个小上司一点面子，等我走了你再玩QQ行不行？帮我打一份市区的客户名单吧。
“汪总监你要名单做什么？”见我站在身后，郑岚赶忙将游戏界面切换到桌面上，紧张兮兮地问我。我横了她一眼：“你说拿名单做什么！？”
郑岚冲我憨笑：“猪肉价格都在同比增长，你们的业务也该争点气了，不然明天我**都要坐生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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