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白领的本质是工资领了也白领，聪明者朝九晚五脚踏实地，愚蠢者抗着白领光环自欺欺人。
——摘自《桑狼语录》
晓渡笙歌，我等上班族却没有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权利，闹钟开叫就得为面包马不停蹄。然而仅仅贪睡一秒就刚好错过七点半的三路公交，在牛王庙东站，我追了十米远司机也不发发慈悲踩一脚刹车。看着公交车渐渐远去，我想把城市倒过来狠操几遍。
翻开今天的《天府商报》，上面说成都白领平均工资一千九，按照这个标准，我也跻身白领一族，深深怀疑其数据的真实性。好不容易等到下一班车，劳力士指针已指向八点，牛王庙路口车满为患，我给谢骨干打去电话，这厮躺在被窝里还没睡醒豁，说老子几年才酝酿出一个春梦都让你做了第三者。我说你别婆妈，问你个问题,我像不像白领。
“你当然是白领，工资领了也白领。”谢骨干揶揄道
要不咱们去沿海碰碰运气，说不定真能拣几件白衬衫，穿在身上不就是一个资格白领？
谢骨干想了一阵，意味深长地说：“离开只意味迁徙，而不是退隐。”
我说想不到你娃对现实还有如此透彻的理解，人不可貌相啊。记得教经济学教授曾讲过独创的“大雁学说”：如果你永远当自己是一只大雁，无论飞到哪里始终是一只大雁。我至今没搞懂该学说的精髓所在。
风尘仆仆赶到办公室，不见童泼妇的影子，业务员们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抽着烟。我怀疑他们不是公司员工，倒像一群要账的包工头。
“汪哥，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商量人生大事。”业务员宋磊递上一支软红河，嬉皮笑脸地说。
“有屁快放，别拐弯抹角！”
“我们打算集体跳槽，听说美凯家地板在招兵买马，你有什么打算？”
我抽一口烟，说美凯家也是贴牌产品，市场前景渺茫，大家可要考虑清楚！业务员们哄然而笑，宋磊则一语点破玄机：“新公司急于求才，咱们去混三个月底薪也不错。”然后一群人拉着我到文殊坊斗了一下午地主，大家同事一场，算是最后的聚会。
晚上又做了一梦：童泼妇在香格里拉大酒店举行专场签单宴会，我代表小自然地板公司吼出2008年的销售目标是10个亿，台下的客户们财大气粗，掌声雷动。喝彩声将我从梦中惊醒，赵晴侧身托着下巴怔怔的看着我：“汪凡你是不是撞鬼了，半夜三更尽说胡话。”语毕学着男人腔调：“我是王老五，洗桑拿，抽中华；吃鲍鱼，开宝马……”
赵晴说这是我刚才的梦话，我说你他妈扯淡，我明明去了香格里拉，怎么醒来就成了王老五!
见我满脸怒气，赵晴柔声柔气的说：“我不要王老五，我只要现在的你。”
“如果明天我变成一个乞丐呢？”我反问。
赵晴默不作声，沉思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相信你。”
翌日想起赵晴的回答，心头像被什么噎住。习惯性翻看刚送来的《天府商报》，万达广场近期开业的广告打了一个整版，想起吴间道前几天提出进啤酒向万达广场“紫煌”KTV供货的差事，我认为有得一搏，思虑再三约在春熙路一碗水茶楼碰面。
在一碗水茶楼等了两个小时，吴间道才摸摸索索赶来，说公司大事小事烦得抽不开身。我瞥了一眼吴间道，瞧那精神颓靡的模样便知昨夜纵欲过度，我说那风尘女子不错吧，床上功夫应该胜过你的泡妞绝技。吴间道辩驳道：“的确是个学生，好端端的别贬损人。”何以见得？吴间道楞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满脸尴尬：“谈正事，风花雪月就别拿在正规场合摆达。”
叫了两杯竹叶青，我说包场卖酒的事，咱俩合伙整行不行，启动资金太高，你从中再斡旋一下……吴间道默了半晌艰难的挤出一句：“如今没资本想发财也难，你以为我不想赚钱？按照公司接受的价格底线，最低也要一万五。”
既然如此，利润风险，咱们五五平分，你看如何？
行，有钱大家一起赚。
我端起滚烫的茶杯和吴间道碰了一下：“这事无论如何不能阳痿，别鼓掏半天整成‘再而衰、三而竭’。”
出了茶楼，心情一落千丈，我去哪里筹集七千五的资金？只好把惟一希望寄托给信用卡，当初银行上门推销，我在收入一栏填了年薪6万，银行就给老子审批了透支一万的额度，如今看来能派上用场。但赵晴回蓉已经刷掉一部分，就算全部取现资金仍然是缺口，余下的部分，我想赵晴应该能帮上忙。
回家向赵晴说起投资的事，夸大其词，谎称投资需要三万，现在还差几千。赵晴白了我一眼：“汪凡你在成都三年了混得这么孬，三万也拿不出来。”我怯怯懦懦地说：“做销售这行有一个潜伏期，只要时机成熟，银子就哗哗哗的往兜里来。”
“得了得了，我现在卡里也不多，明天给你取三千吧。”赵晴丢下这话，自顾儿在电脑上玩起成都麻将，声音开得特大：“三万！”
“碰！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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