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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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站在风中,中年军官的表情很复杂。半生以来,他见过军纪严明的威武之军,见过烧杀抢掠的豺狼之伍,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前这样的军队。两百人未战而先降,自己曾经是多么的不齿与失望。因为自己来这里就是要见识一下传说中那个瘟神**来的兵,想不到那兵却是这样的熊。
然而,不降之后那两百名士兵所暴发出来的战力却是那么的让人眼前一亮,这样才配称得上是瘟神之部卒。
而当张合赶来的时候,中年军官为青州军的战力震惊了,他实在想不到天下间有谁能把军队训练成这样,区区两千,仅仅小半晌,一万董卓军便溃败了。不过,震惊归震惊,他内心还并不是很看好青州军,只因为刚才青州军面对敌人的包围时主动要求投降。
一军将士,忠之不存,安能轻身赴死?他在心里对龙健只重视士兵的战力而不重视士兵的忠诚表示着惋惜。
然而敌军将领救下部下之后竟然第一句问的是那部下为什么不降。
一时间,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试问这天下间有哪个将军愿意自己的手下投降的。他不理解,他很好奇,于是站起来嘲弄那将领,希望从那里得到答案。哪知那将领仅仅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继续问自己的手下为什么不降。
那将领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并不失望,这说明那个问题很重要。而他也最终听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为将者,无视形势,枉死军士,轻则降为士卒,重则斩首示众。敌十倍与已,战之不胜,可撤可降,降者如仍回青州为军,无论其何功何人,皆为一步卒。
这是什么样的军规,有这样的军规,为将者不能随意驱使士卒,为兵者有选择投降的权力,这支军队还能打胜仗吗?
他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自己听到这两条军规时的心情,是极度的失望还是极度的不解,直到他听到了龙健做的那首挽歌。
那是一种怎样的旋律,那又是怎样的词句,这词句配上那旋律让人是那样的安祥,那样的心有所依。听着那首歌,自己甚至都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家,想到父母妻儿,而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在这种思念中,他分明感到的是对生的感激,对死的敬重。
刹那间他明白了,因为对生感激所以对生敬畏,因为对死敬重,所以不轻言赴死。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能如此的对待生死;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部下如此清晰的理解生死的含义;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自己的军队里宣扬生命是最宝贵的。
生命是宝贵的,所以当那群士兵怀着对死的敬重告别了自己的袍泽后,对生的执著让他们重新燃起了斗志,而且是不断生长的斗志,那斗志如这春天的野草,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挫折,都会一样的生机昂然。
让士兵明白生的宝贵,却又让他们骁勇善战,只因为带着他们的人让他们明白了,能让他们活得更好的只有他们自己,只有对生的执著追求。而他却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与他们融为了一体,他们的生就是自己的生,自己的生就是他们的生。所以这支军队从主将到士卒只有一颗心,一颗蓬勃跳动的心。

军心,原来这就是青州军的军心。
生死,生死,同生共死,这才是真正的军魂。有这样的军魂,自然有刚才那种种举动,也自然会有青州军那不世的骁勇。
中年军官终于在风中流着两行清泪跪了下去。
歌毕,张合把目光看向了董卓军。
看着那审判者一样的目光,所有的董卓军都屏住了呼吸,聆听着自己的命运。他们在猜张合会不会把他们杀了,却不想张合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青州军走。
张合没有说什么,只问愿不愿意跟着青州军走。因为他心里有点无法容忍这些刚才的侩子手做自己的战友。
张合身边的人理解张合的心情,也就没有说什么。
结果不出所料,那群董卓军都没有说话。
张合挥了挥手让他们走。
“慢!”那个中年军官站了出来。
“敢问将军,青州军与吾军有何不同?”他认真地看着张合。
那人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心道,这个人的问话怎么这么熟悉。
这个问题的答案分明就是政治部向别人宣传时经常用的陈词老调。
张合看着那个人,心里也明白自己刚才确实没有考虑大局,于是对这个问题做了解答。
待遇,升迁制度,军规,退役后的生活,等等等等,这一切仿佛不用你自己考虑,青州军明文规定了你所能考虑到的一切。
“敢问将军,今天下穷困,龙青州以何保此所有?”那人接着问道。
张合不是那些管政务的官员,但跟着龙健他也学到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于是就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了一下。这里面有不少青州的治州之策。
听着张合的回答,那人眉头时紧时舒,偶尔会露出赞叹之色。最后他第一个站了出来,说他愿加入青州军,而随着他的带头,大部分人都表示加入。
处理完受降事宜后,张合向那人刚才帮助自己道谢,并问那个姓名。
那人笑着逊谢,却不告诉张合姓名,说叫他甄先生就行了,他只愿呆在青州为青州出一点力,顺便见识一下龙健。
张合见那人神情洒脱,也不再追问,只是告诉他龙健死了。
死了?那人惊了一下,但却随即笑了。
原来如此。他笑着对张合说道。
看着他的笑容,张合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发虚。从那人的表情他不难看出对方已经识破了龙健的死是一个局。
这么快就能识破军师的计策?张合有点不确定这样一个不肯透露姓名的人来到青州究竟是好是坏。
甄先生问张合为什么不接着追击董卓。张合笑着说原来这个甄先生是董卓派过来的奸细,想让他一头扑到前方的埋伏里。
甄先生笑了,对张合说青州有此良将,是天下之福。
青州与天下这两个词,甄先生咬得有点重,甚至不小心咬到了张合的心上。
他到底是什么人?张合心里不住的犯着嘀咕。
正在这时,在张辽身边的那一百人终于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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