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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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辣辣的热,四下除了满地的黄沙,便什么都瞧不见了。天魄望了望那不到边际的大漠,时不时地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汗水。心想已经走了快两天了,带来的食物和水也都差不多倾囊了,可是依旧没有看到城镇,这沙漠仿佛一面无形的墙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更要命的是方前辈交代的事十万火急,可自己现在却还在和这沙漠斗争,不禁心下微乱,伸手掖了掖怀中的记音草和方天戒。
突然脑中一闪:是了,方前辈曾说过,这戒指能召唤神州大陆上任何一种神兽,方才怎么没想到呢?心中暗骂自己驽钝,却又不禁激动起来。当下从怀中取出方天戒,此时看来那火红的颜色更显妖艳,甚至有点刺眼。天魄小心地把方天戒带在了右手的食指上,突觉那妖艳的火红变得更加刺眼了,心中一凛,一股异样的感觉流遍全身,但却只是转瞬即逝,心中就又恢复了平静。
天魄不明所以,也懒得深入细想,脑中不停地搜索着神州异兽,似乎感觉哪里不对。突然一拍脑门:是了,我只道这戒指能召唤神兽,却不知如何召唤法,方前辈也未曾提起。那那岂不是就成了一枚寻常的戒指?想到此节,心中颇感失望。
正当天魄百感交集的时候,突然狂风四起,黄沙随着狂风漫天飞舞,直刮得他无法睁眼,耳中也不时地传来似有似无的笑声。天魄忙用披风遮住了脸部,适才不被黄沙进入眼睛,可是耳畔那银铃般的笑声却是越发清晰起来。
“难道这大漠还有其他人?”天魄心想,忽然感觉脖颈处微微一凉,像是被人吹了口冷气,心下一凛,猛地转过头,却是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漫天的黄沙肆意飞舞。“难道自己多心了吗?”
整了整衣袖,不禁莞尔,定是这几天连着赶路太疲劳了,才会产生这般错觉。方要挪步前行,左颊忽的一痛,那银铃般的笑声又在耳畔响起。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不是错觉,“谁?”天魄用手捂着左颊朝四周喊道。此时狂风已经停息,大漠又恢复了方才的死寂,可是除了自己的余音外,便再无动静,就连刚刚的笑声也仿佛随着狂风突然远去。
“好一个俊俏的小子,瞧得仙姑我都春心荡漾了呢!”一个懒散娇媚的声音轰然在天魄的头顶炸开。
果然有人!天魄惊骇之余猛地抬起头,只见半空中赫然多了只巨大的青色甲壳虫,那尖尖的触角不停地左右摇摆,发出“丝丝”的响声,一双巨大而又丑陋的肉翅紧紧地裹着身子,还时不时的坠下挥舞几次,以保持自身在空中的平衡。
然而更令人惊骇的是在这甲壳虫的巨背上一个红衣女子翩然而坐,神态怡然。那修长的细眉,湿润的嘴唇,尤其是那湛蓝的眼珠,似乎带着某种摄人心魂的媚态。相较于自己在九宫山遇见的紫衣女子丝毫不亚,只是少了些许水灵,多了几分娇媚。
“小傻蛋,看仙姑看傻啦?”红衣女子见天魄直盯盯地瞧着自己,忽然媚笑道。
那声音甜腻细蜜,当真有说不出的好听,天魄不禁心下砰然,过了好一会,方才猛地摇了摇头,暗示自己莫要被她媚惑了。于是回过神来笑道:“敢问方才是仙姑愚弄小子吗?”
红衣女子闻言,不禁一楞,忽的笑得花枝乱颤,让人瞧去,更添几分妩媚,天魄瞧见心中又是一动,只听到她笑道:“小傻蛋,你我第一次见面,仙姑为何捉弄你啊?”
天魄微微一冷笑,心道,这大漠眼下除了你我便再无他人,不是你,难道是鬼不成?
红衣女子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咯咯一笑,待要说话,却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当下脸色一沉,秀目凝望。天魄见她突地止口,正感纳闷,只瞧她望着远方,也顺着红衣女子的视线望去。
远远就见一对人马朝这奔来,待得近了,方才看清。只见他们个个身着黑袍,为首的一个浓眉细眼,面目清秀,腰间挂着一把九尺来长的铁剑,衣袂飞扬,俨然是这群黑衣人的头领。尾随其后的是一辆马车,虽说是马车,却用大量的铁链锁着,乍一看活像个铁笼。
那群黑衣人也瞧见了他们,当视线转到那红衣女子的时候,众人脸色陡变,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那红衣女子却是满脸笑容,妩媚依旧。
“魔女,是六仙居的魔女!”黑衣人中忽然有人大叫道,顿时所有人乱成一团。为首的男子也是一脸严肃,较之刚才多了几分杀气,可是转而又恢复了笑容,拱手道:“不知仙姑在此,陆某失敬了。”
红衣女子咯咯笑道:“陆先生何必见外呢,小女子只是恰巧经过,能在此遇见先生当是小女子失敬了。”
天魄见他们谈笑间不知为何会感到自己阵阵发冷,当下裹了裹披风,站得远远的。
但听那姓陆的男子又笑道:“今日陆某有要事在身,恕无法与仙姑畅谈,望请见量,改日定好好招待仙姑!”
红衣女子笑容依旧,那玉葱似的手指滑过嘴唇,悠然道:“陆先生莫是为了那马车中的烷猴?”
黑衣男子闻言全身一颤,当下明白她的诡意,脸色突变,厉声喝道:“楚沁香!休想打这烷猴主意!!”
原来这红衣女子名叫楚沁香,是这神州大陆上杀人如麻的第一大魔女,传闻她每杀完人之后,会连带那眼珠一起挖掉,串成一串项链挂在脖间,而且只要是被她盯上的东西,无论什么都会被她弄到手,是个令诸多游侠,诸侯既魂绕梦迁又闻风丧胆的魔女。想来这次她又看中了黑衣人马车中的烷猴了,难怪那姓陆的会如此紧张。

而话说那烷猴,乃是神州十大神兽之一,并不是它有多了得,而是上古传说只要喝了烷猴的血,就会永保青春不衰。想必楚沁香是看中了这点才来夺烷猴的。
“啊呦,陆先生何必如此小气,小女子只是想借这烷猴玩耍几天,日后毕当如样奉上。”楚沁香知道心事被看破,脸上却依旧是那妩媚的笑,让人不禁心下一阵躁热。
“哼!”黑衣男子重重地哼道,“这天下孰人不知你这魔女的脾性,倘真我今日把这烷猴交给于你,我们还有命离开此地吗?”
楚沁香眉头一蹙,幽幽地叹道:“既然陆先生没这心意,那小女子就只好强取了。”话音犹存,人已消失于甲壳虫上。
“大家小心!”黑衣男子心下早就做好警戒,当下扬手一挥,大声喊道。可是,依旧是慢了半步,只听见后面传来阵阵惨叫声,继而身形一个个倒下,鲜血四溅,在这荒芜的大漠舞起了腥红血雨。
黑衣男子青筋尽暴,胸中怒意更盛,猛声吼道:“魔女敢尔!吃我一剑!”身子腾地从马背上跃起,九尺长剑铿然出鞘。刹时,黑光爆射,从那九尺长剑中源源不绝地朝人群中激射过去。
楚沁香正杀得兴起,忽觉背后有股势大力沉的真气击来,当下不敢怠慢,足尖一点,整个身子飘然上升。口中却咯咯笑道:“好一把黑鸣剑!”
黑衣男子似乎算定楚沁香会从上闪躲,右手手腕陡然一翻,黑鸣剑霎时爆出黑光,朝楚沁香扫去。楚沁香嘴角微微一动,那快到身的黑光顷刻破碎四散。黑衣男子不禁心下一凛,暗暗道:“好贼子!”当下更是挥舞黑鸣剑狂攻,逼的楚沁香只有闪避的份。
众人见首领压制住了那魔女,刚刚杀败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转而化成喝彩声,此起彼伏。
天魄也是看的惊心动魄,见楚沁香微落下风,不禁微微担起心来,虽然对方才她屠杀黑衣人甚是反感。
黑衣男子越斗越惊,自己已然全力攻击,可是丝毫碰不到楚沁香的衣角,更莫说近她的身了。忽听楚沁香咯咯笑道:“陆元算,你这是劈柴呢还是砍人啊?”言语中略带嘲讽。原来这黑衣男子叫陆元算。
陆元算怒从心起,当下并不言语,手中黑鸣剑却使得越发凌厉起来,黑光四射,激得底下的马群骚动不已。楚沁香却不为所动,身影一闪,就径自朝下掠去。
陆元算只当楚沁香逃跑,当下猛喝一声,紧随而至,殊料途中楚沁香蓦的转身,嘴角上扬,双指弹射,顿时两道白光朝着陆元算激射过来。陆元算方知上当,匆忙回剑搁挡,岂料那两道白光竟然穿透黑鸣剑,直没入自己的肩头。
“啊”陆元算惨叫一声,黑鸣剑陡然脱手,身形也从上空直线坠落。众人一阵惊呼:“穿心针!!”
穿心针乃是楚沁香一大绝学,针细却尖,一旦射出,不论任何神兵利器都阻挡不了,是以方才才会贯穿陆元算的黑鸣剑,直刺肩头。
天魄见局势瞬间逆转,心中忧喜交加,真有说不出的矛盾。他既不愿看到楚沁香受伤,又不想陆元算战败,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回味了。
正当天魄沉浸自我之中,陆元算已轰然倒地,沙尘飞扬,忽觉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当下喷出。此时楚沁香也已翩然落地,神态依旧不变,笑道:“陆元算,你可认输否?”
陆元算心知这魔女魔功高强,自己眼下又是输得一败涂地,可是烷猴是那个人所要之物,断不能被抢去,当下一咬牙,愤愤道:“陆某甘拜下风,但是仙姑要夺烷猴,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你所愿!”
楚沁香微微一笑,瞧也不瞧他一眼,转身朝那马车走去,众人一惊,见首领被打败,握着刀的手也不禁颤颤地抖将起来,但依旧是挡在那马车前面,没有挪步的意思。
天魄眼见楚沁香又要大开杀戒,心中一急,不禁脱口叫道:“仙姑手下留情,莫要再伤害他们!”
众人经他一喊,纷纷转过头来,眼中充满了感激之色。楚沁香也是一楞,继而缓缓掉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转而又出现那妩媚的笑容,说道:“小傻蛋,如果我说是呢?”
天魄不想她会这么回答,脸皮一红,道:“倘若真是这样,恕小子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仙姑你了。”
众人一开始还以为他和这魔女是一道的,对他即是不屑,现下听来,却是在护助己方,顿时好感狂升。陆元算也是目露赞许之色,心想这小伙子乃正义之士,敢为素未平生的自己挺身而出,当是少年英雄。可是他面对的是神州第一魔女,又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楚沁香闻言不禁呆了呆,继而笑得花枝乱颤,眼角也笑出泪来,“哈哈小傻蛋,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哈哈好久都没有人敢对我楚沁香说这样的话了果然是个小傻蛋呢!”可是当她看见天魄那坚定的眼神后,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忽的止住了笑声。
“小傻蛋,你当真要这么做?”楚沁香重又问了遍,见天魄点了点头,眼神不禁游离起来。
有多久了呢?自己到底有多久没看过那么坚定的眼神了呢?自从他弃自己而去后,心中悲痛难抑,成天以泪洗面。她恨他的无情,恨他的薄幸,可是却又没日没夜地想他,想他对她的温情,对她的柔语,这种心情可是再也痛苦不过了。眼下他的眼神和他当年的真像,楚沁香怔怔地望着天魄,不自觉地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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