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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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人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方式,自然,这种方式与御神寂日夜分裂的性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这个暂且不提。
御神寂自昨日开始授课,先后教了圣音御剑术和一套剑法。午后,开始习练棋技、兵法。忙碌的白天,就这样度过了。也还未等圣音缓一口气,夜晚的训练又开始了。
晚上,御神寂是不常说话的。他只拉着圣音下了一盘指导棋,然后便吩咐了温澄昊教它鼓琴。至二更时分,方才允许歇息。
这歇息还不是就寝的意思。御神寂要它盘腿打坐,并利用承光锻炼狐珠。
它总算明白那晚温澄昊所说的话了。原来随御神寂修炼,不仅是修为的问题。他还会连琴棋书画、兵法武术、奇门遁甲、占星卜筮……,所有他能教的,都会倾囊相授。一方面来说,这个当然是件好事;但另一方面,便像是填鸭一般,将时间用得一分也不剩。
一夜便又过去。至日出之时,圣音又要开始忙碌的一天。正确来说,它根本不算是闲歇过。
只不过,虽它一夜未睡,却也未见懈怠。许是承光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补入狐珠,现在它灵力充盈,精神百倍。
练了一次御剑术,感觉比昨日要熟练一些。御神寂对它的表现很满意,又教了它几种仙术。然后絮絮念之时,又忍不住多教了几手好用的术法。师父是神仙,自然便有某些好处。起码想御神寂那样的絮絮不休的性格,每每都会在授课之时,加插一些有关天上地下的事,日子久了也就会像百事通一般,诸事难它不倒了。
午后就是演习兵法、奇术的时候,神仙的好用处又再次显现出来。他施布幻术,制造了各式各样的地形,模拟了两军对垒。圣音与温澄昊两人操兵交战近两个时辰,温澄昊毫无悬念地胜了一场。
说实话,日子过得不苦,因为带兵作战是在是件有趣的事(或许只有圣音才这么认为吧!)。
到了夜晚,御神寂总喜欢搞些高难度的事。虽然还是与圣音下一盘指导棋,但增加了难度。他要温澄昊在一旁念些典籍经书,要圣音一边与他对弈,另一边默记背诵。然后温澄昊每读完一本书,便要它背诵一次。一盘棋下来,总共记诵了三本书。书是记得一字不漏,但棋却下得一塌糊涂。御神寂适时摆出一脸阴沉的表情,惹得圣音与温澄昊噤若寒蝉。他对圣音今晚的表现甚不满意,强行要它背下全屋不知好几的棋谱,自己拍拍**回房里去了。
温澄昊寄予圣音无限同情,拍了拍它的肩膀,说了句不负责任的话,便又跟着进房里去。
他说,其实不背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再到晚上的时候有你好受而已。
圣音万般无奈地将屋中堆积如山的棋谱看了个遍。好在它记忆力尚且还不错,看了一遍也记了个七七八八,等看个两遍,也就全记下来了。离日出还不到一个时辰,圣音浑浑噩噩地爬上床,抱了承光倒头便睡。今晚御神寂没有吩咐它练功,它也就假装忘记糊弄过去便好。还是补眠要紧。
圣音刚沾枕便睡着了,睡梦中它毫不知情,怀中的承光微亮着剑身,释出强大的灵力包覆着它。灵气逐渐聚成球状,将圣音托在半空悬浮着。
灵力缓缓灌进圣音体内,它在球体中翻了个身,依然熟睡不醒。
天已拂晓,窗外射进的光打在屋中,照得浮在虚空中的承光像个不实的虚影,剑身渐见通透。
而圣音,在天亮之后就一直在作一个奇怪而连贯的梦。那个梦似乎是它曾经历过的,那个梦又仿佛是某个人的一生,由出生自死亡,都像是在它梦中再活了一次。哪里有奇怪的人、奇怪的服饰、奇怪的景致……,可梦里的它却那么地理所当然的活着,从不觉得这到底有何不可。
那个梦,其实还算没好吧!若不计“自己”的英年早逝的话。还有!还有更离奇的事在后头。
它梦见自己到了地狱,喝过孟婆汤,然后投胎成了狐……雪地里有个可爱的男孩,朝它快乐地笑着。他说,他叫徐修穆。
往后的梦,或真或假,总有那个叫徐修穆的男子,重复地出现在它面前。他,几乎占了它梦中绝大部分的位置。再后来,宏靖、贪狼、温澄昊、御神寂……他们都出现在它的梦中,做他们曾经作过的事。只有一样,以往它不曾知道——宏靖,将它的部分记忆封印在禁闭之地,让它彻底忘记了徐修穆这个人。
圣音缓缓睁开双眼,却见那把缥缈不实的承光往自己胸口刺来。圣音惊呼了一声,睁眼见那把剑刺入了胸口并渐渐溶进体内。它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不见有伤,大奇。但更重要的是……
啊……唔……
圣音骇极大呼,还为等自己将惊骇用呼声释出,却自行捂住了嘴巴。——它!它!它的胸部没有了女性的特征,连它的声音,都一并成了纯粹的男声。

……男身……
意识到这一点时,圣音兴奋得快要晕过去了。
“高兴够了没有?还不快下来!”
圣音听见自下方有声传来,正是诧异之时,低头看去,才惊觉是自己票在半空之中。它慌忙闭眼,原以为会掉下地,却良久也没见有痛感。半睁开一只眼睛,看底下的御神寂脸都已经气黑了。
“还不快下来!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多久?不就是一个早上而已!圣音朝窗外看看,现在约摸是午时三刻。不过它也很听话,乖乖从空中着落,果真是随心所欲了。
只是它依旧有好多疑问啊!怎么一夕之间不但功力大增,而且已经成就了男身了呢?想是承光的功劳,但承光刺进自己体内,究竟又去了哪里呢?圣音心思一动,探了一下狐珠内的灵气。只觉得内里充盈澎湃,收放自如,少说也有三万年功力。这样一来,圣音自是喜上眉梢。
“还发什么愣!气死我了!我足足等了你一百年,原想教你那许些东西,也耽误了一百年了!”御神寂瞪了圣音一眼,嗔怨道。
“什么?”圣音失声叫了起来。
“臭承光,传个灵力都这般慢!白白浪费了我一百年青春!”御神寂旋身走了出去,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还在埋怨。
(大哥,也不慢了,好不好?也不想想,三万年功力耶!你以为是三年吗?总要有个传输时间吧!况且,你还青春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最多的不就是时间了。)
“慢着,师父。你等等我。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圣音紧随着御神寂追了出去,直追至凉亭之中。
“还慢得下么?都耽误了好些时日了!还不知是什么回事?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御神寂坐在亭中,打开了棋盒,生着闷气。
“过来啊!跟为师下一盘棋。你一百年前都记下屋里所有的棋谱了吧?让为师看看你有没有进步。”嘿!都是借口。小御只不过是久了没人跟他对弈,手都痒痒了而已。
“哦。”圣音应声坐下,执的是黑子。惯常是御神寂让它三子,他便将三颗黑子放在三个角上的星位之上,抬头等御神寂下子。
御神寂脸上的阴霾尽散,微笑着看了看棋势,毫不犹豫地下了一子。他俩人连连下了好几手快棋,不一会便进入了胶着状态,速度也缓了下来。如是又下了许久,这回轮到圣音下子。它想了一想,将子下在了西北角,首先封住了白子的退路。
它抬头,问道,“师父,怎不见澄昊?”
“他呀,回老家去了。一百年谁等得了啊!”御神寂也没有多加注意用词,只顾着思考下一步的走法,由得圣音胡思乱想。
“他死了吗?”圣音心有戚戚,责怪自己醒得太晚。
“谁说他死了?我是说他回老家去了。惊涛阁那边有事,他不管不行啊!”御神寂下了一子,起手之后才发觉错走了这一步。他瞟了圣音一眼,趁它尚未注意悄悄将棋子移了一下。
“师父。”
做贼心虚的御神寂被圣音一叫,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正想将作案过程从实招认之时,又听得它说道:
“惊涛阁有事与澄昊何关?”
御神寂嘟了嘟嘴,叹了口气说道:
“怎不管他施?这惊涛阁原是我友托我照管,我见澄昊闲着也无事(他自己也很闲),便交由他料理。他是惊涛阁名义上的主人。惊涛阁有事,他又怎能不管?”
“我输了。没想到一梦百年之后,你的棋力已经强了许多!许是你将那些棋谱都融会贯通了。”其实圣音也并不是强的能击败御神寂,毕竟世上好几的棋手除了宏靖之外,也没有能让御神寂败北的。只是起手无回,他破了这个规矩,心中不舒爽罢了。
“说起来……我梦见了自己的一生。”圣音没有将梦的内容全部说出,它前世的记忆不好都告诉御神寂。毕竟那些奇怪的话,和自己吐掉了一些孟婆汤的事,不宜对一个神说出吧!那些怎么说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就算它来自于现代,到转生投身在这一个时空,那也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它活在这里的时间还比较长,在现代那个时空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于它也已经无身用处了。
“全都记起来了吧!记忆中失去的某个部分。”御神寂提唇一笑,灿烂仿若就要炫人心目。
“你都知道?大师他将我的记忆封印,……怎么可以这样?我是要去找他的啊!”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若他不曾为你施这一次的法,他不会这么快就要另投人身。难道你还要恨他?虽然他这种做法或许不被认同,可他毕竟只是为了你好。”
“嗯,我都知道。”圣音低头看了一眼项上的锦囊,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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