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贼船好上不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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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兵变时一场大火烧毁了康居王府,原来的康居国亚拉罕相国府就成了现在的匈奴郅支单于的王府。
郅支单于与普利斯相对而坐,各自身后都站着数名卫士。
他们已经谈了很长时间了。
自知理短的郅支单于话说的很客气,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他可不想失去普利斯和他的部队的支持:普利斯将军,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使你岳丈大人遭此不幸。
普利斯僵若木石,一动不动。
郅支:普利斯将军,这实在是我的罪过!我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普利斯依旧冷苦冰霜,一言不发。
郅支决定破釜沉舟:普利斯将军,事到如今,我也没别话可说了。原定进攻帕提亚的计划,现已流产。一是你和谷蠡王到大宛国买马,无功而返,骑兵队伍得不到补充,难以成行;二是汉兵狡诈至极,突然发动了西域联军,我们如果仓促西征,必是背腹受敌,难取胜利。所以,我决定,咱俩的盟约到此结束!何去何从,由你选择,我决不做任何勉强,我则誓死
与汉兵决一死战!能活则活,不能活则亡,一切听天由命!
普利斯兀地立起,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着:单于大人,事到如今,请再不要耍花招了!我也一夜间长大了许多。你现在还想用激将法要挟我!我虽不才,但这点小伎俩还是识得破的!咱俩现在的处境和关系,正如前时所言,已成一根绳子上的两个蚂蚱,谁也逃不了了!我现在只问你两句话,你若能给我以圆满答复,我便咽下一切苦水,继续与你同生共死,割头换命!你如果不能给我以圆满答复,我只好与你分道扬镳,各奔前程,是死是活,谁也别再问谁!郅支单于一跃而起,从王座上走过来,亲热地拍拍普利斯的肩膀:普利斯兄弟,你真是一条光明正大的汉子!你既然已经一语道破了天机,我也再不找什么遮羞布了!你就说你的两句话吧,我能答则答,不能答则作罢,决不再打半句诓语!
普利斯一字一顿:一、我们前时明确约定,联合康居人结成一支三国联军,一拒汉兵于国门之东,二征帕提亚于国门之西。这应该说是一个伟大的战略。可你却突然不明不白地攻灭康居,使亲者痛,仇者快,自我削弱力量。这种道义上的不齿,我已经能理解,因你这种人根本就不讲什么道义!但是,在军事谋略上的荒谬,我却百思不解!你能说说你这愚蠢行径究竟是出自何种原因吗?
郅支单于笑了:我知道你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件事!你不问,我不说,我先说了,你会以为我在撒谎。事实真相是怎么回事,你压根儿也想不到,就在你刚刚出国买马的第二天,康居国三头人,居然背着咱俩,密谋了一个投敌卖友的奸计,要投降汉朝,出卖咱们。并由其相国亚拉罕亲自率人去西域都护府搬兵引敌……
普利斯冷笑:胡说!反正你知道我无法对质,就满嘴跑舌头,胡说八道!
郅支单于并不生气:别说你了,我当初接到报告,也是简直不敢相信,后经追兵抓获其活口,我才信了。战略计划已遭破坏,补救手段如果还跟不上,我们就全完了。所以,我才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攻占了王城。这实在是一个不得已的举措,根本不是我不讲道义!普利斯惊异地一颤:这是真的?

郅支单于一摆手:带活口——
随之,两名匈奴卫士,将一个老百姓打扮的康居兵带了进来。此人正是那日单枪匹马掩护亚拉罕脱逃的那名随从。人已遍体鳞伤,气息奄奄。见普利斯站在面前,两眼射出一道残光,失声叫道:啊——普利斯将军……
普利斯前趋一步: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康居兵:我,我和亚拉罕相国去向汉兵求援,不幸被匈奴发现……
普利斯顿时呆了……
郅支单于向卫士摆摆手,示意将那康居伤兵带下去,而后又对普利斯说:兄弟,怎么样,我没有对你撒谎吧?如果你觉得我这第一个答复还比较圆满的话,请你再说第二句!
普利斯软软地向后倒退几步,重新坐下,沉吟良久,才又问道:单于陛下,如果说发动兵变情由可原的话,可你为什么非要把国王杀死呢?你完全可以把它软禁起来,或是贬为庶民,给他一条活路,为什么非要杀死不可呢?
郅支单于显出一种无比沉痛的表情:普利斯兄弟,这正是我要向你、及全体康居国人民赔罪的事情。我知道,国王是一个好人,天下第一厚道人。问题只出在亚拉罕和马托夫两名乱臣贼子身上。我当时原意,只是想控制局势,根本没想杀人放火。可恨的是我那些手下喽罗太不争气,风高夜黑,乱军之中,就把国王误杀了……
普利斯又立起:你说是手下喽罗把国王误杀了?
郅支:是的!我要是说了假话,让我在未来的战争中,一箭穿喉,射断我舌头!
普利斯:这,也有活口吗?
郅支:有!带骨都侯——
俄尔,两名卫士又押着一匈奴骨都侯进来了,正是那天夜里闯进普利斯家中,欲对克丽娅和那双儿女下手,却被琪琪格斥退的那个小头目。
郅支单于阴森森地盯着他:骨都侯,你是怎样误杀了国王的,现向普利斯将军请罪!
骨都侯扑嗵跪倒,叩头如捣蒜地说着:普利斯将军!普利斯将军!那夜里我奉单于之命去接管王宫,不想遇到王宫卫队的激烈拼杀,混战中,我的士卒冲入王宫,当时一团漆黑,分不清谁是谁非,一阵乱杀乱砍,结果就误杀了国王……后来我们还窜到将军家中,要不是琪琪格在场,我们还险些杀了将军的夫人和孩子……小人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请将军千万宽恕,千万宽恕……
普利斯忽然怪笑一声:狗奴才!你既然知道罪该万死,还想乞求宽恕?
骨都侯又一阵叩头如捣蒜……
郅支单于不失时机地大喝一声:拉下去一一!斩首示众!为将军平怒,为国王设祭!
两名卫士立刻上前,将骨都侯左右一架,像拖死狗似地拖出帐外。
骨都侯挣扎着,颇为不甘地连声喊冤:冤枉啊——冤枉啊——
普利斯呆然肃立,恍然若有所悟,就算这一切都是阴谋,自己也已经别无选择了。
就是在那样的时刻,他异常深刻地感受到一阵骨头疼、牙也疼的奇寒大冷,还感到一种刻骨铭心的报国无门有家难回漂泊异乡的绝望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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