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阿公与他的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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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日
夜晚,先到老屋,与阿公聊天。再去二叔家,商议农忙之事。叔叔们的禾田合作插秧与收割,平时由各家管理。为几个叔叔穿针引线,协调长辈们安排好最近几天的农事。明天收割三叔某处的稻禾,由我通知各家,并且准备好必要的农具。阿公以下,第三代,在此以我为大,其他堂弟太小,都读小学,在家帮手。
前几年,阿公与叔公们组成的小生产队拆分了。牛儿也分了,阿公分到二头牛,一头老牛一头小牛,由他自己看管。由亲叔叔们重新组成了一个小队,由其他堂叔组成另外一个小队。当时,阿公是不愿分家的,看到庞大家族依旧结合在一起,农忙时节,一起劳动。他脸上有光,引以为傲!虽然说中国人注重人多力量大,但是矛盾也多。叔伯们好说,婶婶们时有争执。许多人私底下说他是老思想老顽固,跟不上新形势的发展。分田到户,尊重个体是中央坚定不移的基本政策。但是不知有多少人羡慕阿公的生产队,因为这个生产队田是各家的,牛儿是集体的,农忙时合在一起劳动。他对他的儿子们组成的小队是坚决不同意再拆分的!这是他的底线,如果再分,他的儿子们也就是我的叔叔们就会像其他一些农民一样没有牛了,只能用锄头耕地。自从分田到户以来,许多农民又回到中国最原始的农耕时代,因为很多家庭根本没有人力财力养牛!没有农民愿意出租自己的牛儿,因为农忙时,牛儿够累的,牛是农家宝,怎么有人愿意再让宝牛受累。也没有农耕机可租用,有的农民真的很惨很惨!这就是他是不愿拆分的一个最主要原因。

早上,公公最早牵牛到了目的地,牛儿不用赶上山了,在吃田埂上的嫩草。阿公就是操心,农事己经不用他带头管了,叔叔们早就独立成事。但是,阿公依然统帅全局,牢牢抓住最高指导权,他是家族不可缺少的不可动摇的精神领袖。叔叔们有不能断决的事时,就会问我,你公公对这件事怎样说?他指向东方,大家不用西行。几十年的耕种生涯,祖传留下的农家教训,任何一个后辈,都没有他那样拥有丰富的耕作经验。他还有惊人的记忆力,几十年经历的旧事细细道来,几十年前看过的诗书唱词,一字不漏背下来!历年来的农事得失,谁都无法和他争辩对错,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你不服气。什么时候下秧,什么时候播种,他瞭如指掌。就是什么时候天公要下雨,他都能催算出来。二十四气节歌朗朗上口,如数家珍。
但是,阿公宝贵的耕田经验注定要失传了,因为大家越来越不想耕田。三叔是家族中唯一的一位正宗耕田人,却太劳累,时时病倒,身体很弱。公公把我家的田和五叔的田给他耕种,这几年来,他却一直收成不好,生活艰难。年轻人说耕田己经没有出路,都外出打工去了。对此,阿公只有摇头叹息,因为他自己也太老了,力不从心。纵有雄心,无法施展。他经常叹息自己,好政策来了,自己又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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