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向弱者发泄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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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看见了,仿佛看见了,那就是他的家。
那儿,也是她的家。
她现在在干吗?
陈辉出神地看着窗子外头。
他又看不见他们的家。
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家。
当兵的即使成了家也依然没家没业。
运兵的列车向北飞驶着。
想着他那新婚不久的妻子,担心着她那瘦弱的身子,一米七左右的身材,体重才不到一百斤,风一吹象要把她吹倒。
最后那一晚上,真委屈她了,真不好意思。
他们共患难的时间不短,可结婚是太仓促了。
一说要到前线打仗,同学们都凑开了热闹。
此一去生死未卜,干吗非先拉上一个牵肠挂肚不可呢?
她说:“军人就是最可爱的人,说理解信任,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马上结婚才是最实际的行动。”
尽管他觉得此时是不该结婚的,可最后还是结了。
他给更新的结婚的战士让了房子,动员她回去,她哭了,说什么也不走。
他们的蜜月才半个月,这一别又是“君今往死地”,他也没法劝了。真委屈她了,住到了连部的会议室,还没生炉子。
到晚上,三排长何文斌也成了新郎,没地方找房子了,也在会议室凑合吧。
对角上一个角一对。
出发前最后的那一个晚上,象集体宿舍,双方都感觉不好意思。
可有什么办法,灯一灭,动静小着点儿吧。
渐渐觉得冷了,换得再紧捂得再严也还是冷。
睡不着。
就是不冷本来也睡不着。
睡不着又不能说悄悄话。
听听那边,他们也没睡着。
二.
不知道忍了多半天,陈辉发话了:“三排长。”
“到!”
何文斌应道。
这一声四个人都乐了。
“冷吧?”
“真冷。”
“睡不着?”
“睡不着。”
“外边月亮真挺亮。”
“是挺亮。”
“可真冷。”
“是挺冷。”
“一冷又显着黑了。”
“黑点儿好。”
“干脆坐起来聊会儿天吧。”
“聊吧。”
“哎,等会儿开灯,我们这口子还没穿好呢。”
灯开了,大会议室,对角上,一个角一对,穿着衣服又披着被子,四个人聊起天来。
有些时候诱惑是注定的,抵挡诱惑是辛苦而艰难的。
男人往往在诱惑面前流露本性,性本没有错,更没有罪过。
女人因为感性所以爱的时候往往不顾一切,女人的性,大多建立在爱之上。那种单纯的爱,立于性之外,男人深爱这种纯真的爱,乐于去征服纯爱之上的性福。

矜持的女人对男人的诱惑更大,好奇乃天性,天性使然无可厚非。男人用心是为了想要占有,想要满足好奇,想要满足自信和自尊。
通常女人想找爱情却好事多磨,若好不容易让她碰上一位心怡的对象,就会马上投降。
感情越深的越痛苦,同时也就越是理解谅解对方,恨劲也越小。
顾虑多与安全感的要求是女性的常态。
在选对象时,男人英俊,女人固然爱,却容易没有安全感,反而变得不爱。就算爱男人英俊,别忘了对方可能对你也有更高的要求,有位声称隶属“外貌协会”的小姐,她找对象非好看不可,否则不要,可是后来男方长的虽俊,却嫌她配不上,气得她到处说漂亮的男人是草包。
其实不论男女都爱美。男人喜欢女人漂亮,这已没话说,男人的美也会让女人心动。男人英俊起来会像树里飘香,若再体贴那更像春晨的露水,让女人荷尔蒙突徒地增加,变成一朵娇艳的花,任何女人都会喜欢,说不喜欢是酸葡萄心理而已。
但男女外貌若没有笑容就可能完全相反,以前古代的才子唐伯虎点中秋香,也是因为她那三笑才有姻缘。
女人如此,男人也一样,就算脸虽好看,皮肤也光净,却时时板个冷面,反而会像把光滑的刀,让人厌恶。
倒是同一战壕战友们,为他忿忿不平,对她猛骂一个点儿,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
那些负心姑娘们,成了战场上男子汉们最大的发挥对象。
战场所遇到的一切困难艰苦危险不幸等等,都向着她们尽情地猛烈发泄,也许从中能获得一种心理平衡吧。
人们总是向弱者发泄和施威。
常常诅咒不该诅咒的,而对该诅咒的却缄口不言。
而新婚别者,不见“沉痛诉衷肠”,被蹬的人却如此怒发冲冠。
而这怨与恨之中,总让人感觉到一些男尊女卑,从一而终之类的小生产的历史要求。
向来以为离婚包括—被甩了,被蹬了—是男人一种人生的失败,一种人格的降低,一种行状的污点,总之是一种极其丢脸的事情。
临此窘境,他们又总是求助于开设道德法庭进行缺席审判。
进步与退步相随相伴。
在众多的别离之中,确有不少是非感情因素在起作用。
虽然完全由情感支配的爱情不会有,但爱情毕竟不同于交易。
商品化再彻底,人类也不可能进化到或说堕落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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