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代朱公伟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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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和七年五月,右中郎将史宁,左中郎将皇甫嵩,联军一举击杀黄巾汝南渠帅彭脱后,又分兵四处出击,继续剿杀汝南各股黄巾残余,经过将近一月的时间,汝南、陈国黄巾,或被剿灭,或流窜到其余州郡,汝南、陈国黄巾遂平。
捷报和彭脱的首级送入京师,皇甫嵩在奏报中,更是力赞右中郎将史宁,曰平定汝南黄巾,右中郎将居功更伟,更难得的是,右中郎将于万军之中,单骑匹马而出,首先斩杀黄巾贼酋彭脱,故而官军方能一鼓作气,重创胆颤气怯之黄巾,继而节节胜利……
天子见了彭脱人头(这回脸色没有一青一红的了,而是始终都是红通通的),细阅了奏表,是龙颜大悦。再又将史长平大大夸奖一番后,颁旨:迁史宁为镇贼中郎将,增邑五千,更封钱塘侯!
皇甫嵩,也晋为都乡侯!
各级将校军卒,皆有封赏。
史宁两人奏表中望免除豫州一年田租,以赡饥民的请议,也一并准奏!
旨意一出,群臣就有些悻悻了。有人出班奏史郎将虽剿杀黄巾有功,但毕竟资历尚浅,升擢过快,一是易使史郎将形成矜功自伐、目无余子的骄横之气;二是,三位讨贼中郎将中,卢植、皇甫嵩,皆是朝廷老臣,如今反倒是职爵皆不如一后进小子,恐冷了老臣们和其余众多将士之心啊!
张让等中人,却因前次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人出师洛阳,途中抓获黄巾贼党,纠出内侍中封谞、徐奉私交贼党马元义图谋不轨,皆次上奏,险些都将张让等十常侍也连累在内,因此对卢植等人都怀恨在心,朱儁现在挂了,却冒出一个史宁,风头竟盖过了卢植皇甫嵩等人,至于那死鬼朱儁,就更不用提了;朝廷大臣,大都都是和卢植等士人一个鼻孔出气,既然出了一个让士人们、党人们都有点怀着惮忌的人物,那十常侍们,却要力挺了。
张“阿父”等人的话,当然比朝臣们的管用,何况灵帝本就有着一番另样心思,于是金口不改,原旨不更,又作安排——镇贼中郎将北上东郡,皇甫嵩,则进击南阳黄巾悍贼张曼成。
对于灵帝的第二个决定,朝臣们都没什么话说。阉宦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话说。
阉宦们当然是不明白,可朝臣中只要不是尸位素餐者,心中,总算平复了一些。现如今南阳黄巾势大,有十多万众,匪首张曼成已击杀南阳郡守褚贡,气焰极是嚣张,而新任太守秦颉,正率众苦苦支撑,如果皇甫义真率军到彼,那……
东郡那边虽也有黄巾闹腾,可据报也就上万贼人而已,再说,南阳距洛阳不远,可东郡嘛……这以后的杀敌平贼之功,扈卫京畿之绩,怕就是皇甫义真要后来居上了!
看来皇上,对朝臣们的话,其实还是听进去了一些啊……
至于皇甫义真,带着本部两万军马,能否将那骁贼张曼成解决掉了,朝臣们却不担心,一个出身卑鄙的匠户子,尚能率着数千汉军大破黄巾,久戍北地,身经百战的皇甫义真,岂能连一小儿也不如?
当然,原来他们也十分看好的朱儁朱公伟,却在与黄巾作战中一仗就掉了脑袋一事,已经被他们有意无意地忘了个干净了。
朝堂上,议郎曹操,一言未发,不过脸上表情嘛,好像有些郁郁!
和史宁总是不对路的袁术,今次朝会,也是一言不发——却不需要他老叔用眼睛瞪他了。不过,和曹议郎一样,这折冲校尉的脸上表情,也是有些郁郁的!
……
已是大汉光和七年的六月初了,阳翟城外,史宁和皇甫嵩,合作终告结束,要——分手了!
史宁和皇甫嵩各自的军马,都已整装待发。只等在两军阵前,两位老大将他们的口水喷完,就各自自奔前程去了。
和皇甫嵩“并肩战斗”将近一月,如今就要说声“拜拜”,史宁心中,还是蛮有感慨的。
这一月多来,史宁面子上当然要对皇甫嵩客客气气、礼敬有加(有点像死鬼朱儁的做派,不过即使没见过朱儁,史宁,肯定也是做得出这样的做派的),可心里面,其实一直是对皇甫嵩小心提防着的。
前车之鉴啊!这些个士大夫们,谁知道长了几个心眼子?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着了人家的道了。
何况,皇甫嵩刚和他史宁汇合时,他手下原属朱儁的亲信的那几人,就曾偷偷溜进过皇甫嵩的军帐,这一点,史宁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是这几个亲信偷偷跑到皇甫嵩那里,还是皇甫嵩自己叫人喊这几个去的,史宁,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后来在整个将近一月里的“合作”中,皇甫嵩似乎也没给他史宁下过绊子,出过阴招——话说得好听点,史宁觉得这家伙就是一副——怎么说呢?叫长者风范罢(也不知贴不贴切),可史宁对人家的戒心,始终是在心头摆着的。
没有办法啊!前车之鉴啊!这些个士大夫们,谁知道长了几个心眼子啊……!
可是现在就要和皇甫嵩结束“蜜月”,回想起来,史宁还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冤枉”人家了?
说起来,如果不是曾经一朝被蛇咬,或者,还真是一个黄口小儿,史宁看这皇甫嵩,说不定要对人家肃然起敬!
说说这皇甫嵩吧——当然是就史宁所知道的。
一、治军极严,帐下将校军卒,却对其又畏又敬。每次部队驻扎宿营,这老头都要等营幔修立妥当,才回自家的军帐;
二、每日里,要军卒们全部吃饭完毕,他才方进食;
三、但凡缴获了黄巾财货,老头儿或归公,或赏赐手下,自家却分毫不取;
四、这不是史宁亲眼所见,是听说的——皇甫嵩任北地太守时,门下有吏受贿者,人家皇甫嵩知道了,并不显责,更以钱物赐之,众吏羞愧,有的,改了;有的,竟自杀了……
嗯嗯嗯!!!
这样一个体恤士卒,不沾不贪的好干部,比起史宁前世知道的那些,可谓是“好”到天上去了——当然,史宁还是有点怀疑人家——有作秀的嫌疑。
不过,悄悄的,史宁都在偷偷学学人家了——每天的小灶伙食,也不开了——虽然,自己给手下们开的伙食一向都很好;虽然,周仓等一些大肚皮的亲信们,都十分不满了!
夜晚的时候,也学起一种优良作风了(当然不是从皇甫嵩那里学来的),到这个帐篷里转转,去那个帐篷里溜溜——给大兵们掖掖被子,赶赶蚊子什么的!
可是,在剿灭了汝南、陈国的黄巾,他和皇甫嵩要齐上捷报奏表的时候,人家皇甫嵩,又做出了“高尚”的、“纯粹”的人,似乎才做得出来的事。
皇甫嵩,非要将剿灭汝南、陈国两地黄巾的大部分功劳,都归到了他史宁的名下!
虽然这是实话实说,可史宁,却怎么觉得有点,有点——那个呢?
还有,这皇甫嵩还在奏议里向那皇上提出了要免去豫州一年的田租……这……这,完全就是就是一个……就是一个……
史宁也不知道怎样形容人家了。
史宁倒很想把人家想成是在做秀,可是,那一派的恬定淡泊,那一派的悲天悯人,史宁,还真看不出人家是如何地在——做——秀——了!
如果这皇甫嵩是一伪君子,那,岳不群,你就算个吊了!
……
唉,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管他是不是自己小人心思,还是老子回到这汉末,真遇到了君子,反正我史长平和你皇甫大人的交情,就要告一段落了。
……
“长平,你我今日就要别过了。长平,你对大汉心虔志诚、赤胆忠心……年纪虽轻,却已是我大汉的柱石!此次前去东郡,亦定能早奏凯歌。嵩与长平相处时日虽短,却觉极是欢洽开心!只是国家有难,你我臣子,还要尽心王事,待灭尽了黄巾贼寇,嵩,再盼与长平把酒相叙了……”
“皇甫大人谬赞,史宁哪里敢当?说起来,大人的高风亮节,才使宁感佩莫名!大人此去南阳,贼寇虽势众凶悍,但史宁相信大人定能荡尽这些宵小,克日奏凯的!宁也极舍不得与老大人分别的,只是黄巾未灭,当以杀贼为先,待他日班师回京,宁早晚也要向大人问候请教的!”
唉,好听的话,谁个不会说?不过,如是你皇甫嵩真是君子,史宁的这番话,也是“情真意切”的。
不过,心虔志诚、赤胆忠心?嘿嘿,如果说你皇甫嵩会作秀,我史宁的演技,看来也是不差的。
“那,长平,我们就此别过了!”
皇甫嵩于马上抬手执礼,身子向史宁躬了躬。
史宁也抬手执礼,身子躬躬,道了声:“大人珍重!”
皇甫嵩一勒马缰,坐下骑扭转马头,“咴咴”的几声叫,去了。
史宁也扭转马头,双脚在五花马腹上轻磕,便也扬长而去了。
两人各自的军马,见中郎将大人打马先前,也或驱马、或迈腿,跟了上去。
正策马跑起来的史宁,却闻风中,送来了皇甫嵩的声音:“长平,我代朱公伟,向长平谢罪了!”
史宁一呆,回头看去,却见皇甫嵩已是扬鞭策马,飞一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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