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场如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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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心里也不是滋味,今天好不容易有酒喝了,政委还一个劲儿的嘱咐,酒要喝到适量,千万不能让客人喝多了,否则弄出什么笑话来,让铁司令和团长面子上都不好看。
话虽这么讲,可酒场如战场,既然来了,总要分出个高低。龙团长属于是有酒胆没酒量的,几碗酒下肚儿,说话舌头有点大,居然命令战士们,把他义妹的几个手下灌醉。
战士们欣然领命,但喝起来才发现,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他们要过的第一道关居然是侯七小姐,这丫头酒量宽宏,能说会道,又会在这些血气方刚的战士们面前装成娇滴滴的小姑娘,连哄带灌,愣是让三个陪酒的大小伙子醉的哄然倒地。龙书金有点挂不住脸,气呼呼的道:“让个丫头灌醉了,没出息。”
侯七小姐再接再厉,把灌酒的矛头对准了团长。眼见团长也要败在女流之辈手中,陪酒的战士们干着急,却怎么也突不破宋春茂的三人阻击。
宋春茂的酒量大伙儿是知道的,常庆虹还不到20岁,也能做到千杯不醉,实在是酒林新秀,前途无量。
德国大鼻子克劳斯的海量有些出乎大家预料,后来才知道,这厮学会的第一句中国话居然就是:干杯。
三个酒包的昂扬斗志,让陪酒的战士们望而生畏,眼睁睁看着侯七把他们的团长灌的口吐莲花。
醉酒容易醒酒难。八路军的团长用了不到两个小时醉倒,然后,用12 个小时折腾。
第二天,铁观音告辞时,龙书金还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无力,强打精神给铁观音送行。让个黄毛丫头给灌醉了,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因此,候七再出现他面前时,龙团长的脸,臊的比东边初升的太阳还红。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龙书金斗酒输给一个姑娘,这件糗事在龙团长宿醉时,已传遍了整个山东八路军高层。这些老战友巴不得看龙书金的丑,另外,也想见识一下铁观音是何许人也。最重要的是看看那个酒量通神的小姑娘。
结识铁观音,是为了以后再有好处,不能让17团独吞了,顺便再能把候七灌醉最好。一来打着为老战友复仇的旗号,师出有名,把候七灌醉,也就证明龙书金的酒量不过尔尔。以后老战友们在一起吹牛,也好有个话把儿拿捏一下龙书金。二来一笔写不出俩八路,自己人栽了跟头,整个山东八路军脸上都无光。
看着龙书金萎靡的样子,铁观音也觉得过意不去,不停地劝慰义兄,以后以后少喝点儿酒,主意身体等等。
正这时,远方大路奔来了几匹快马。晨光中连人带马满身金黄。来至近前,一勒丝缰,战马前蹄高高扬起。端的是人如猛虎,马赛蛟龙。来人跳下马来,伸出袖子抹干头发、眉毛上的霜雪。人还未说话,响亮的笑声先传过来。宋春茂暗赞:来人好足的底气。
来人迈动大步,走上前来,一个人竟走的地动山摇,虎虎生风。随行的几个人拢着马,在远处观望。刚见面,来人便照龙书金当胸一拳,笑道:“老哥听说兄弟昨天露脸了,让个小妮子灌傻了。是咱酒量不济呢,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龙书金悻悻道:“老许,别他妈的胡说,这几个姑娘可是咱八路军的客人”。说着,向铁观音等人指了指。
老许怔了怔,用棒槌儿粗细的手指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铁观音这才看清,来人中等身材,满脸的杀气。手背上隆起的青筋,和刚才走路的姿态,无不证明他是个练家子,硬攻十分了得。
老许讪讪的笑道:“昨夜我听说有个小妮子把龙团长灌趴下了,我老许气不过,这不是欺负咱八路军没人吗?因此我连夜赶来,要会会这个高人,给咱八路军把面子找回来”。
“我喝多了跟八路军的面子有什么关系,想喝酒找个别的借口”。龙书金气道。
“我就找这个借口,又有酒喝,还能臊着你”。这老许说话胡搅蛮缠。
龙书金也不生气,笑道:“你要喝酒,还得问我义妹她们同不同意”。
“在咱八路军中,我要跟谁喝酒是给他面子,还管不管他同不同意”?老许一脸的不屑。
“我们不是八路军,也用不着别人给面子”。候七快人快语,一句话噎的老许直瞪眼。
“这个说话的丫头,肯定是你把龙团长灌醉的,对不对”?候七没料到他粗中有细,只得应道:“差不多吧”。
老许上下打量她几眼,道:“你不是铁观音”。

“你怎么看出来的”?候七一句话证明了老许的判断。
老许没理她,又去打量另外四个姑娘,最后一指铁观音道:“就是你”。大家不由得一愣。
“只有这锐利眼神的人,才有毅力在敌战区打出一片天地”。
几个姑娘相互望了望,心道:“也没发觉铁观音的眼神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老许接着称赞:“这女娃子,要是在咱八路军中,官儿指定做的比我大”。
“你官儿做的好大吗”?姚金霞歪着头,看着老许。
龙书金接口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许世朋,外号许和尚。在少林寺学过八年武艺,是咱八路军三旅的旅长”。
姚金霞一脸天真的:“龙大哥,你错了,只有马才有掌,驴是没有掌的”。
大家没有反应过来,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龙书金强忍着笑,道:“姑娘说的很是,老许就是一头倔驴、犟驴”。
许世朋抬腿踹了他一腿,龙书金捂着被他踢中的部位,笑道:“说你是驴,你就尥蹶子是吧。”
铁观音本打算一走了之,可架不住义兄和老许殷勤留客。她也喜欢老许的坦诚与江湖义气,便留了下来。
龙书金嘱咐祁云峰回团部照应,自己则随铁观音去往许世朋的旅部。
三旅的旅部距17团有二百多里路,许世朋说他们赶了一夜的路,看来这一夜他们够辛苦的。
有几个年轻人第一次进入山区,显得兴奋异常,虽然高东岛上也有山,但和真正的山区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要不是有生人在旁边,姚金霞早跑上去吼两嗓子了。山路十八弯,走起来看不到尽头,这些平原来的孩子慢慢由兴奋变得麻木,进而对一座座光秃秃的山包讨厌起来。
行进的路上再没人说话,干冷的山风让所有人都缩在马上,打不起精神,只有马蹄踏在山石上清脆的声音。
天过正午,萎靡了一路的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旅部大院里早就摆好酒菜,虽说不上奢侈,却比17团的寒酸好了许多。
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许旅长马上变得谦恭起来,不但客客气气的把铁观音让到正座,还在龙书金座位旁放了个瓦罐,说龙团长待会儿用得着,气的龙书金直向许世朋瞪眼。
许旅长待客也不是村酿坛酒,而是玻璃瓶装的老白干。许旅长一摆手,十几个战士迈步上前,把每个人面前的酒碗倒满,然后战士们退到一旁。许旅长端起酒碗说一声:“干”,然后咕嘟嘟把酒一口喝下,冲大家亮亮碗底:“喝,滴酒罚三杯”。
龙书金算是半个主人,心一横,皱着眉道:“干”,结果一碗没喝完,全吐在身旁的瓦罐里。许旅长哈哈大笑。
龙书金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道:“昨天喝多了,让大家见笑,酒是不能再喝了,久闻许旅长少林功夫天下驰名,可否让我等见识一二。”
许旅长也知今日这酒在喝下去没法尽兴,正好借此机会显显功夫。转念一想,点手唤过一名战士,道:“耍上两手,让远来的客人点评点评”。
那战士并不搭话,转身出门取了几块青砖,在地上码好,左手压住,大吼一声,右手落下,几枚青砖从中间被劈为两半。
许旅长一挥手,道:“拿过去给客人过过目”。
那战士搬了断砖,送到铁观音一行人面前,孙瑞良随意拿起一块。用手掰成几块,然后放在手心搓了搓,一堆青砖粉撒落地上。
“好功夫,好兄弟,这是铁砂掌对不对”?许旅长一边称赞一边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冒昧动手,否则这人可丢大了。
孙瑞良起身谢过,道:“雕虫小技,入不得高人法眼,让旅长见笑了”。
又一个战士取来一个胸形靶子,立在墙角儿,他跑出二十多米,先立正敬礼,然后一扬手,三柄飞刀正中靶子咽喉、左右乳位置。掷完飞刀,战士一抱拳说了声:“献丑了”。退在了一旁。
姜立柱被侯七推上前去,本来也想敬个礼,又有些难为情,一咬牙,向前紧走几步,一回身,三只响铃镖呜呜作响,靶子中心三只响铃镖攒成梅花样聚在一起。
飞刀无声镖有声,前者含偷袭之意,后者则正大光明的挑战。明眼人一见,两者高下立判。接连两场比试都落了下风,许旅长有点着急,他脱了上衣,露出虬结的肌肉走上场子,道:“哪位兄弟愿意和我切磋一下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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