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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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们问什么,我答应什么行不行,只求你们放过我这仨兄弟”。
“你没讨价还价的资格”。铁观音道。
尹同进一咬牙道:“我答应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兄弟们”。
“候铺臣待你不薄,你为何忘恩负义”?
“我看上了侯家十小姐,自知配她不上,才出此下策”。
“看上侯家十小姐,就把侯家抢净杀光?”
“我绝无此意,这全是那些安徽土匪干的。抢来的东西,已原封不动的送还侯府。另外几个小姐,少爷我也放了”。
蔫诸葛一怔,吩咐三国去侯府,看看此人的话可否当真。
铁观音问:“十小姐呢?交出来”。
尹同进道:“十小姐誓死不愿从我,已在数日前自尽了”。
候七切齿道:“她的尸首呢?”
“我把她吃了,我觉得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疼她,也没有比我的肚子更好的棺材来装殓她,只有这样,她就不会再嫌弃我,就能和我生生世世永在一起”。尹同进悠悠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心上人倾诉相思之苦。
“既然如此,我们只得杀了你,为十小姐偿命”。蔫诸葛道。
“如此甚好,十小姐自尽之时,我的人就已经死了。能为她而死,我死而无憾”。尹同进说罢,两眼一闭,引颈就戮。
“血债血偿,须饶你不得”。宋春茂嘴叼剔骨尖刀,上前把尹同进的上衣扯下来。尹同进前胸后背的皮肤奇白,和其他地方的皮肤大不相同。
候七尖叫一声,:“你个畜生,你把十妹的人皮……”。话未讲完人又昏死过去。
尹同进低头看着胸前,两眼迷离,悠悠道:“我剥了自己的皮,种上你的,从此我们永不分离。桂霞,我要陪你去了。”抬头向宋春茂道:“兄弟,哥哥求你一件事”。宋春茂点了点头。:“一会儿你可以用刀砍掉我的脑袋,不要摘我的心,我怕刀割在十妹的身上会疼”。
宋春茂收起尖刀,低头向蔫诸葛道:“军师,我下不了手”。蔫诸葛环视众人,大伙儿一个个都把头低下。
老蔫道:“我兄弟们敬你是条汉子,不忍下手杀你,你自行了断吧”。
宋春茂给他割断绳索。尹同进接过尖刀,急步向候七走去,大家怕他企图不轨,几十支枪对准了他。
尹同进扑通跪倒在候七面前,:“多谢七姐成全”。手腕一翻,尖刀从咽喉插入,直没至柄。尹同进的惨死让人心中不是滋味,此人为情所困,落了个惨死的下场,却不失敢作敢为男儿本色。
铁观音吩咐手下,把尹同进的尸首和三个家丁交于候铺臣处理,自己一语不发出门去了。
候铺臣住在高东岛,本以为这个年就得在这荒岛上过,哪知铁观音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前后不到十天,这股土匪竟灰飞烟灭。老侯打点行囊回桃园,宋老大夫妇听说他妻妾被杀了好几个,怕他想不开,也跟了过来。
自然随同前往的,还有宋春茂的两位夫人,刘秀茹和凤莉。本来金婷也在岛上,可二位老人嫌她心机太深,对这个儿媳妇也有意疏远几分。好在金婷乐的清闲,也不经常在二老面前露面。
大年三十,侯府上下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候铺臣十女罹难,几房妻妾被杀,所幸财物损失无几。他一生久在江湖,见惯了大风大浪,这次遭此大劫,他心中略有不快,表面上丝毫不带,一团的和气。
铁观音,蔫诸葛等人,在这次行动中立功甚伟,被邀请成了侯府的座上宾。老侯的结义兄弟,宋老大和姚振祥以及他们的家人,更是不能少的。
候铺臣的妻子,只剩下原配陈氏,候七的亲生母亲。白白净净一脸的福相,端坐在正席上。面带笑容,一句话也不多说。
酒过三巡,候铺臣示意大家随意,不要太拘束。别人也还罢了,宋老太太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的来到陈氏身边,一手搂住陈氏的脖子,一手冲她举了举酒杯,:“来,妹子,干一杯”。
“哎呀,嫂子,我酒量窄,沾酒就醉,还是你自己慢用吧”。
宋老太也不客气,一仰脖儿,一杯酒下肚。把酒杯向大家照了照。:“滴酒罚三杯”。
众小辈齐声称赞:“宋伯母,好酒量”。
宋老太看了坐在陈氏身边的候七一眼,道:“这闺女好生列害。头次见面,就唆使老三的闺女和凤莉欺负我们秀茹,最后还给茂儿整出个金婷,来给我们添堵”。
候七笑道:“对不起,宋伯母。俺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这闺女识文断字,有学问,多懂事啊”。老太太吧候七夸得笑的抬不起头来。“有婆家了吗?这么大了,也该上上心了”。

宋老太一句话没说完,宋老大和姚振祥一起咳了一声。老太太看了他俩一眼,:“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可茂儿已经有了四个媳妇了。这闺女就是老二同意让她嫁给茂儿,我也不同意”。
宋春茂上前拉了一下老太太,道:“娘,你喝多了”。
“我没喝醉,我就是替你着急,四个媳妇要都不听话,就委屈我们茂儿了”。老太太真情流露,两眼泛润。“一会儿请教请教你三叔,看他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么多媳妇听话”。
陈氏一见话头儿要到自己身上,忙道:“嫂子,我敬你一杯”。
宋老太太喝了酒,又亮了亮杯底儿,道:“刚才让你喝,你不喝,现在想起敬我来了。嫂子听说二弟那些狐狸精都让人给杀了,我甭提多高兴了”。
宋老大听夫人越说越走板儿,咳了几声,示意宋春茂把母亲扶过来。
候七插言道:“宋伯母,俺最爱听你说话了,多大的事儿,你老人家一出马全摆平”。
“对,这闺女说话俺也爱听。当年我就劝你娘,对那几个小的厉害点,拿出做大的威风来”。
“宋伯母,俺想问你个事儿。茂儿这四个媳妇,要是哪天犯了错,你先杀哪一个?最后留下谁?”
候七挖了个坑,宋老太太眼看就要往下跳,陈氏向来知道大嫂的脾气,肯定得说出个一二来。高兴了一个,惹烦了仨。不禁横了候七一眼,:“死丫头,这玩笑能开吗”?岔开了话头儿,问道:“大嫂,当年你和大哥怎么失散的?”
老太太果然中计“那年,老二在济南被鬼子打伤,我和你大哥保着他回沧州。路上碰到商云春这个狐狸精,和你大哥眉来眼去。”宋老大连声咳嗽,头低到了桌子下面。
“咳嗽什么?”老太太回头喊了一声,:“兴你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还不兴我说了?”
“我和商……坦坦荡荡,不过是君子之交”。宋老大辩白道。
“君子?我看还得加个伪字吧。告诉你,姓宋的,那天我把姓商的狐狸精迷倒,逼她服下碎心断肠丹”。宋老大手指老伴儿,颤声道:“你,你太过分了”。
“看把你吓得,我就知道你对她旧情未忘。可现在你腿都没了,那狐狸精还能看得上你?”
提起当年的旧事,宋氏父子都有点儿抹不开面儿,低头不语。陈氏怕冷了场,笑道:“嫂子,后来怎样了?”
“我给她服的碎心断肠丹是假的,那狐狸精知道此药的列害,竟哭着求我,以后要善待她的宋大哥,这不是看玩笑吗?我的丈夫,我要怎样就怎样,还轮不到别人来求。”
候七听的津津有味儿,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逼那姓商的丫头立下毒誓,以后不要在纠缠她的宋大哥”。
“发的什么誓?说来听听”。候七笑着问。
宋老太太看了看座上的人,道:“这么多大姑娘家家的,说出来怕你们面儿上不搁,不说也罢“。
见她不肯说,候七也知不是什么好话。又问:“再以后呢?”
“我从路上包了一包儿马粪,给她吞下,骗她说这是解药,服后两个时辰不能妄动。收拾完姓商的,再出来你宋大伯他们早没了踪影”。
宋老太太的这段经历连候铺臣也不知道。他笑问:“大嫂,既然知道大哥回了沧州,你为何不来此寻找”?
宋老太太脸一红,咬咬牙道:“说出来丢人,我本打算来桃园找寻你们,可半路上着了那个姓商的道儿。她说我喂她吃的是马粪,还逼她发下毒誓。她虽一介女流,也言出必践,此生不再见宋大哥一面。只是嫌我妒心太重,让我这醋坛子也尝尝相思之苦,竟把我弄到了关东。老天有眼,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没遂那狐狸精的心愿”。
候七道:“宋伯母,我倒好想知道,那狐狸精现在怎么样了”?
宋老太太道:“你宋大伯比你更想知道,我偏就不说”。
“那你又是怎么碰到这位宋夫人的呢”?候七笑着一指刘秀茹。
老太太皱了皱眉,好像不愿提及此事,刘秀茹道:“还是我来说吧”。
“那日,哪天我和宋春茂在奉天车站失散,找了许多地方也没消息,最后没办法只得回了乡下。关东地广人稀,一个大姑娘独守一个院落。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外面有个动静就心惊肉跳”。
“一天夜里,感觉头前立了一个黑影,我刚要喊,那黑影用手堵住我的嘴道:荒郊野外,你喊破喉咙也不顶事儿。是个女人的声音,只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暖意,那人脸罩黑纱,身着夜行衣。问我:你是不是宋春茂的婆娘”。我说是,她说春茂他娘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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