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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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话说潜伏在敌军后方弹琴的乌城琴师萧波,却远不如小狗子元帅这么好运。
刚唱完歌曲达到扰乱敌人军心的目的后,萧波跳下隐身的大树,正待转身唤过在树下守护的花玲香与苏红袖,却骤然脖颈一凉,项边已被人搁上了寒气逼人的剑刃。
侧首一看,才发现花玲香与苏红袖已然被擒,脖上也同样架着刀剑。
“你到底是谁?九苍的奸细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
“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还要问呢?”萧波露出苦笑。
他原就觉得奇怪,以朱崖王的传闻来看,应该不会如此容易取胜,如今看来果然是还有下文。怕是那朱崖王早已觑出了破绽,暗暗缀在他们身后,只等待他们自投罗网而已。
也许是见他并没有反抗的意识,又或许笃定他已是那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身后的朱崖王慢慢移开了他颈上的剑锋。
缓缓转过身,萧波一眼看见了随风飞舞的金色发丝。
好美的头发!就如同月亮的碎片在空气中浮动一般,萧波不禁看得入迷。
“那人是谁?”过了半晌,萧波回过神来,伸手指着战场上正领着朱崖军节节败退的金发人。
“朕的堂弟,今日刚从杜城赶来。”朱崖王盯着萧波道。难怪这么像,就算是现在知道了是替身,可远远望去身形威仪还是与朱崖王一般无二,仿佛世间凭空出现了两个朱崖王。
萧波轻叹一声,像是自认逃不掉,要束手就擒般无奈地扔掉了手中的琴。木琴落地,‘砰砰砰’撞断了三四断弦,同时从木头破裂的缝隙处迅速漫出了红色烟雾。
朱崖王只身子一晃就站到了远处,并且还一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拽了萧波一块儿。
萧波暗道可惜。
不过朱崖王没能毒倒,花玲香与苏红袖却趁此时众人注意力分散之际骤然反击。
被擒住的花玲香与苏红袖同时出手,花玲香是反手一指点向身旁朱崖士兵的**位,然后一把推开,而苏红袖则是伸腿一脚就将身边举刀相胁的士兵踢得飞了出去。
花玲香与苏红袖恢复自由后又冲向其他士兵,一人夺过一把钢刀砍杀起来。
身为当事人的萧波却像是被眼前的金发所盅惑了一般,并不回身去看花玲香与苏红袖,反而是伸出手挽住在面前飘动的一缕发丝,细细地感受了一阵发丝光滑的触感后,又凑到鼻前慢慢嗅那发丝上的气味。
其实萧波此时只是想着说不定再过一会儿,他就会一命呜呼,命都快没了还管他什么男男有别,反正他看朱崖王的金发极为顺眼,不如此时趁早多看几眼,也算是赚头。
朱崖王却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萧波的轻浮举止,同样不去管正杀得热火朝天的花玲香、苏红袖与朱崖的士兵。
这时,情形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已杀倒了几名士兵的花玲香忽然间冲了过来,往萧波后背举刀就挥。
眼看萧波就要死于花玲香刀下,朱崖王慌忙揽过萧波想要闪开攻击,但慢了一步,萧波瘫软在朱崖王怀中,背上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朱崖王的双手。
在这期间,好几名士兵已冲到朱崖王身边护驾,花玲香见事不成,轻蔑地说道:“不过是名琴师而已,曲城既已攻下也再无什么用处了。”
花玲香撤身后退,与苏红袖一同夺了两匹战马杀出重围逃奔而去。
X的,下手还真不留情,也不怕他老人家近几年养优处尊惯了,久未受过伤,一时承受不了。
“咳咳……”萧波靠在朱崖王怀里干咳两声,想着要装得越可怜越好以博取同情,但却因为牵扯到了背上伤口,反而痛得一时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御医!快找御医来!”朱崖王急得大吼。
两名士兵立刻领命策马奔去。
朱崖王将萧波轻轻放到地上,自己蹲下身体让萧波依靠在怀里。
“你怎么样?还坚持得住么?”朱崖王低声问道。
“好痛,也好想睡……”萧波痛苦地皱起眉。
“别睡!御医很快便会来了!”朱崖王的语气中带上了焦灼。
转首又对身旁的士兵吼道:“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
士兵们被朱崖王一吼,都齐齐跪到地上不敢开腔。
“别,别怪我……我是九苍国人,奉命而行,也是身不由己……”萧波紧紧抓住朱崖王的衣袖,同时还挤出两三滴眼泪,真真是说得声泪俱下。
“朕不怪你,你别睡,千万别睡……”
朱崖王不停在萧波耳边低语,但当萧波在听到远远传来马蹄声与士兵大声通传说御医已到时,还是忍不住昏了过去。
第14章
萧波醒来,发现自己是在曾经坐过的那辆小得可怜的马车之中,而背上的伤口也已经缠上了绷带。
因为受伤无法自己乘坐马车,朱崖王是让他趴在自己怀里。
嗅着紧紧相贴的人身上混合着汗味的雄性气息,萧波稍稍动了动身子。
“别动,小心裂了伤口。”朱崖王立马搂住他,阻止他的动作。
这么浅浅的一刀,和以往他所受过的伤害比较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朱崖王却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萧波在心中暗自嘲笑朱崖王大惊小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苦肉计才能得以成功施展。
“啊……疼死我了……”萧波装模作样故意紧蹙眉头,做出痛苦呻吟状。
“叫你别动,你偏不听。”朱崖王露出担忧神情,尽量避免触碰到他伤口地稍稍揽紧了些。
萧波全身都埋在朱崖王怀中,口中却忙着不时呻吟呼痛两声给朱崖王听。
花玲香一定是估计无法带着不谙武功的他逃出重围,才行此险计。
不过如此一来,倒恰好制造了机会,让他可以与朱崖王更进一步的接触。剩下的,就看他要如何收服眼前这位堂堂朱崖国皇帝了。
萧波一路上在心中苦思擒王之计,而此时一直行驰中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马车外头喧闹得不得了。
朱崖王伸出一只手撩开车帘,萧波趴在朱崖王怀里做出沉沉入睡之态。
不一会儿就听到朱崖王问:“情形如何?”
然后是曲城将军的声音:“还算顺利,七十万后援大军已到,只等王上一声令下便可前往曲城,凭着山险一举围困九苍四十万大军于曲城之中。”
感觉朱崖王像是在满意地点头。
不过狄云狄大将军却似乎甚为不满,极大声地说道:“计是好计,不过先前这一仗还真是打得憋屈!还是要早点痛痛快快杀敌才好!”
朱崖王还未曾开腔,就听到一名陌生男子的轻蔑笑声,那男子说道:“说你是匹夫之勇你还不服,这行军布阵哪能光冲上去杀几个敌兵便行了的,当然是要放长线钓大鱼才有意思。”
萧波动作极缓慢地悄悄侧首,偷偷摸摸瞟了马车外两眼,只见定远侯狄大将军、曲城将军与一名金发男子都跪在车前,而他们身后还跪着乌鸦鸦清不数的朱崖士兵。
那名陌生男子不但有着与朱崖王同样的金色长发,而且身形轮括也与朱崖王极其相似,就连面貌都十分相像。
此人一定就是朱崖王的堂弟了,也就是用李代桃僵之计在曲城一战中冒充朱崖王带领大军出城,还故意落荒而逃留下个空城来让九苍军夺取的人。
一定得记清楚一点,这样日后若有机会,他萧波才好投桃报李,叫此人也大大辛苦一番。
“好了,你们也别争了,反正接下来还有一场好战。”朱崖王道。
“咦,我去我去!末将可是都等得不耐烦了!”狄云喊道。
朱崖王果真笑道:“定远侯狄云听令!”
“末将在!”狄云应道。
“命尔率十万骑兵,速往乌城并一举夺回乌城!”
“末将遵旨!”狄云领命,连声音中都藏不住窃喜。
朱崖王又道:“曲城将军听令!”
曲城将军也应道:“末将在。”
“命尔速点十万骑马,前往边关夺回不定城!”
“是,末将领命。”曲城将军也领了军令,不过声音中倒听不出有什么激动之处。
然后是一阵马鸣声嘶,脚步杂踏之声,大概是那狄大将军与曲城将军领了军令,各自点兵而去。
等骚动稍稍平息,朱崖王才又道:“霜夜……”
“臣在,王上可是要臣弟带领余下大军前往曲城,将九苍军团团围困在曲城之中?”孟霜夜问道。
原来那名男子是叫霜夜,如此女人气的名字,一定没什么本事,萧波暗暗记在心中。
“正是。”朱崖王道。
“有件事臣弟想请问一下,却不知当不当问?”
“没关系,你问吧。”朱崖王道。
“王上是真的不与臣弟同往曲城围敌,而是要带着这名九苍奸细前往杜城养伤吗?”
“不错。”朱崖王似乎在微微颔首。
原来朱崖王是要带他去杜城养伤?千万不要啊!因为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就与小狗子、他的宠妾们、还有师清等人失去了联系。到时候他单人匹马深入敌后,又与组织失去联系,就算是有通天本事,只怕也凶多吉少!
萧波听得暗暗心焦,却又不能出声叫朱崖王别去杜城。
“这名九苍国奸细真就这么好,竟叫王上要舍下三座被敌军占领的城池与朱崖几十万男儿不顾?”
朱崖王沉默良久,方道:“这是朕的事,不劳王弟操心。”
“看样子王上是主意已定……这名九苍国奸细也不过是会弹得一手好琴罢了,还望王上不要太过沉溺,以至玩物丧志,失了威仪!”孟霜夜似乎还想对朱崖王进行最后的告劝,语气显得极为无奈。
孟霜夜劝是劝了,不过朱崖王听在耳中却不答腔。
孟霜夜终于还是等不到朱崖王的回答,只得也领命而去。一时间又是好一翻哄闹,直吵得萧波头昏脑胀,再加上伏在朱崖王怀中位置舒适,温度合适,又软硬巴适,不到一会儿功夫,萧波还真的昏昏沉沉去见了周公。
第15章
军事调配完毕后,朱崖王命令留下护驾的五千人马就地扎营,建帐煮炊,休整一夜再行军到曲城之后的下一守城杜城。
待兵士们搭好帐篷,朱崖王抱起萧波到帐中休息。
刚安置萧波躺好到毡褥之上,就有兵士送来了晚饭。行军之中既便是君王的晚膳,也不过是两大碗清粥,四五个饼馍,一小碟干肉,两小碟野菜而已。
送饭的士兵动作麻俐地将碗碟搁到毛毡旁的一张矮几上摆放好,向朱崖王躬身告退后就轻手轻脚地出了帐篷。
“琴师,起来用餐吧。”朱崖王走到萧波身旁轻声唤道。但萧波早已睡得昏天黑地,哪还听得进朱崖王的话语,趴在毡上照睡不误。
朱崖王无法,只好伸手推摇萧波。
萧波被晃动得不耐却仍舍不得睁眼,只像毛虫一样扭了扭身子,向内侧靠了一些以躲开恼人的骚扰,口中还发出一串梦呓。
“我……不要……不要去杜城……”
“这可由不得你啊!”朱崖王轻叹道。
“说不去……就不去……不去不去不去……”
萧波连在梦中都耍赖,朱崖王不再言语,脱去外袍躺到萧波身旁,又拖过毛毯轻轻盖在萧波与自己的身上。
萧波睡到半夜,却被自个儿肚子里叽里咕噜雷鸣般叫声给吵醒。
睁眼一瞧朱崖王正躺在自己身畔,想着要不要干脆趁此机会偷偷溜出帐外逃脱升天,但萧波又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看到摆在矮几上的食物,立马口水流成悬河,怕是打也打不走了。
萧波盘腿坐在毡上,一手抓过一大块干肉,另一手端起冷粥,一口干肉一口清粥地吃将起来。待睡在一旁的朱崖王被萧波‘啧啧’的咀嚼声吵醒,一碟干肉两大碗清粥早已进了萧波的肚子里。
朱崖王大概也是饿了,没了清粥干肉,倒不见怪,也坐起身子取过一个饼馍就着凉拌野菜就吃了起来。
萧波用手背抹抹嘴,又将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想着反正朱崖王醒来他也跑不成,就坐在一旁手支着下巴静静观赏眼前美人用餐。
咋咋咋,美人就是美人,连啃馍馍嚼野菜的动作都是如此优雅迷人。
萧波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感慨万千,为什么像朱崖王这种超级绝色大美人,会偏偏生错了性别呢?真是天道不循!
不过,这么好看的美人要是错过了又实在可惜,不如待他回国时顺手牵羊打包捎带回去……就算不能当他的宠妾,也可以关在他房里日日看着养养眼睛嘛。
萧波在心中暗爽。
这头朱崖王大概是做梦也想不到身边的人已经对自己起了歹意,填饱肚子后放下餐具,回首看向萧波。
朱崖王原还奇怪以萧波的性子怎么能坐在一旁良久不发一语,转头一看却正瞧见萧波挠头搔耳还盯住自己‘嘿嘿’贼笑,而且那笑容万分诡异,直瞧得朱崖王是脚底发凉背后生风。
不过朱崖王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又岂能失了威严,只得强压心头异样,安稳从容地开始细细询问萧波的底细。
“我叫黑玉堂,不过是萧王爷府中的一名下人罢了……”萧波喃喃地向朱崖王诉说起身世,还主动向朱崖王坦白从宽地交待了黑玉堂的种种过往。
“……三岁时偷喝了弟弟的N碗牛乳,五岁时偷拿了隔壁邻居的五十二只鸡蛋,十岁时偷了乡里教书先生房里所有的书卷,十五岁时因为偷看乡长的小媳妇洗澡被赶出了家门……然后就浪迹江湖,一偷再偷,从小偷变大偷,直到最后栽倒在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学富五车直如活佛转世的萧王爷手中,沦落为萧王府中的一名下人。

……此次还被迫随萧王爷出征,又被强逼做了九苍国奸细,真真是饱受屈辱,久经磨难。幸好我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果然就遇到了高大威武相貌堂堂令世人景仰受万民爱戴的朱崖王来解救我于苦难之中……”
萧波还待再说,朱崖王却已是听到头昏脑涨,那里还有心思去分折萧波话中的真假,赶紧趁早截住萧波话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别回去了,只要你答应常常为朕抚琴,朕保证你在朱崖会过得更好。”
萧波立马摇头,“我还有一个弟弟在九苍国,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没关系,等这里战事一完,朕马上派人去九苍国接你弟弟来朱崖。”朱崖王说道。
萧波一听此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算朱崖王派人去九苍国接人,还不知道懿帝会不会放人呢?到时恐怕又得一场好战。
“我弟弟怕是来不了的,因为他老公管得很严。”萧波笑道。
朱崖王顿时身子一僵,“你,你说你弟弟的老公?……你弟弟应该是男的吧!”
也难怪朱崖王会被吓到,毕竟男宠之事在九苍国不稀奇,但对于不及九苍国开化的朱崖国来说却是闻所未闻之事。
不过看到朱崖王吃惊的样子,萧波心中自然也就肯定朱崖王会对自己亲切,绝对不是怀着异样的心思了。
也是嘛,就凭他长得那付德行,一脸的大麻子,除了眼睛有问题的杜裴风,还会有其他男人对他倾心才是怪事。
萧波此刻忽然在心中有点羡慕起萧岚的倾国倾城貌来,若是今日坐在朱崖王身边的是萧岚而不是自己,恐怕朱崖王再怎么不理解男男之欢,也多少会有一些那种意思吧。
萧波恨恨地瞪了朱崖王一眼,“我弟弟自是男人,他的老公当然也是男人,你可不能轻视他们,因为这在九苍原本就算不了什么,就连我们九苍国的贵妃都可以是男人呢。”
“男人也可以做妃子吗?你们的皇帝还真是不简单!不同的国家,果然风俗也是大不相同!朕今日倒是开了眼界!”朱崖王感慨万分地说道。
萧波抬头审视近在咫尺的朱崖王,刚毅尖削的下巴微微扬起,薄而阔的唇轻轻抿着,一双碧眸如两潭幽波出神地凝望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华一般的金色发丝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萧波情不自禁伸手抓住一缕发丝绕在手指上把玩起来。
要是朱崖王得知九苍国伟大的皇帝只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的男妃,才发兵朱崖,不知还会不会称赞九苍皇帝不简单,说不定是会气得吐血,大骂九苍皇帝乃一介昏君。
萧波想着有趣,轻笑出声。
这头朱崖王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移开身子坐得离萧波远了一些。
萧波一时错愕,看着从手指上消失的发丝,举着手不知该作何反应。
“夜深了,快睡吧。”
朱崖王站起来吹熄灯火,合衣躺在外侧。
见朱崖王已然要睡,萧波也只好躺下睡觉。
过了好一会儿,朱崖王却又起身,坐在毡边良久,见萧波呼吸均匀睡得正香,朱崖王站起来借着夜色罩上披风走出了帐外。
其实萧波又哪里睡得着,察觉到朱崖王已然出去,不禁叹了口气。
同塌而眠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虽然他也不希望真的发生什么,不过也总该有点意思吧,果然还是因为他长得太丑的缘故吗?
还真是有点打击到他的自尊心!好吧,大不了以后他学萧岚,每日都洗牛奶浴泡香花澡,还用珍珠露擦脸,做一些动作怪模怪样但据萧岚说是可以使形体更加优美的操戏。等到他也变得美若天仙的那一日,就要让今夜无视他的朱崖王好看!萧波在心中自我陶醉,但转念一想,要等到他变得美若天仙的那一天,除了易容或戴张假面具外恐怕这辈子都不大可能。
萧波泄愤似地就近啃咬起枕头来,倒似那枕头是朱崖王身上的肉。
朱崖王一夜未回帐中,萧波也一夜未曾合眼。
第二日,两个人都顶着满布血丝的眼睛同时坐上了马车。这一次,朱崖王不像以往那般戏弄萧波,只是规规矩矩坐着也不说话,因为萧波伤势未逾不便坐车,就仍旧让萧波趴在自己怀中,但也只是轻轻搂着而已。
反倒是萧波,从一上车就不安份地一直在朱崖王怀中蹭来蹭去。
蹭到后来,朱崖王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别动来动去的。”
“可是我背上的伤口好痛,坐得不舒服嘛。”萧波大睁着双眼看着朱崖王,状极无辜地说道。
“背上的伤口还在痛吗?”朱崖王皱起形状优美的眉,“要不要叫御医看一下?”
朱崖王正要传唤随侍车外的御医。
萧波立马记起自己曾经被包裹得像两只肉粽的双手,“现在又不痛了,还是别麻烦御医他老人家了。”
萧波赶紧坐好,再也不敢蹭了。
不能搞小动作,萧波就目不转睛地抬头盯着朱崖王的脸大送秋波,只可惜他脖子抬酸了,眼睛也抽筋了,朱崖王还是跟个木头人似的无动于衷。
萧波不禁在心中大骂,那朱崖王之前明明还成天粘住他不放,可如今一听说了男人之间也可以XXXOOO,倒好似避嫌一般对他不理不睬了。
但依他萧波的脾气,却是偏偏越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就越会心急火燎想要得不得了。
第16章
杜城相当繁华,虽然还比不上九苍国的大都市,但在朱崖国来说也已是十分难得。
朱崖王一行到达杜城门外,杜城将军自是忙不跌出城门迎接。
那杜城将军既没有不定城将军的儒雅,也没有曲城将军的英武不凡,而加没有定远候的威风凛凛。如若不知道身份的话,还真以为面前委委锁锁站着迎驾的只不过是个普通到甚至有点讨厌的糟老头子罢了。
虽然从下马车就看杜城将军不顺眼,但萧波心中却是十分高兴,因为终于见到了一个比他还要丑的人。
杜城将军不但面貌极丑,一张脸皱得好似老树皮,脸的正中央还有一个大到老远就可以看到的红通通酒糟鼻,而且还有些跎背,脚也有点跛,身上还穿着件有点脏兮兮的粗蓝布外褂。
因为杜城将军出来迎接时,朱崖王已经搂着萧波下了马车。所以杜城将军一出现就慌忙将手中执着的一支长长黄铜烟杆随手往后领口一插,就上前行礼。
“微臣叩见王上。”杜城将军说着就要拜下。
朱崖王已然急步上前搀扶。
“老将军不必多礼,是朕叼挠了。”朱崖王态度亲和地让杜城将军免礼。
想不到朱崖王竟对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如此亲切,难道朱崖国就真的没有人才了么,又或许朱崖王是见那杜城将军又老又跛行动不便才不假辞色?萧波心中不屑。
“这位是?”杜城将军向朱崖王询问萧波的身份。
“他是……朕的琴师,随朕从京师而来。他受了伤,不适合在军中颠簸,所以朕带他来此,将军可安排一处清静地方让他休养?”朱崖王在说明萧波的身份时犹豫了片刻。虽然不明白朱崖王为什么要隐瞒他曾经身为九苍奸细的微妙身份,但这样对萧波来说自是更好,所以萧波当然乐见其成。
“小人见过将军大人。”萧波忍着伤痛躬身向杜城将军行礼。
杜城将军打量萧波良久,道:“朱崖男儿倒真少见这样身形的啊?”
见杜城将军似乎是对自己起了疑心,萧波立马反击道:“能够和将军大人同样身高,是小人的莫大荣幸。”
可不是吗,那老头儿站在萧波面前明明还要仰视,竟然还敢嘲笑别人的身高。
杜城将军立时气黑了一张皱巴巴老脸,却也不再多言,转身恭请朱崖王入城。
在杜城中与在曲城时,萧波享受的待遇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但有上好的厢房居住,还有丫环仆人成天伺候着,不过这对萧波来说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被人寸步不离的伺候,灌药比吃饭还多,令萧波受困于那间精美雅致的厢房中足足三日,一事无成。而这三日来,朱崖王一直忙着与杜城将军讨论前方战事,竟也没有踏进他房间一步。
不知朱崖王跟那样一个糟老头子到底有什么好谈,竟然一连谈了三天,倒把他这新封的御用琴师给冷落在了一旁。
萧波双手托腮,靠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外面的花园,每过一会儿就长长叹上一口气,倒像是被打入了冷宫的深闺怨妇。
但未过多久,萧波就再没心思哀戚了。
因为窗外的花园中不知从何处跑来了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而且还是个极好看的姑娘。
肌肤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惑人的光彩,而双眸更像是极罕见的天然紫水晶。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啊!萧波禁不住感慨。
头发的颜色虽说是在朱崖常见的绛红颜色,而且还有一点天生的弯弯曲曲,但辫在脑后,一跑动起来就甩来甩去,倒也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那姑娘自顾自在花园中跳来蹦去的玩耍,一付天真少女模样,完全不曾想到竟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萧波只犹豫了片刻,就抱起来杜城后朱崖王吩咐下人到市集新买的木琴走到窗边案前弹奏起来。
琴音一会儿似高山峻秀,俯仰万千,一会儿又似流水叮咚,婉转低呤。
那姑娘听到琴音果然如萧波所料,立即停下了玩耍,呆呆地立住不动,等到萧波一曲弹完,姑娘已经站到了窗外。
“喂,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姑娘双手都搁在窗台上,微微倾着脑袋露出困惑模样。
“我不叫喂,再说问别人之前首先应该报上自己的姓名吧,这是起码的礼仪。”萧波眼线稍稍朝下弯,嘴角又略略往上挑,露出自认为最有魅力的微笑。
“是这样吗?可是阿爷没有跟我讲过啊?”姑娘皱起眉头,而且皱得极厉害,几乎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儿。
真是可爱毙了!自己府中好像还没有这种类型的?萧波心中怀着鬼胚,脸上却露出诚恳至极的笑容。
“我叫黑玉堂,是王上的琴师,那么请问小姐芳名如何呀?”
萧波起身,隔着窗台故作潇洒地向姑娘倾身行了一礼。惹得窗外的姑娘‘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真如春光明媚,春色无边,引得窗内的萧波也是暇想翩翩,浮想连连。
“我叫雪离,这杜城的守将就是我的阿爷。”
“是吗,幸会幸会,今日有缘一睹雪离小姐芳容真是小人三生有幸,不枉此生。”萧波酸溜溜地又向雪离行礼,雪离又再一次大笑出声。
萧波却在心中大叹,唉!想不到就凭杜城将军老头儿那付德行,竟也能养出如此花朵朵般的娇人儿,想他萧波娶了十个八个绝色美姬,怎么偏偏就生不出个这么漂亮的闺女来!“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没想到三日都不相见的朱崖王居然这时候跑来凑热闹,打搅他的好事。
萧波恨归恨,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按捺住愤怒,躬身向朱崖王行礼。
“小人向王上请安。”
“快平身吧,这里没有外人,就不需要这些俗礼了。”
萧波平了身,心中却直泛嘀咕,什么叫没有外人,难道他好不容易才觅到的金香玉竟然已经叫朱崖王先一步偷吃了去?
萧波疑惑地看看朱崖王又看看跟着朱崖王进屋的雪离。
雪离倒不避嫌,拉着朱崖王的衣袖就问:“皇帝哥哥,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有趣的琴师,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现在不就已经见着了吗。”朱崖王一付哄小孩的声气。
“反正你是大忙人,若不是有事找阿爷的话,你也不会来杜城。”雪离竟嘟着嘴向朱崖王撒起娇来。
喂喂喂,连我可都未曾这样向朱崖王撒过娇,你凭什么占了先去!萧波也不知是在吃那门子醋,整张脸都青得快要发出豆芽。
“是是是,这一回朕一定好好向我们的雪离妹子赔罪。”朱崖王竟一点也不体谅在一旁看得妒火中烧的萧波,仍旧与雪离卿卿我我。
“那皇帝哥哥现在就陪我去城里玩,平日里阿爷老不许我自个儿出门,闷都快要闷死了。”
“这……”朱崖王转首看向萧波,“琴师伤势未逾,怕是不便出门,还是改日再……”
“不要!改日不知又是多久以后了!”雪离不悦。
“没关系,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闷得慌,想出门去散散心。”不曾料朱崖王竟是要他一同前往,而且还顾忌到了他的伤势,萧波刚刚的阴霾一扫而光。
见萧波也说要去,雪离高兴得不得了,拖着朱崖王的衣袖蹦蹦跳跳地就要往门外走,却在行到门前又想到了什么,突又停住脚步。
“我去叫阿姐一块儿去,你们一定要等我们喔!”雪离扔下这么一句就急急跑出门去。
朱崖王望着迅速消失在门外的雪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哈,那位杜城将军到底有几位孙女啊?”萧波问道。
朱崖王呆望着门外,萧波却呆望着朱崖王,心中忍不住猜测起会令朱崖王露出如此表情的女子,到底是生得何种模样?与朱崖王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老将军有两名孙女一名孙子,不过……”朱崖王竟长长叹了口气。
见朱崖王如此这般,萧波又不禁松了口气,猜想那位大小姐一定是充分遗传到了杜城将军老头儿的天分,否则朱崖王又怎会如此一付不愿见到雪离阿姐的模样,想想天底下的男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又有谁不愿有美女相伴呢?
但萧波的安心没能维持多久,跟随雪离前来的哪里是个丑娘,倒分明是位国色天香的绝色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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