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是吗？”之前还傲意凛冽的少年现在却凄惨的笑着。
黄珍缓慢的蹲下，双臂环抱在一起，像是很冷似的，她宁愿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或许自己能就那样死去也好，她怎么能接受前一分钟还温和儒雅的少年下一分钟就像杀狗一样随意杀死别人连眼也没有眨，心中的惧意和疼痛甚至超过了被狼帮的人围攻。
“你在害怕我是吗？”陈之默冷冷问道。“是啊，换做我也会害怕的，看见这样的情景。。。。。。”
“。。。。。。”黄珍拼命的摇着头却依然没有说话，身体微微的颤抖，被泪水沾湿的发梢贴在侧脸，像是身陷泥沼的小鹿，除了绝望，不再挣扎。
“我送你回家。”
“不！”黄珍猛的站起来，低着头不去看陈之默的眼睛。“别碰我。。。。。。别碰我。。。。。。”女孩不顾小腿上的划伤，掉头跑开了，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为什么不阻止她？”鬼牙依旧是面无表情。
“她曾经说过要走进我的世界，如果做不到，那我跟她就永远不会有结果。”陈之默从地上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取出一根点燃放进嘴里，其实他平时不抽烟的，也许是想自己待的地方有一点光亮。
“不，我指的是鬼颜。”鬼牙说话仍和以前一样的简洁。
“。。。。。。”
黄珍终于在跑过第四个街道的转角时坚持不住跌倒在冰冷的石砖上，手背上沾满了尘土，隐约还有沁出的血珠。相比心中撕裂般的痛楚，这点伤完全像是天堂的感觉了，整个人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哭的累了，便再不想爬起来，静静的躺在地上。
女孩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起伏的胸口，稍稍又后悔起自己卤莽的离开，他不是在救你吗？忽然有冰冷的水滴在胸前的感觉。黄珍睁开灵澈的眼睛，发现透着寒光的刀锋正抵在自己的胸前，若在向前一寸便能见血。此时的云已经散开，洁净的星光洒落在冰冷的刀刃上形成一道银华，这把妖刀叫“祭魂”，暴戾的杀意甚至超过了她哥哥的“血月”。
“如果不是主人，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鬼颜冷艳的身影立在黄珍前，冰冽的眸子里藏有血红的怒意。黄珍明白这个绝色的女人和鬼牙一样，是陈之默的杀手。
“他要杀我？”鬼颜看着黄珍痛苦的样子，明白那并不是害怕自己的刀，而是怕自己身后的男人要杀她。
“啪！”长刀“祭魂”被生生用腕力插进了一旁的电线杆，寒光微暴，一道贯通上下的可怖裂口赫然出现在杆上。
“你认为他会杀你吗？”鬼颜压抑着愤怒。“你，根本不配爱她！”
一瞬间，黄珍像被巨石袭中一样，心疼的几乎无法喘息，眼泪再次无法控制流了下来。“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自己偷偷的帮他整理书桌，起早帮他买早点，这样的暗恋很伟大吗？”鬼颜拔出“祭魂”，柔顺的长发在黑夜粘稠的黑暗中飘舞。
鬼颜根本没有给黄珍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你知道主人过去的十五年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下生活的吗？当你还在和别的小孩玩耍的时候他就在学习怎么最容易的割开对手的大动脉；当你还坐在课堂上画圆锥曲线的时候他必须要在一千三百米外独自狙杀目标；你只知道他上课总是不专心的望着窗外，那是在观察敌人狙击镜片的反光！主人是那么信任你，他曾经和人握手的时候另一只手都要随时做好格杀的准备！而你如果知道一个杀手对他人的警惕性有多么高，就会明白他能毫无防备抱着你，让你在他的怀里撒娇是怎样的了！”鬼颜双眼已是盈满了晶莹泪水，不容声色的脸上刹时满是娇柔。“你却完全否定了他所做的一切！”
黄珍听着鬼颜的怒斥，心里波澜滔天，悔意和思念天人交战。
“你。。。。。。”黄珍目光与鬼颜相遇，脸上还挂着泪痕。“你也喜欢陈之默吧。”
鬼颜黯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对于我来说，爱情是太奢侈的事了。”残破的路灯下，几只努力扇动翅膀的蛾正用孱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灯泡。
正当两个女人的交锋正酣时，另一边的两个男人正在清冷的路边无聊的等待。
“佛家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想平静的过一辈子，这也算是求不得吧，就算是拥有永恒的时间和生命，那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诅咒罢了。”陈之默极其幽雅的深深吸了口烟，让那一点火光稍稍的明亮一些，随即烟丝燃烧到了尽头。
“是。”鬼牙一脸肃杀，绝不会多说废话。
陈之默鄙视的看了一眼身边妖美的男人，想装装深沉都让你个棍子破坏了气氛。
“鬼牙，你知道什么东西有两个优点但是有一个漏洞，又什么东西有一个长处但是没有优点呢？前者的长处可以弥补后者的漏洞，猜猜看是什么啊？”这是陈之默在学校新学的荤笑话。
“主人。。。。。。”鬼颜皱起眉毛。“是远距离狙击枪和测风速仪吗？”
“就知道你答不上来。”陈之默轻笑着点点头。“一开始听他们说我还想了好久，后来才想到，应该间谍卫星和天火导弹防御系统没错的。”
。。。。。。
还好冷清的街上没人。。。。。。
“鬼牙，你先离开吧。”
“主人？”
“她回来了。”陈之默踩灭了地上了烟**，远处摇晃的裙摆正一路小跑而来，直到完全融入自己所在的影子中。
黄珍看见阴影中陈之默依然在等待着自己，感动和愧疚涌上心头，对着张开双臂的少年甜美的一笑，泪痕尤在。
“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陈之默温柔的搂着黄珍，对着黑暗处微笑颔首，模糊的影子中出现一丝红晕。
“黄珍。。。。。。”陈之默刚想说话，却被略带香气的手指轻轻点住了嘴唇。
“什么都不要说了，不管你是谁，不管多么辛苦，我都不要再离开你了，我说过要走进你的世界的，你也说会相信我的。你呀，别再说那些害我伤心的傻话了。”黄珍深深的把头埋进陈之默的胸口，默默的听着庄重如同誓言的心跳。
两人坐在无人的街上温存着点点的爱情，头顶是晴朗的星空，深邃迷人。
“珍珍，你知道吗？天上那些星都距离我们很远很远，我们看见的它们是数十年前的光，而无数无数的星星在宇宙中此起彼伏的闪烁，而它们的拓扑结构和人脑是相同的，就像是大脑的神经元结构扩大了亿万倍的电信号闪烁。所以啊，那些星星连在一起，就是有思想的，整个宇宙就是个巨大的脑。”
“这么漂亮的星星怎么给你说的那么恶心呢？”
“嘿嘿。”
“那你说这些星星是谁的脑细胞呢？”
“就算是我的吧。”
“看！流星！有流星啊！”
“恩。”
“那你说那流星是什么呢？”
“那是我在想你。”
又过了很久，很久，遥远的地平线，东方那疙瘩正喷薄的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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