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乘云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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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的一声,伴随着低沉而厚实的低音,一处看上去仿佛岩壁一般的山峭上,慢慢出现了两扇石门。石门的厚度至少有半米之多,那洋洋洒洒的尘土不断从山崖上落下,连带着一棵绝壁上的迎客松也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这两扇看上去和普通岩壁无异的石门,很明显是人为的,能在这种峭壁上,硬生生开凿出两扇半米后的天然石门,这其中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七年,七年!我终于出关了!”伴随着一声清亮的低吼,一个素衣少年慢慢出现在了石门的背后。
这两扇半米厚的石门,竟然是这个看上去绝对还没有双十的少年推开的!
望着外面洒进来的阳光,少年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久违了的气息,他已经整整七年不曾呼吸过了。
“卧龙,我终于走出来了!师父,徒儿不负您老的遗嘱,终于突破了先天罡气!”少年蓦然一声大吼,声音却犹如龙吟虎啸一般,透过前面重重叠叠的山峰,直冲云霄。
卧龙山脉,被层层叠叠的原始森林包围着,隔绝了俗世的喧嚣和浮华,这里,有的只是最淳朴的自然之心和最纯净的泉流、空气。
卧龙的主峰,神农之顶,那片紫檀木圈成的森林中,有着一个拥有华夏最古老历史的建筑——封神台。
自殷商起,这座古老得连秦皇陵也望尘莫及的建筑,就一直静静地矗立在这群山之中,远离了世人的目光,避开了山外的红尘与俗世。这是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神秘之地,因为,封神台中,住着一个华夏最古老的古武门派——山河殿。
而这个出关的少年,正是山河殿千年一遇的奇才:江乘云!
“乘云终于出关了。”一位白衣老者摸着自己的胡子,沉吟了一阵,终于抓起书案上那板砖一样的“大哥大”,犹豫着,在上面按下了一连串的数字。
“大哥大”里面很快便传来了电话接通的声音:“华夏之龙代号‘血刃’特别小队一队队长拜见秦老!”
白衣老者轻轻点了点头。
他手里这台看似早就该淘汰了的产品,竟是一台加密的卫星电话。
“秦老,需不需要我给你转接总教官?”电话里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尊敬和畏惧。
白衣老者想了想,开口道:“不用了,你就告诉他,说山河殿已经有人通过了试炼之门,一月之内,就会被派下山,入世修行。”
“明白了,秦老,还有别的吩咐吗?”电话里的声音产生了短暂的犹豫,但是仍是坚定不移地执行了白衣老者的吩咐。
“没事了……哦,对了,告诉你们总教官,入世的这孩子自小在神农长大,可能一下子还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先让他熟悉一下,再进行那个计划吧。”白衣老者说完,不等对方的回复,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里这台加密卫星电话发出的“嘟嘟嘟”声,白衣老者的眼神开始变得飘渺起来:“四十三年,整整四十三年,命运的巨轮,还是开始转动了!”
……
在神州大陆一个靠海边的小城市里,一辆绝对称得上拉风的悍马狂飙过一段砂石路,留下了一片黄蒙蒙的尘雾。
悍马直接开进了城郊的一家成衣加工作坊,看门的两个小伙子只是看了一眼司机递出来的证件,什么都没有多说便放行了。
“喂,田教,山河殿的传人要入世了。”司机一个漂亮的九十度横向漂移,将悍马稳稳地停在了车库里,跟着拿着一个黑色的大功率电话从车子里走出,径自向车库的地下室而去。
“是的,是秦老亲自打过来的电话。”这个司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高超过了一米八零,带着一副墨镜,浑身上下充满一种叫做“气势”的无形东西,让人忍不住就想和他保持出一段安全距离。
“……这个秦老没有说,他只是让我转告你,说这个传人自小在卧龙山脉的神农峰长大,可能对外面的生活会很不适应……是的,他希望这个弟子能够先熟悉一下外面的世界,再参与到我们的计划中来。”司机对地下室的走廊很熟悉,脚步不停地拐过两道弯后,在通道右侧的应急照明灯前停了下来。
只见他熟练地给了照明灯一个重拳,拳风连灯架后面的墙壁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只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照明灯破裂的声音,而是从灯里传出“叮铃”一声,跟着,旁边看上去严丝合缝的墙壁突然向后凹进去了一块。
“是的,秦老说他通过了试炼之门,看情况应该是突破了先天境界……我也是觉得应该让他出山后马上加入我们的计划,只是,田教,你忘了一点,山河殿并不是我们部队的下属机构……而且秦老原则上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个弟子的姓名和他的具体特征……”司机边通电话,边在凹进去的墙壁上随手按了几个地方。
“喀拉”一声,这块凹进去的墙壁突然裂成了两半,原来是一扇隐蔽的门。
司机大步走了进去,那墙壁就在司机进去的一刹那,重新合上了。
这显然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基地,司机进入的地方,四周是不断运作的机器,和一群忙忙碌碌的工人,不断有武器从他的身边运过,其中不乏国际军火市场上卖价昂贵的“M16火神炮”。
很显然,这是一个地下军工厂的入口。
“我也很想把他找出来……但是,田教,我希望你明白,不是我们‘血刃‘不肯出力气,而是秦老根本就没有把那人的资料给我们……是的,一个月内,他就会出现在神州大陆上的某个城市里……”司机说了一半,突然挂掉了电话。
因为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顺手推开那扇虚掩的房门,司机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电话往桌上一放,朝这个坐在红木椅上的军人敬礼道:“田教,‘血刃’一队队长王飑报到!”
……
整个封神台里的人都听到了少年的吼声,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变得忙碌了起来。
刚刚和神秘人通完电话的白衣老者,已经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和他同样着装的老人,还有四个——三男,一女。

“小云终于出关了。”其中一个白衣老头淡淡说道。
“是啊,一晃都过去七年了。”第二个白衣老头看了看大殿正前方的那副壁画,上面画的是当年封神大战时候,姜子牙在封神台上引魂封神的样子。
“哎,这小子确实争气,老孟在九泉下可以瞑目了。”第三个老者喟然一声长叹,跟着其他的老者都叹息起来。
“说起来,我们山河殿已经跟不上时代了……现在外面的科技何其之可怕,就算拥有先天罡气,要是正面对上那种可以横扫的热兵器,只怕一盏茶的时间就被射成肉酱了。”被尊称为秦老的白衣老者,表情颇有些寞落,“遥想当年,祖师爷为了窥探天道,在这封神台中开宗立派,几千年来,我们修行的功法,却已经沦落成了世俗之人口中的武技……”
所有的老者均是叹息了一声。就连门下的弟子们,也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修行功法当成了当世最强大的武技,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没落的悲哀。
不过,好在,终于有人突破了先天罡气的境界!
对于江乘云这小子,真正的试炼,现在才真的开始。
“师公,师叔已经破关出来了,此刻正在大殿外等候传召。”一个身着苍青色道袍的弟子匆匆从殿外跑了进来。
殿中的五位老者对视了一眼,为首的秦老点了点头,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是。”通传的弟子立刻兴奋地跑了出去——山河殿第一个入世修行的弟子,这可是打破了山河殿的祖制,以后必定还会有人能够入世修行的……听说俗世现在发展得很快,都有虚拟世界这种神叨叨的东西了。
江乘云一袭素衣,兴冲冲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拜见秦师伯、方师伯、莫师伯、李师叔、曹师叔!”江乘云半跪下,向殿中的五位老者行了大礼。
“小云,起来吧。”为首的秦老点了点头,“不错,真的很不错,你师父可以瞑目了。”
说到自己的授业恩师,江乘云不禁眼眶一红,嘴角抽搐着,愣是忍住了泪水,缓缓说道:“弟子终于不负师父遗嘱,突破了先天罡气的境界。”
秦老也是眼中微红,颇感欣慰地颔首道:“小云,想必你也知道,一旦从试炼之门破关而出,就必须入世十年,接受俗世的考验。”
江乘云慢慢站起身,目光从容而坚定地应道:“弟子知道,弟子愿意接受这考验!”
“呵呵,到底是年轻人……”五位老者中唯一的女性终于开口了,“小云,现在,外面的世界早就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样子了。你自小就在这卧龙山脉中长大,从来都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我想,如果出了这片山脉,只怕你连路都无从辨别了。”
其余四位老者均是淡淡一笑,秦老开口道:“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带你熟悉一下俗世目前比较常见的东西……当然了,我们五个老家伙懂的也不多。”
……
就这样,江乘云在五位师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封神台内现代化气息最浓烈的一间房内——这是一个名叫“秦璐”的女子的闺房,听说这个秦璐就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至于为什么曹师叔会收下她,只怕除了这五个老怪物,其他人休想猜得到了。
秦璐的闺房,果然很“现代”——四十寸的液晶彩电,连着房顶的卫星接收器;一台二十五寸液晶显示器的电脑,液晶屏幕还亮着,上面貌似显示着一个叫做“QQ”的软件……
江乘云感觉自己就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间不足六十平米的闺房,对他来说,真的就像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一般。
卫生间那个抽水马桶——江乘云绝对敢对天发誓,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原来用来解决生理需要的马桶,也能够做得如此的豪华!
因此,山河殿号称千年难得一出的奇才江乘云,在秦璐卫生间的抽水马桶上,整整“方便”了一……个小时又五十分钟!害的作为主人的秦璐知道以后,用“洁厕剂”将这个抽水马桶整整洗了十遍。
江乘云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面对一屋子的新奇事物,好奇地摆弄和研究着,他在这方面,就像是一块没有吸水的海绵,在这个小小的水沟中,拼命吸取着其中的精华。
二十三天以后,江乘云又“出关”了。
就像他在二十三天前破关走出试炼之门的时候一样,这次的“出关”,让这间房子的主人秦璐,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可思议!
奔腾五四核处理器、两兆内存的最新款电脑的硬盘里,被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病毒,几乎囊括了现在能中的所有的木马和蠕虫病毒;四十寸的液晶电视机,已经无法再播放数字电视了,有的,只是早在十年前就被淘汰了模拟信号电视……
最离谱的是,她的无氟冰箱已经彻底空了——江乘云连冷冻室里面的冰块都没有放过,就连清新冰箱内空气用的柠檬片也给吃了一个干净!
面对如此彻底的破坏,饶是对山河殿这个神秘组织颇有畏惧的秦璐,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江!乘!云!你有种!”这个身份相当复杂的美女第一次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形象,冲出房门,对着封神台就是歇斯底里地一句狂吼。
所有山河殿的弟子,都讶异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印象中,这个非常漂亮的小师妹好像一直都是好脾气呀,莫非是江师叔得罪了她?
望着秦璐明显有些扭曲的脸孔,所有的弟子都明智地转过了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论是这个深受曹师叔宠爱的小师妹,还是奇才江师叔,都不是自己这种半吊子的武技能惹得起的……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当事人江乘云,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俗世里常见的衣服,怀里揣着五位师长赠与的、听说现在俗世里正在流通的一百块钱纸钞,带着一个叫做“手机”的东西,踏上了离开卧龙山脉的道路。
第一个进入俗世的山河殿弟子,面对完全颠覆了印象的花花世界,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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