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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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冲怎么样了。”
“还没醒过来,牧师说他失血太多,现在很虚弱,伤口是被治愈术给愈合了,但是身体要想恢复过来恐怕还得一阵子。”
“恩,那家伙还真是命大,流了那么血还没死,不过他可真是条硬汉子,砍死了不少黑子,还救我了两回。”
“可惜就是人太那个了点。”
“哈哈,你说什么呐,他要不那样,我和他还成不了兄弟。”
普罗琳的朝阳中,萨克森和战友守卫着营地围墙,萨克森的肩膀经过牧师治愈术的处理后问题已经不大,用他自己的话说,吃饭虽然拿不稳刀叉,但是砍黑子绝对稳当。他嘴里的那个硬汉阿冲此时在营房里昏迷不醒,牧师们轮班照看着这位英雄。
萨克森心里很清楚,他们现在已经没用任何力量再和愤怒联盟正面对抗了,除了死守城墙,保住营地,等丽水边境的援军支援,没有别的选择。昨天贸然出击遭受重创以后,防卫军的士气跌落得厉害,不少士兵都想放弃,但是萨克森挥舞着带血的臂膀大吼起来,这位普罗琳新兵头头用自己的方式稳定了士兵们的情绪。现在,最后的考验就要来了,今天愤怒联盟肯定要发动最疯狂的攻击,能不能守住,就看造化了。
“老鬼,黑子怎么没动静啊,我怎么觉得安静过头了啊,心里憋闷的慌。”
“你这叫老兵渣滓?该来的总会来,急什么。”
“话是这么说,啧,来口酒就好了。”
“三句话离不了酒,打完这场仗,我请你到克洛斯喝个饱。”
“这可是你说的啊,唉,上次我们大本营被黑子一锅端了,我藏了好几年的兰姆酒没抢出来,现在想想我都肠子疼。”
“我看是肠子里的酒虫子痒痒吧。”
“哈哈,随你说……格老子的,他们来了”
萨克森正和战友瞎掰着,远处突然出现了愤怒联盟军队的影子,浩浩荡荡的,看样子人数不少。萨克森让战友老鬼吹响集结号角,自己干脆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都动起来,别打瞌睡了,黑子来攻城了,大伙操起家伙,把刚吃饱饭的劲都给我用上,能不能顶住就看这一遭了,格老子的。弗莱彻,叫你的队伍到那头城墙守着,老鬼,你再叫几个人往城墙里倒点油,待会实在不行就给我一把火点了,阿冲……”
萨克森抽了自己一嘴巴,很长时间以来他总是习惯了和自己最好的朋友阿冲一起战斗,阿冲这次受伤免战,让听贯了阿冲馊主意的萨克森有点茫然。
光明联盟的营地内顿时繁忙起来,不一会,魔法师队伍,弓箭手队伍,战士队伍就已经各自就位,而普罗琳防卫军数量最多的刺客队伍此时全部潜行,他们都迎上去给愤怒联盟前进的路上设置陷阱去了。
接近正午时分,愤怒联盟那浩荡的队伍才集结完毕,阵列最前方的正是拉加德军团,这些野蛮人斗士兵每人身上都挂着绳索之类的东西,看样子要强行攻城,他们身后是弓箭手猎人部队,再往后是法系部队,队伍阵列里有几部明显是赶造出来的攻城云梯,云梯上站满了弓箭手和野蛮人斗士。
随着愤怒指挥官一声令下,前排的野蛮人斗士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像奔腾的犀牛群一样朝光明联盟的围墙冲来。
萨克森命令弓箭手在敌人进入射程后随意开火,于是一阵箭雨砸在了冲锋而来的野蛮人头顶,这些皮糙肉厚的野蛮人根本不顾箭矢的狙击,丝毫没有停下冲锋的脚步,厚重的板甲,壮硕的身体,使野蛮人们几乎无视箭矢之类的攻击,偶尔有几个野蛮人被箭矢射中要害栽倒下去,但这不能动摇这支王牌军队的攻城决心。此时,刺客设置的陷阱发挥了作用,许多野蛮人在冲锋的过程中被陷阱卡住,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跌倒在地,后面冲上来的人刹不住脚,又被跌倒的人绊倒,于是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冲锋变得滞涩起来。而这为光明联盟的魔法师们提供了好机会,他们纷纷开始冗长的魔法吟唱,等到野蛮人们刚刚摆脱了陷阱的困扰,他们面前袭来了铺天盖地的龙卷风,头上砸下了密集的落石,脚下腾起了熊熊的地狱火。魔法师最大的长处是他们的元素魔法攻击凶猛,但是,越是伤害力高的魔法,吟唱准备时间就越久,所以,刺客们的陷阱为魔法师准备大面积杀伤魔法争取了宝贵时间。
野蛮人在地狱般的魔法攻击中翻滚哀号,三大元素魔法同时施展的威力非同小可,即使是身强力壮的野蛮人也难于招架。此时,愤怒联盟后排的巫师和祭祀部队赶了上来,攻击祭祀用水系魔法下起了一场暴风雨,熄灭了地面上熊熊燃烧的地狱火,辅助祭祀则为受伤的野蛮人施放治愈术,巫师则以龙卷风对抗光明魔法师的龙卷风,两股强劲的风暴碰撞之后改变了行进路线,朝无人的地方吹去。剩下的那些星星点点的落石攻击已不能构成威胁,光明联盟的魔法攻击就这样被化解掉,一场壮观华丽的魔法对抗,以光明联盟稍占优势告终。
等到拉加德野蛮人军团冲到城墙地下时,他们已经减员不少,魔法师那次铺天盖地的魔法覆盖让这些脾气暴躁的杀人机器暴怒到了极点,他们双眼充血,一个个嘶吼着,而城墙上的光明战士们则做出各种怪相,故意撩拨这些头脑简单的野蛮人。野蛮人冲到城墙下之后将身上带钩的绳索抛向墙头,顶着弓箭手和魔法师的密集攻击强行攀登。魔法师现在已经没有足够时间准备大型杀伤魔法,只能用小魔法球点杀,但是效果微乎其微,弓箭手的攻击也被野蛮人无视,战士们则在城墙上忙着砍断那些挂在墙头的绳索,而此时,愤怒联盟的攻城云梯开了过来。云梯上的弓箭手冰雹般密集的箭矢打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萨克森看到这种情况,让本方弓箭手与云梯上的弓箭手对射,压制他们的火力。这个小小的时间差,给了正在强行攀登的野蛮人一个好机会,他们迅捷地登上城墙,开始了对守城部队的屠杀,“肆虐风暴”裹挟着刀锋到处蔓延,周围一片血海,拉加德军团恐怖的近战杀伤能力体现了出来,一个野蛮人斗士与数倍敌人周旋,还能占得上风,更多的野蛮人登上城墙后,光明联盟的阵脚乱了,形式开始一边倒。萨克森在人群中奋力砍杀,他周围的同伴一个个倒下,他自己也多处受伤,现在已经没有牧师能为他治愈,他完全是在靠意志进行最后的抵抗。

城墙上的血顺着墙沿流到了墙角下,惨烈的战斗让愤怒联盟的指挥官们都有些震惊,光明联盟的抵抗前所未有地顽强,即使在出于巨大劣势的情况下也没有要溃散的迹象。萨维娜已经不忍心再看,将脸埋在了安洛卡的怀里,而安洛卡的手心攥出汗来,他旁边的帕罗蒂安将军则紧张地擦着脑门上的汗,他们都没有想到,要攻克这样一座临时赶造出来的城墙,竟然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过,更大的代价还在等着他们。
此时,那座已经被血水浸透的城墙突然发出几声爆鸣,紧接着一片大火在墙头燃烧起来,大火里不时还夹杂着爆炸声,站在城墙上的人,无论光明的还是愤怒的都被吞噬在火海中,不仅如此,连整个光明联盟的营地都开始燃烧起来,每座营房仿佛都是一个巨型炸弹,将靠近它的人炸得血肉模糊。现在的光明营地,已经是人间地狱,到处是尸骸血洼,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被烧焦的味道,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这里,不管他是白人还是黑人。
“长官,我们好像打下来了,光明那边已经看不见有人抵抗了。”
“再去看看,这些白狗杂种,临死还放个炸弹拉我们不少兄弟垫背,我们得小心点,搞不好又被白狗阴了。”
安洛卡狠狠骂道,拉加德王牌军经过这次攻城损失大半,这让他的胜利显得代价沉重,而帕罗蒂安在城墙爆炸起火后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再也没有站起来。
“寂蓝•都达尔这个婊子养的,他手下的兵和他一样狡猾,攻个破城,死这么多人,赢得这么狼狈,奶奶的,老子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安洛卡此时完全没有了平时里温文尔雅的风度,只是一个劲在骂娘,的确,这次惨胜如败,让这个自尊心强烈,高傲自信的将门子弟非常恼火。
“长官,已经没有白人在抵抗了,整个光明营地除了尸体没有别的,我们打下来了。”侦察兵第二次肯定了胜利的消息,安洛卡一挥手,愤怒联盟军队开始占领光明营地。
“长官,没有发现他们指挥官的尸体,这里战死的白狗最高军衔也只是尉官。”
“跑了?妈的,追,给我赶尽杀绝!”安洛卡恨恨地咬着牙,面目狰狞,他身后的军队滚滚而出,像猎犬一样开始搜捕逃跑的猎物。
落日黄昏,夕阳斜斜地照耀着通往边境城市克洛斯的荒野小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路上走着一群步履蹒跚的人,他们看起来都受了伤,表情疲惫,脚步沉重。其中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的人昏迷不醒,面色惨败。
“长官,黑子好像没追来。”
那个被称作长官的人抬头看了看天边,面色颓然,他浑身血迹,左臂上的皮肉绽开,甚至能看见里面的骨头。
“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会,弗莱彻你带人找点水和吃的,老鬼,你和桑卡警戒,大家休息会吧。”
一行人几乎是瘫在地上,他们真的累极了。
“阿冲,你好点没,唉……还是醒不过来,你倒好啊,没看见兄弟们打得有多惨。”
萨克森打开随身携带的酒壶,抿了一口后把酒壶丢给其他人,
“阿冲,你可别死了啊,给我挺住了,我可不想我妹妹还没结婚就守寡,死鬼,你听见没有啊,格老子,你他妈要是死了我和谁喝酒去啊!”
阿冲依然昏迷不醒,微弱的气息让萨克森担忧不已。
“兄弟啊,我这条命不知道被你捡回来多少回了,你就让我救你一次吧,给我坚持到克洛斯,那有大牧师,肯定能救你。格老子的,光明联盟的人都死光了吗,妈的,兄弟们都打到这份儿上了,一个救兵也没见到,总督,国王,还有统帅都死绝了吗,我操他奶奶的,我们打的一个子儿都不剩了,阿普伦怎么就没人来救我们啊,我们他妈的倒地是为了什么这么拼命,我们的命就这么下贱,兄弟们就这么白死了吗,蓝,你个混蛋,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呢,兄弟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死到哪去了啊。妈的,阿冲,你给我活过来,老子把妹妹嫁给你,你活过来啊,别他妈的给我装死,呜呜……”
萨克森心里充满悲伤愤懑,他满脸泪水地扑在阿冲身上,大声痛哭。普罗琳防卫军这次基本全军覆灭,萨克森在最后时刻烧毁了营地,带着仅剩的几个人抬着阿冲逃了出来。现在,他们精疲力尽,弹尽粮绝,身后随时可能出现愤怒联盟的追兵,萨克森愤怒,绝望,悲伤,这个可敬的老兵再也不能忍受多日来的压抑情绪,此时他不顾一切地宣泄着。
“前面是什么人在鬼叫?”
暮色中走出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铠甲在夕阳中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老子他妈的在骂吃白饭的光明联盟,怎么着,想比划比划是吧。”
“你是什么人?”
“老子是普罗琳防卫军校官萨克森,怎样?”
“你们不在阵地上待着,跑这里做什么,擅离职守可是大罪。”
“我操你奶奶的!”
萨克森听到这话恼怒极了,他拔出长剑,朝那骑士劈头砍去,那骑士用武器轻轻一挡,化解了萨克森的愤怒一击。
“你竟敢……等等,这是我的剑!”
骑士惊讶地看着萨克森的武器,他认得那武器,是他自己淘汰不用的剑,上次被战友寂蓝搜刮走了,没想到竟在这里看到了。骑士连忙跳下马来,夺过萨克森的武器,仔细看了看后问道:“你是寂蓝•都达尔的人?他现在怎样,普罗琳阵地呢,你们遭遇了什么情况?”
“你是谁,凭什么问我?”萨克森很惊讶这个骑士敏捷的身手,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轻易就解除自己武装的人。
“我是圣希德•夜歌•克拉里克,寂蓝•都达尔的老战友,你们的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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