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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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宮山后园中的凉亭里,沈千里独自负手凭栏,遥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心里对李大喜的思念越发无休无止,如潮涌一般难以抑制,慢慢的,只觉那星空中圆月里,全是李大喜带着憨厚笑容的面容,他忍不住惊喜的叫了一声,伸手在半空中想要去将他拥在怀里,却在触手空空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大喜,你现在怎么样?应该是还好吧,师伯师叔们了解我的个性,再说他们自重身份,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干脆倚着栏杆坐了下来,望着那一轮明月喃喃自语。
「你有没有想我?十多天了呢,好像自从第一次遇见你后,咱们两个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我都好想你,最起码你也应该想我一点儿吧,我要的真的不多,只要。。。。。。只要你心里有一丁点儿,哪怕是黄米粒大小的那么块地方装着我我就知足了。我知道自始至终,你都是我抢来的,是我拿着你二叔和全乡人的性命要挟让你留在我身边的,你不想我也是应当应分,可是。。。。。。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是真的喜欢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我觉得,你也开始有一点儿喜欢我了,对不对?我能感觉得出来,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我们的日子长着呢,还有漫长的几十年,甚至一百年要过,你的那一点点喜欢会慢慢多起来的。大喜,别怕,也别担心,虽然现在我们两个不在一起,但是我总会救你出来的,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你知道吗?」
他的眼中渐渐添了一丝恐慌:「所以大喜,别害怕,别放开我,别接受师伯师叔他们的威胁,别说要离开我,也别因为看到我受伤就轻易的说放手,别做这些事,我会救出你的,我们两个都不能放手,都不能。。。。。。」
他低下头,埋在两膝之中,从两膝的缝隙中逸出沉闷的呜咽的声音:「不放开,我们俩都别放开,别放开。。。。。。」
万宫山后崖兴武坪一一
沈千里一袭白衣,面色凝重,丹凤眼中闪烁着凌厉的神采,缓缓从眼前的二十位长老脸上掠过。
风起,吹起他白色衣袂。解剑,横于胸前。
瞬间,沈千里整个人亦化身为一柄利剑,剑未出鞘,气势却已夺人,二十位长老不由得暗竖大拇指,心想不愧是我青山派未来的掌门人。
「千里,你想好了吗?你应该清楚闯阵的代价。」青山派掌门来到沈千里面前,再一次郑重的问他。
「这件事,根本不用想。」沈千里嗤笑一声:「掌门师伯你还真啰嗦。」他昂首走过掌门身边,步法越来越快,伴着一声响彻云天的大吼:「我来了!」风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快绝无伦的冲进第一阵中。
所谓的十全阵并非什么阵法,说穿了就是车轮战术,由两位长老一组,共分成十组,闯阵者要连闯过这十关,到时候只要还活着,就算是闯阵成功,但是要明白,这可是青山派的结阵二十长老啊,年纪都超过一百岁了,就算沈千里是练武奇才,但他们其中挑出任何一个来,功力都不曾比沈千里差,甚至只有更高,要连破十阵,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任务。
所以当李大喜被花师叔玉师叔一左一右的夹着提到兴武坪一块高高的山石上后,他看到的便是浑身浴血的沈千里。没错,是浑身浴血,就算长老们没有用尽全力,就算他们手下留情,但在这样的阵中,受伤亦是在所难免,沈千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受什么重伤,已经算是非常的幸运出色了。
「沈千里。」李大喜蓦然的大吼,看到被鲜血染红了白衣的沈千里,他整个人都悯怒了,沸腾起来的怒火让这个老实的汉子头一回有了杀人的冲动,他大声叫着,一个身子死命的往前扑,那股突如其来的劲力让花师叔玉师叔险些没摁住,两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乖乖隆德冬,幸亏没摔下去,否则千里可真是要变成小魔鬼了。他能把我们青山派都踏平了。
「沈千里,你别管俺,你快跑,快跑啊,谁让你管俺了?」
被花师叔玉师叔用内功压着,李大喜动弹不得,只能红着眼睛拼命的吼,看向那些结阵长老,他气的哇哇乱叫:「你们这些老杂毛,你们打不过沈千里,就用这些无耻的卑鄙手段,呸,老天爷睁眼让你们不得好死。」
他的乱叫乱骂听得周围青山派的长老和弟子们一个个直翻白眼。暗想难怪沈千里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土包子和他挺像的,都不把这些前辈们放在跟里,而且更加彪悍。
「嗤」的一声,沈千里以身上的三处剑伤换来了逼退两位长老的结果,闯阵的规定,一旦结阵长老被逼退,便算闯过这一阵,而当两位长老欣慰的点头退下后,沈千里亦坐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和着身上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他大喘了几口气,然后吃力的站起身来,望向身后狂吼着的李大喜。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你是不希望我出事的对不对?他单手缓缓握上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李大喜对自己的在意,而他整个人都为这份在意狂喜着,感动着:大喜,你不会离开我的,你。。。。。。再也别想离开我了。
他用眼神这样告诉那个远处的爱人,然后霍然回头,看向下面的一对长老,嘴角边扯出邪佞的一抹笑:「已经闯过五阵了是吗?很好,第六阵。」他再次缓缓举起那柄碧青长剑:「来吧,快点儿,我还要陪大喜一起吃晚饭呢。」
其中一位长老向李大喜看了一眼,摇摇头苦笑道:「好小子,不动情则已,这一旦爱上,竟然也要惊天地泣鬼神,真是服了你。」说完一顿手中龙头拐,也是大喝一声道:「好,来吧。」
李大喜眼看着沈千里带着全身的伤又冲进两个老杂毛挥舞出的万道仗影中,他一点功夫都不会,只能依稀辨别出那在两个黑影中左右飘忽的一道白色影子,他想着沈千里身上的伤,想着这些和妖魔鬼怪一样的老杂毛们,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似乎只要对方一倒下,它就会从嘴中飞出去。他此刻才发觉,自己是这么的不希望沈千里有事。
「知道吗?千里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你,他不会闯阵,他一向都是个爱惜自己的人,懂得利用所有对自己有利的机会,避开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可就是为了你,他变了,完全的改变了,他竟然傻的去闯阵,宁愿被废去武功,宁愿失去他手中的一切,就为了换回你。」
花师叔有些感慨的对李大喜说,他倒不是想施行自己之前的主意,不知为什么,看见李大喜对师侄的那分关心在意后,他心里那个想法就消失了,现在这样说,完全是因为看见宝贝师侄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所以有感而发而已。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大喜心里咯磴一下,震惊的看向花师叔:「你。。。。。。你说什么?不是你们要害沈千里才把俺抓来的?」
花师叔一笑:「傻小子,竟然还没有看出来,要杀他,第一第二这就能杀得了了,怎会让他闯过这六阵去。」
他摇了摇头,对着李大喜惊诧的眼神,无奈的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在没娶你之前,甚至就在娶了你之后,千里都是打算和菡芳仙子成婚的,一旦他能和菡芳成婚,整个武林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嗯,就是他的势力会很大,会和当今的皇上一样大,你明白吗?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不去追求菡芳了,甚至还得罪了她,这是我们青山派不允许的,本来如果他答应继续追求菡芳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绝,但这小子完全置自己的使命于不顾,甚至为了你不惜闯阵,不惜被驱逐出派,被废武功。你知道吗?到时候他的身边只能剩下你,而你能够给他什么?你对他的感情甚至都不及他对你的十分之一,你会为了他付出你二叔和全乡人的性命吗?你不会的,你对他的感情,可能也仅仅是开始有点不讨厌了而已。唉,这个死心眼的孩子啊,为什么就非要栽在你手里呢?」
「你会为了他付出你二叔和全乡人的性命吗?你不会的,你对他的感情,可能也仅仅是开始有点不讨厌了而已。」李大喜脑海中回荡着花师叔的这句话,他从来都不知道沈千里为自己放弃的竟然如此之多,皇帝在他眼中就是天,而沈千里竟然为了他不做这个天。而自己呢?就像花师叔说的,自己能够为他做什么?不,如果让他在沈千里和二叔他们之间做选择,他还是不会舍弃全乡人的性命的,这就说明他不喜欢沈千里吗?不,不对,不是这样的,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不是这个样子的。
「沈千里,俺喜欢你,俺一开始恨你,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俺现在仔细的想想,俺发现俺也很喜欢你。虽然俺不会为了你舍弃二叔和全乡人的性命,但是俺的性命可以以给你,沈千里。。。。。。」
他大声的喊,眼中蓦然含了一丝水气:「沈千里,你去做你的天吧,你别管俺,也别再想着俺,那个女人其实长得挺好看,就是你以后管着她别让她随便杀人就行了,你就为俺做到这一点俺就知足了,你。。。。。。你停下来,让俺看一眼你。」
他大声的叫着,字字句句其实都土得掉渣,但是花师叔五师叔却笑不出来,不但笑不出来,他们心里甚至泛起了一丝痛楚,这个憨厚的傻傻的土包子啊。
「你。。。。。。不会是想自杀吧?」花师叔勉强笑了笑,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神态问。他是最不相信什么为情自杀的,哪有人肯这样傻,拿自己的命去给什么劳什子的感情做殉葬品,可是看着李大喜,他心里一贯坚定的想法开始动摇,不过没关系,他自信以自己的武功,绝对可以制止住李大喜的自寻短见。
沈千里蓦然停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又为他身上添了两道伤痕,他霍然转身,向着李大喜的方向怒气冲冲的吼:「你说什么傻话呢?敢自杀你试试看,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好好等着我。」
结阵的两位长老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师侄,头一次听说,这闯阵时候还外带中间休息的,好嘛,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可真是什么花花事儿都出现了,其中一个看着痴痴遥望的师侄,实在忍不住了,咳了一声提醒道:「我说千里啊,你还要不要继续了?」
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沈千里深情的双眸瞬间又是杀气大盛,看的两位师叔十分不满,心道看看看看,真是不懂得尊老爱幼,对那个土包子就深情款款,对我们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忽见沈千里一剑平平的伸过来,嘴里喃喃道:「剑为君挥,断君伤悲,无论爱恨,生死相随。」
两位长老心中都是一震,暗暗摇头道:没想到老家伙们清心寡欲,为名为利算计了一世,竟教出了这么个情深义重的徒儿。当下也有些不忍心下手了,但沈千里的剑势却是前所未有的疯狂凌厉起来,逼得他们不得不使出七成功力来应对,暗暗打好了主意,等到几十招一过,就假装被逼退,反正两人已经使出了五成以上的功力,放点水也不算违背祖师遗训。
刚想到这里,就听凌空几道风声,然后有人大喊道:「千里,我们来了,你快去保护大喜哥,可能会有人对他不利。」
沈千里乍闻此语,惊出一身冷汗,那两个长老亦是愣住了,电光火石间,三条人影落下,各自拔剑在手,沈千里认出是聂十方凤九天江百川等人,心中感激,然此时此景,却也说不出什么感激话语来,只一抱拳道:「谢了。」转身便向李大喜那边飞奔而去。

花师叔玉师叔都被这边的变故惊的呆了,正不知怎么回事,忽觉身后一缕阴柔至极的掌风倏忽而至,二老狂呼不好,连忙松开李大喜转身招架,却不料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他们,等到他们看清来人面目,不由得惊诧不已,然后只听身边一声惨叫,再回身一看,李大喜直直从大石上摔落了下去。
异变突生,别说花师叔玉师叔惊的呆了,就连周围所有青山派的长老和弟子们,都不由得大惊失色。忽闻一声悲痛之极的大吼,沈千里由半空中直直摔了下来,他本就是受伤疲累之躯,勉强使出的轻功,此时见李大喜被人暗算摔下大石,真正是九死一生,心神剧震下,再也维持不住身形,待摔下地面,见不远处心爱的人静静躺在那里,只觉剧痛锥心,喉头一阵腥甜,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下子可把掌门长老们以及那些弟子吓坏了,立刻便有人上前围住他关切询问。沈千里强提起一口气,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双手一个个推开那些拦在他身前的人,紧咬着嘴唇来到李大喜身边,慢慢蹲下身子,看样子他是想去拨转对方的身体查看,却不知为何,双手竟抖的如秋风中落叶一一般,拨了几下硬是没有成功。
「大喜,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嘴里轻轻自语着给自己打气,如果不这样说他就没有勇气去验看爱人:「我应该赶紧看看,好及时施救是不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他总算翻过了李大喜。
入目是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庞,那张总是露出憨厚表情的英俊淳朴的面孔此时已是染满了鲜血,看起来比全身是伤的沈千里还要骇人。他身子一晃,感觉眼前发黑,险些就此晕过去,若不是一股复仇意念支持着,定坚持不下来。
当下不死心的去探探鼻息,却是一丝也无。旁边的长老们一看宝贝师侄的表情,便知道怎么回事了,那边的结阵长老和凤九天等人也都围拢过来,见此情景心中都是黯然,有心安慰沈千里几句,却又清楚此时说什么都是废话。
「千里,这。。。。。。也是个意外,你。。。。。。节哀顺便吧。」
掌门叹了口气,燃烧着怒火的眸子上抬,看向高台上一个绝美的妇人,怒叱道:「孙阿娇,你今日太也过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青山派的内部事务,你凭什么来插手?一个成了名的高手去对付一个连最基本的内功都没有的孩子,说出去你不怕你那老脸没地方搁?告诉你,这事儿不能完,我非要去你们红衣派讨个说法不可。」接着鹤师伯也跳脚大骂起来。
他在这边叫着,沈千里却恍然未闻,他撕下一片染血的衣襟,轻轻为李大喜擦拭着脸上的血痕污泥,一边柔声道:「大喜,你看,你的血和我的血,都融在一起了呢,这样咱们就不会分开了。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被你迷住了,一直到现在,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才好,恨不得把所有能给你的都给你,所以你看,我整个人是你的,你整个人也是我的,谁也别想把咱们分开,现在连咱们的血都混合在一起了,呵呵,曲泪相和,你怎么能抛下我呢?我知道你是最怕鬼的了,也怕邪术,所以你先别过那奈何桥,且等我一等,待我杀了那老太婆,咱们再一起走那黄泉路,到时候我带你闯过去,打翻那孟婆汤,我们就可以不用忘记对方,就可以下一辈子还在一起,大喜,你千万等我,等我。」
这柔声细语的呢喃一结束,沈千里整个人就变了,他慢慢的却是稳稳的站起身来,发红的双目里,竟是冷的连一丝人气也没有,剑横当胸,左手的食中二指缓缓擦去剑身上的血迹,他用冰冷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字慢吟道:「横剑以绝尘,誓不两离分,宁为南征雁,不做隔世人。大喜,你看着我,看着我一寸寸的宰了那老太婆,为你报仇。」
青山派掌门看见师侄这宛如地狱修罗的样子,嘴唇翕动了两下,却最终什么也没说,长叹一声道:「算了,谁也不许插手,让。。。。。。让千里亲自来解决这件事吧,否则即便插手阻止他,硬要他留下来,也解不开他的心魔,妈的,孙阿娇这个死老太婆,太不讲规矩太过分,这事儿没完,没完。」
对面绝色的妇人看见沈千里这副样子,冷笑一声道:「果然是被那只狗熊给迷了心,哼哼,他欺负菡芳,你对他又宠又爱的,怎不见你替菡芳作主,既然你不肯作主,老身只好亲自来了,我们菡芳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委屈,你们想和红衣派没完,啊呸,红衣派还不想饶过你们呢。」
说完把手中的龙头拐杖一顿,寒声道:「臭小子来吧,看老身毙了你这不知规矩辈分的东西,也算替你们青山派清理门户。」
聂十方等都暗暗摇头,心道这老太婆除了武功高之外,也忒愚蠢,被自己弟子几句话就挑拨了,她也不想想,李大喜半点武功都不会,怎能欺负得了菡芳仙子,明明就是她自取其辱。
凤九天悄悄道:「我敢打赌这老太婆肯定是自己偷偷跑来,红衣派的掌门若知道了,必定不会让她如此胡来的,还跑到人家的大门口来叫嚣,哼哼,我看红衣派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蛋,真是的,为什么非要我知道菡芳有多丑恶,这不要命吗?本来就不想娶她,现在更是提起来就烦的慌,真是。。。。。。」他没有再说下去,不过聂十方等人都了解,因为他们也有这种感觉。
那边沈千里和孙阿娇已经打了起来,虽然沈千里也有一条鞭子,但在决战之时,他还是习惯用剑,深知自己的功力即便是完好时都与这老太婆相差许多,更何况现在筋疲力尽又是受伤之躯。所以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反正大喜死了,他也不想独活,别拿什么肩负的使命来压他,和大喜比起来,那些都是狗屁。
别说,这种疯狂的打法竟然还奏了效,俗话说就怕不要命的,沈千里抱着为大喜报仇的坚定信念,把自身全部潜力都激发出来了。凌厉的剑气将方圆一里内的枯草断枝都卷上了天,绞个粉碎,功力弱一些的弟子都被迫退到一里外。别说青山派的长老们,就连孙阿娇都为这股剑气而惊骇不已。
聂十方等也喃喃自语道:「这小子怎地忽然变成这样,若两年后还能如此,盟主之位必是他的了。」一边说着,忽见剑光一闪,孙阿娇的发髻被削落一半,满头珠翠全都跌落,乱发披在面孔之上,宛如女鬼一般吓人。
不过沈千里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左肩处被那龙头拐给了一下,浑厚强大的内力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胸口喉头血气上涌,全被他凭着一股信念死死的撑住,到底咽了下去,眼看那边的孙阿娇要气的疯了,这是唯一杀掉她的机会,当下再不管自己的伤势,擎剑在手,就要杀过去。
忽听一阵细细的呻吟响了起来,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道:「哎哟我的娘耶,可要了我的老命了。谁?到底是谁?是哪个老王八蛋向下丢杂物的?妈的,跑到练武场来丢东西,不知道我们家千里在闯阵吗?」随着一阵哼哼唧唧声,就见李大喜身边的泥土中不知何时竟冒出一颗人头来,鹤发童颜,两眼眯眯着,不是沈千里的师傅还会有谁。
这个时候呻吟声也大了,师傅这才发现旁边被他称为「杂物」的东西竟然是个人,连忙爬了出来,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道:「大喜?怎么是这孩子?」说完了回过头来跳脚吼道:「啊?你们谁这么大胆?我跟你们说过虽然要问千里的意见,虽然是用调虎离山之计把大喜给带到这里来,但你们要绝对,绝对要保证他的安全,难道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你什么时候跟我们这么说了?包括掌门在内,所有人脸上都下了一排黑线雨,为吴师傅在沈千里面前做出的这种好人嘴脸而不齿。
沈千里看都不看那个正向他陪着笑容,一点师傅样子都没有的师傅一眼,他为那几声呻吟,感觉连心脏都快停跳了,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强行压抑住体内翻涌的真气,回身就奔到李大喜身边,果然,呻吟声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大喜,大喜。。。。。。你。。。。。。太好了。。。。。。你。。。。。。你竟然没死。」在以为李大喜身死时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沈千里,此时却忍不住热泪盈眶,紧紧抓着爱人的胳膊,哽咽不能成言,脸上却绽出笑容,与泪水混合在一起,实在是非常怪异。
掌门等人也都是欣喜不已,都凑上前来,鹤师伯道:「千里,这会儿只顾着傻笑干什么?还不快看看大喜哪里受了伤,抬到内室去医治呢,再说你这浑身的伤,也得处理一下啊。」
说完沈千里才反应过来,刚要抱起李大喜,却被他一把抓住,只见他痛得直皱眉,但目光里却闪现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神采,紧紧抓着沈千里的衣袖道:「沈千里,你。。。。。。你去做你的天,你别管俺了,俺。。。。。。俺不要拖累你。。。。。。俺。。。。。。」
鹤师伯和掌门等人包括沈千里的师傅心都是狠狠的揪痛了一下,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良久,掌门看了他的师兄师弟们一眼,摇头微笑道:「算了,就这样吧,这为名为利惯了,偶尔也该放一放,没想到到头来,倒叫两个孩子教了咱们把什么叫做真心。」
说完了,蓦听沈千里大吼一声道:「什么天?我做什么天?你就是我的天,你这个笨蛋,到现在还不知道吗?」他一把抱起李大喜,却因为力尽而晃了一下,花师叔要上前接过来,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死死的抱着心爱的人,踉跄着往屋内而去。
就见那个孙阿娇宛如疯婆子股的吼起来:「小子不许走,吃老身一仗。」吼完又张牙舞爪的要奔上来,蓦然身边拦了三个人,花师叔玉师叔气愤道:「老妖婆不懂规矩,竟在背后暗算,陷我们于不义之地,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道行,竟敢跑到青山派来耀武扬威。」
说完了,另一边得知事情经过的沈千里师傅也一脸煞气的道:「这是我的事,你们不许插手,哼哼,敢暗算我的徒弟媳妇,还敢打伤我的徒弟,算什么前辈,连点风度公平都不讲了,来来来,我陪你打一回,师傅对师傅,这才公平。」他这一说,花师叔和玉师叔都退了下去,这位师兄的武功,连掌门都比不过,有他出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且不说练武场乱成一团,沈千里在聂十方等人的帮助下把李大喜抱进了医室中,结阵长老中的一位便是凤羽的师傅,他的医术虽被徒弟后来从上,但也算不错了,当下看视完李大喜,不由得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根本没摔着。真是奇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还没受什么伤,想必是吴师兄的缘故,等下倒要仔细问问他。」
沈千里只听得李大喜「没事儿」三字,陡觉全身绷紧了的肌肉都放松下来,这时他的内伤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也软软的倒了下去。吓得医长老连忙探看,一把脉,不由得面上变色,急道:「这傻孩子,自己的伤不知比大喜重了多少倍,怎的还强忍着。。。。。。」一语未完,眼圈儿便红了,连忙点**推拿施针,忙了个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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