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5一次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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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5一次战斗
“嗒嗒嗒….哒哒…呯呯…”
密集的枪声中,荣志文趴在工事后面,观察着前沿的情况,在他的身后不远的救护所里,军医和医护兵正忙着处置从前沿撤下来的一连三排的十几名伤员。
而荣志文目光所及范围内,四百米外的排长温二才和其他的十几名弟兄被对方工事里的火力压在一个小山包后面还在苦撑,一面和敌军对射,一面搜集沙石泥土加固工事。
距离温二才有二百米的是对方的工事,依托在一个天然的大岩缝里的机枪阵地构筑的防线,死死的封住了阵地下面的大道,而这个大道却是贵州的沿河县通往秀山的必经之路。
“营长,这个工事修的邪乎,迫击炮弹只能打在洞口,里面的人伤不着,用机枪封住洞口,可是不久就会冒出一个新的洞口,这个工事下面的壕沟暗堡也是密密麻麻,这个小六零和八五炮的炮弹威力不足,咱们的弹药也不多,不能都洒在这里。”
桑有志还是和已经晋升为营长的荣志文搭档,担任十八师三十六旅102团二营的军士长。
入川部队不断的整编改编,往往是以一支入川的“老部队”的一个连为核心,加上两个新部队的连组建一个营,只是这个老部队并不是很老,往往是入川几个月,幸运的部队连续赶上几次作战,哪怕是一个月也算“老部队”。
十八师和入川其他部队的普通步兵营的编制现在是固定的,最小的编制是9人的步兵班,正副班长配备冲锋枪或步枪,机枪射手,一个副射手,两个弹药手装备步枪,两个充当神枪手/狙击手的步枪手,一个冲锋枪手,分为一个副班长任组长的五人轻机枪组,班长任组长的掩护组。
一个步兵排三个班,一个步兵连三个步兵排一个火力支援排,火力排装备四门60迫击炮或六门掷弹筒,一个炮组六人,若是装备掷弹筒则分为三个班,每班八人,两门掷弹筒;连部一个六人的文书通讯班(一台八门交换机,十部电话),八人的后勤炊事班,三人的卫生组(军医和两名医护兵),连长政治连长军士长四个排长合计133人。
步兵营下辖三个步兵连,
一个机炮连,六门85/82迫击炮编为两个排,炮组八人,重机枪八挺编为两个排,每个重机枪组六人,连长政治连长军士长四个排长,一个六人的连部班合计109.人。
营部连,
下辖一个辎重运输排40人,分为五个班,每班装备四匹马两辆大车,分别对应四个连和营部;一个警卫通讯排,一个八人无线电台班,一个10人的有线电话班(两台八门交换机,二十四部电话机,同时为机炮连服务),八人的警卫兼徒步骑车通讯兵班;计26人。
司务长和八人组成的炊事班,两名军医官七名医护兵组成的九人医护班,以及由营长直接指挥分配的八人反坦克枪班,分为四个小组每组两人一挺枪。
营长政治营长军士长两个排长营部115人,
全营合计623人。
执行山地作战任务的步兵连的火力支援排全部装备为四门60迫击炮,取消了掷弹筒的编制,掷弹筒全部是无支架观瞄装置的新改进的线膛炮筒(即完全以日军89式为摹本,性能也完全一样),下发到步兵排,每个步兵排两门,但不占员额,重机枪由机炮连战时加强。
而步兵营的机炮连装备的迫击炮全部是六门85线膛迫击炮,辎重运输排也改为每组八匹驮马或驴子骡子,不再固定装备马车,改为驮运或临时征调民间大车。
既便如此,也满足不了前线作战部队的需求,而运输补给,转运伤员,看押俘虏,护卫交通线这些职责任务在鲁北大半由民军承担,但是现在的四川却只能依靠军队自身解决,于是一个特殊的临时编制产生了——辅助连。
辅助连主要由俘虏中甄选的健康未婚人员组成,一般由政治营长和辎重运输排长兼任连长副连长,除了承担原来民军负责的那部分任务之外,还作为战斗部队的临时候补兵员的教导培训的学校,而伴随着部队的开进和不断战斗,辅助连的规模越来越大,甚至超过正式的部队编制。
荣志文是最早入川的89旅的一员,又是军士军官双料达标的军事技能尖子,又是高小文化的知识分子,更是受过司令的亲身教诲,是正牌的“天子门生”,还由于步兵逮住兵船更是名噪一时,提升快就在情理之中。
据可靠消息,只要拿下秀山,荣志文马上就会成为团长。但是,荣志文的晋升并不是特例,“挺直军,教导旅,警卫营/教导营,特训连,短训班”只要具备这里面任意一条,不管在部队里还是地方上都会混的不错,如果有几条,那恭喜了,至少是营团长;全占了,旅团长不在话下。
如果再有文化,那前途不可限量,荣志文仅仅是经历了教导营,特训连两个阶段,加之入伍晚,升的还算慢的,现在那个侯仲虎都是三十六旅的旅长了,韩正国那批兵中出色的当上团长也不少见。
鲁北的军官越大越好当,闲事由士官下级军官弄着,士兵由政治主官笼着,战略上的事轮不着他们操心,战术上由参谋和军士长提供计划,他只负责把关即可,只是这个官“好当”是否大致是以团长为界限的。
所以荣志文现在正是最操心的时候,不仅要参与战斗的指挥谋划,甚至有时还会直接参战,尽管鲁北军队不鼓励连级以上军官直接参战,军官最大的作用应该是掌握战场的形势,是指挥协调部下作战,使自己的部队发挥最大的作战效能。
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而且“弟兄们,和我一起冲”是鲁北军官一向恪守的准则。所以即便是营团级军官也有提着冲锋枪冲锋近战的事例,甚至参加白刃战也不是稀罕事,但这样的事例是不表扬甚至要处罚的。
而作为老部队出身的军官,荣志文还要负责传授几个连长实战指挥的经验,一些作战中遇到的突发情况以及如何处置都要和几个连长商议,用这样的方法使这些新部队的军官迅速具备独立的指挥能力。
当然师傅领上门,巧妙在个人,即便是鲁北军队这种呆板的固定模式的作战方式,由不同的军官士官指挥,同样的兵力装备,战果和伤亡率也有差别,甚至差别有时还很巨大,这也是导致同一批短训班结业的同年现在的职务有所差别的原因。人的能力还是有差别的。
“炮弹要省着点用,从沿河到这里尽管是有大道,可是全靠马托人扛,连马车都不能用,这些烂路,怎么样?”荣志文问询桑有志和一旁的一连长张安平,他的意思是不是来点特种弹。
“不到半平方公里的范围,现在又几乎没有风,二十枚85特种弹,再加上四十枚特种掷弹筒弹,应该能坚持十分钟是可以,估计打下这个工事后,秀山的川军和黔军也就再没有气力了。”
张安平迅速的拿出了自己的意见,若是在原先的川军部队,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去攻击据险而守,工事坚固的一个营级规模的阵地,那是无法想象的,但是现在却是有十足的信心。
“好,通信员,告诉温二才,让他们做好特种作战准备。”荣志文迅速的下了决心,“炮兵,特种弹”“张连长,你组织一排和二排准备冲锋。”
“轰轰”“咚咚…”
炮弹爆炸声并不是很大,但是很快对面阵地笼罩在白烟之中,“咳咳”的声音伴随枪声的终止甚至能传到荣志文这里。
“哒哒哒….”“啊”
四散而逃的敌军士兵脱离了壕沟等工事的掩护很快被重机枪发射的弹雨撂倒,很快,张安平率领着一排二排顺利的与温二才的三排坚守加强的出发阵地上会和。
“轰轰”随着第二波毒气弹继续落在敌军的防线上,那里的白烟愈发的浓。第一波毒气弹是直接杀伤或是驱赶对方士兵脱离工事的防护,由机枪解决掉;第二波则是维持并加强那里的毒气浓度,进一步直接杀伤里面的敌军,同时己方士兵利用毒气的掩护占领敌军阵地并歼灭顽抗之敌。

“冲”尽管隔着防毒面具发出的喊声没有人听得见,张安平还是习惯性的喊了声,同时使劲的挥动自己的冲锋枪,随即一个箭步跃了出去,这就是命令,无声的命令——“弟兄们,跟我冲。”
冲入敌军的前沿壕沟,那里到处是咳咳不停的敌军士兵,当看到戴着怪异的面具,如凶神恶煞般出现的鲁北军队,近距离看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和明晃晃的刺刀,那些已经难受的要死的敌军士兵很是默契的把手中的武器扔在一边,老实的呆着,当然也有顽抗的,随即或被刺杀或被击毙。
温二才则率领三排迅速的逼近那个机枪阵地,里面的咳咳声音已经听到非常清楚,之前的对射,他们对这里的地形观察的最细致,了解的最清楚,一名士兵掏出一枚毒气榴弹,拉火后迅速扔进射孔…..
十分钟后,空气的自然交换已经使得敌军阵地上的毒气消散,此时到处是哀嚎痛苦的敌军士兵,鲁北官兵有的持枪站在那里保持警戒,有的则在收缴武器,有的在救治伤员,尽管这些伤员都是他们的作为。
“都站起来,站起来,对,马上给你们治疗,排好队,把手搭在前面的弟兄的肩膀上,对对,开始走,不要急,慢慢走……好,小心,前面是个大坡,不要把手松开,不要揉眼….”
一队队的俘虏在医护兵的安排下,排成一串,一手搭在前面俘虏的肩膀上,一手捂着流泪不止还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和脸上手上皮肤的灼热剧痛,蹒跚的到达二里外的医护所,那些受伤的俘虏则被医护兵以及其他士兵抬着转至医护所,或是进行紧急处置。
尽管鲁北使用的毒气弹主要的成分是苯氯乙酮,是低毒性的以催泪和致人呼吸困难为主要的杀伤手段的化学制剂,但其吸入量过大或者中毒后延时发病的肺气肿也能致人死命,但是战争就是杀人的,可能采用毒气的方式,鲁北军队杀人和被杀都小于其他方式的数字。
“一连长,我们的伤亡数字统计出来没有?”荣志文注视着担任后勤的辅助连的士兵打扫战场,清理搬运俘虏的尸体,运送伤员,以及收敛己方阵亡士兵的遗体,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他也知道他的部下们和他大多同样的心思。
“全连阵亡十二人,伤二十七人,其中三排阵亡7人,伤十四人,三排打残了。”张安平有些难过,三排是连队的种子部队,近半是从八十九旅转来的老兵,荣志文原来连队的三个排分散到每个新的连队一个排,都保留原来的序号。
“没事,没有伤筋动骨,即便是伤筋动骨,有这些老兵,补充上新兵,马上还是一支劲旅强军。”桑有志在一旁说道。
鲁北的军队对于参战的部队,有个并不是明面上但却被严格执行的要求,必须全歼对战敌军,一个也不能放跑。
军队的核心是军人,而最能代表军人的是老兵,这个老兵指的是参战后幸存的军官士兵,代表的是军队的灵魂,只要有老兵,哪怕只剩下几人,在补充兵员装备后,就是一支“老部队”。
而新建的部队不管如何选拔兵员,配备装备,都是新部队,没有“传承精神”作为底蕴的新部队。
所以,为了不让与鲁北作战的敌军积累任何与鲁北军队作战的经验,只要一发生战斗接触,鲁北的军队就会死缠烂打,非把对阵之地歼灭不可,除非对阵的对手没等鲁北扯开架子就跑的没影了,一般就会被全歼。
同样的,鲁北对于老兵,特别是经历过战斗的老兵格外的重视,其中有一条硬性的规定,若是参加烈度激烈的战斗三次,低烈度战斗五次折算一次高烈度战斗,马上强制转为预备役,或是派遣到短训班学习后升任士官或军官。
“一支军队只有经过战场的洗礼才能称之为一支勉强合格的军队,一个军人只有近距离的直面生死考验才能造就其成为真正的军人,当年司令在教导营里对我们这些学员授课时这样说。
我们营从涪陵打到这里,尽管伤亡不断,但是我们营的战斗力却是越打越强,如果一开始就遇到今天这样的战斗,伤亡肯定要大的多。
一连长,这一个月来,比刚来的时候是不是有了很大的长进?”
“演习终归是演戏,到了战场才是真正玩真的,一切都是实打实,长进不敢说很大,但是却是完全的消除了之前学过的战术的影响,现在能一下就按照咱们军队的装备和战力设定战术。”对于比自己小得多而且累计从军时间更是少的多的营长有些考校意味的问话,张安平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而他的回答也没有任何谄媚的意思。
张安平从鲁北回到四川不到四十天,他说得正是鲁北不愿意任用旧军官的最大的原因,即便不考虑忠诚度,旧军官固有的建在原有装备和士兵素质水平上的思维模式一时间很难适应鲁北军队的状况,反而不如荣志文这样的新军人直接从头开始。
狙击手机步枪精准远程射击,炮兵轰击,毒气施放就是鲁北山地作战的三板斧,就这几招,偶尔玩一个穿插侧翼来个出其不意,但更多的时候却是依托补给线慢慢的来,这样对军官来讲要求低,正适合鲁北大部官兵没有实战经验的现状,打仗成了按部就班的“套路”。
具体的战术是逐步向敌军据守的防线推进,步兵冲锋每次前进至敌军防线二百米前就要建立攻击出发阵地,例如此战中的温二才据守的小山包,此时是炮兵轰击配合机步枪火力将据守之敌歼灭或逼出工事后退,随即步兵发动冲锋夺占阵地,同时四百米距离内由机步枪和炮兵联合控制,更远距离由炮兵控制并隔断敌军的增援和退守。
若是遇到敌军顽抗或是敌军的坚固工事不能被炮兵火力击毁,步兵就暂停攻击,开始准备实施特种作战即毒气。
战术很简单,可是鲁北军队一个完全颠覆旧军官战术思想的要求却使的这些旧军官一时难以适应这种战术下的指挥作战,那就是对战死和致残人数的低比例要求,而且是不仅仅针对己方官兵,还要包括敌军官兵。
都是自己人,现在的敌我称谓仅仅是暂时的,大家最终都是一家人,作战的目的不是消灭对方的生命,而是打掉他们的抵抗。
可是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桑有志这时报上了敌军的伤亡数字,敌军又是一百多人的战死。
两个月的连续作战,荣志文他们从涪陵沿着乌江,在海上保安队的配合下,一直打到贵州的沿河县,又从沿河县折向东重新进入川境,在大山里转来转去,有时又进入黔境,然后再转出来,终于转到秀山。
荣志文部也由一个连扩充为一个营,番号也由独立89旅改为步兵36旅,有时和友军协同作战,但大多数时间是在独立作战,而他们的对手有时是川军,有时是黔军,有时是土匪,现在又有了滇军。
滇军既黔军之后也宣称援川,据说滇军和黔军都是在云南贵州那边才打完,还没喘息就来四川打,还有消息,吴大帅和张大帅在北边也要动手,他俩打起来可是玩大的。
“这仗何时是个头啊?”桑有志的感叹也正是荣志文他们所想的………..
可能各位书友注意到了鲁北军队的战术几乎雷同于日军,确实如此,很悲哀的说,日军的战术经过实战检验确实对付中**队是行之有效的,而且取得的战果是“辉煌”的。
掷弹筒的“复古”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也是经过实战检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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