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话:如初见,秋风悲画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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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生魂。
&ldq;生魂和鬼魂一样是人灵魂出窍,不过不同的是生魂的肉体还活着。&rdq;
韩府主卧房内,桌椅皆搬到了一边,卫檀衣盘腿席地而坐,口中解释道:&ldq;生魂的形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受到了刺激,也就是传说中的魂不附体,另一种是受到了诅咒,叫人灵魂出窍的法术很常见,韩大人想必也听说过。&rdq;
韩如诩皱眉:&ldq;你别卖关子了,我不知道行了吧?&rdq;
卫檀衣向上瞥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ldq;厌胜也不知道吗?&rdq;
&ldq;听说过……&rdq;
&ldq;厌胜通常是借物施害,叫人变成生魂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把那人睡了十年以上的枕头挂到当风口上去吹,不消三天那人就魂魄离体了。&rdq;
淬思讶然:&ldq;可是哪有人能一只枕头睡十年呀,就算能睡这么久,被拿走了难道不会奇怪吗?&rdq;
卫檀衣眉一挑:&ldq;这就与我无关了,我今天只是来见鬼的,不是来查案的,你若是好奇,待案子结了再问韩大人吧。&rdq;言毕双手结印入定。
但凡有鬼怪出没过的地方总能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戾气在短时间内不会散得干干净净,而由于当阳剑有驱鬼功效,韩如诩的房间可算是百鬼不侵,只要有戾气那必然是昨夜进了鬼。卫檀衣收敛感官,努力从四周的空气中读出那生魂的痕迹,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总算是找到了。
&ldq;看来我错了,&rdq;放松下疲惫的身子,卫檀衣起身掸着衣上的灰尘,&ldq;那人既不是受到刺激也不是受人诅咒,这房间里非但没有戾气,还有一股与之相反的独特气息,若不是中途反其道而行,我可能就发现不了他。&rdq;
韩如诩在意的才不是这些玄而又玄的法术:&ldq;他是谁人又在哪儿?&rdq;
卫檀衣摇头:&ldq;这恐怕就难找了,我只能肯定他不在京城里,否则我店里的泉水一定会有异变。&rdq;
&ldq;那我们能找到他吗?&rdq;淬思问。
&ldq;他还会再来京城,而且照韩大人所听到的,他是为了找我而来,又不能飞又不能穿墙,那我只要在他入城之处等待即可。&rdq;
韩如诩一个头两个大:&ldq;你怎么知道他从哪道城门进来?京城有东南西北九道城门,就是他天天来都要花九天,事情再不查清楚就真的要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rdq;
听到皇帝二字卫檀衣不由得冷笑:&ldq;你也太小看你的皇帝主子了,他知道的事只怕比我还多,皇帝不急太监急。&rdq;
&ldq;你骂谁太监!&rdq;
&ldq;谁认就骂谁。&rdq;
眼看他们都要打起来了,淬思赶紧插进中间:&ldq;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就不要吵啦,我一个老人家天天听你们吵来吵去,会折寿的!&rdq;那表情真是有板有眼,让人笑也笑不出来,&ldq;韩大人不用担心时间,主人比你更想早日找到那生魂,除了我,店里还可以派出其他式神把守城门,要拦住他是易如反掌,如果他今夜也到京城来今夜就能见到他。&rdq;
吃了定心丸,韩如诩哼一声收手作罢。
&ldq;淬思,走吧。&rdq;卫檀衣可没这么大方,干脆连跟主人道别都略过,直接大步出门,那样子叫端茶来的婢女都好奇,他到底和自家主子什么关系能这么大摇大摆。
&ldq;嘻嘻~你看他,近了看果真俊俏非凡。&rdq;
&ldq;去你的吧!你那眼珠子都很不得黏到人身上去了。&rdq;
&ldq;哎哎他走过去了、哎呀你别拦着我呀,让我看看。&rdq;

&ldq;小声点,被他听到就糟了。&rdq;
&ldq;真可惜啊,这么美的郎君,当真是人面如花了,可惜啊。&rdq;
&ldq;有什么可惜的,难道不要人面如花,而要花面如人么?&rdq;
&ldq;嘘——你们几个,快别嚷嚷了。&rdq;
清脆的嗓音压抑在风中,仍然热闹可辨,有娇憨天真的,也有成熟稳重的,还有更多的一些听不甚清晰,但无一例外是欣喜的。
解小公子握着手中的书卷顺着花丛边的小道走过,努力让自己的步子显得更自然一点,不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姑娘们察觉到。
他其实能听到她们的话语,只是怎么也见不着她们的人,偶尔午睡梦中相见,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只得见鲜艳的袖缘裙摆随着奔跑张开绮丽的色彩,好像一副巧手调绘的百花图。
&ldq;他在看什么书呀?&rdq;
&ldq;我也看不大清楚,哎,你看到了吗?&rdq;
&ldq;好像是什么……良策什么的,怎么可能看得清啊。&rdq;
&ldq;真是的,好想知道他都喜欢些什么书。&rdq;
解小公子在心中笑,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她难道肯现身陪自己读书么,院子里那么多姑娘个个都偷偷地看他,却又人人都羞于见他。
&ldq;哎哎他停下了,他要做什么?&rdq;
&ldq;你别那么大嗓门,想要他发现你吗?&rdq;
&ldq;他过来了过来了……哎呀!&rdq;
头顶上一声惊叫,解小公子忍不住抬头,却是一朵早开的桂花落在了脸上。
只这一下整个院子里都静了下来,那些窃窃私语的声响都不见了,只有扑鼻的桂花香。
&ldq;你们还在吗?&rdq;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再说话,解小公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回答他的是微风摇落的细碎桂花花朵,黏在他的发冠、发丝上,好像姑娘的香袖笼住一般,四面馥郁。
&ldq;你们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rdq;他焦急地问,&ldq;我不会伤害你们,更不会把你们的事告诉给任何人,别再躲藏了,好吗?&rdq;
然而依然没有一个人肯现身。
正在失望之际,远处拱门外突然飘过一道白色的影子,解小公子想也来不及地就飞奔过去,一把抓住那人。
转过身来的却不是个女子,尽管他五官惊艳青丝飞扬,但那锐利冷冽的眼神和一丝不苟的轮廓却不会生在女子的脸上。解小公子愣了一下,他没在家里见过这么个人,是谁?
对方被他逮个正着,也不惊慌也不挣扎,两眼如深潭水沉沉地看着他,好想能把他看穿。
&ldq;你……你是?&rdq;虽然是在自家园子里,解小公子还是气短了。
&ldq;我是鬼。&rdq;对方静静地说道。
&ldq;鬼?!&rdq;解小公子吓得连撒手都忘了。
对方依旧用黑眸沉沉地望着他,美丽的脸上毫无生气,的确像个鬼。解小公子好容易才把唾沫咽下去,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看到面前的人侧脸上划过一道红色,竟然是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ldq;你、你流血了!&rdq;
对方看到他惊慌的样子,听到他结巴的话语也丝毫不慌张,只是用手擦了擦额头,雪白的袖口上立时染了一片血红。
&ldq;你你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留这么多血还还还没事的样子。&rdq;解小公子终于知道要撒手了,连连往后退。
&ldq;怎么会没事,因为这道伤,我已经死了许多年。&rdq;那人依然波澜不惊地说,血顺着他的鼻梁,眼角,下颌一股股流淌着,解小公子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惨叫着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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