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命受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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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前两后的走着,不多时,山石陡峭,中间一边长滩,水流湍急,两边石壁如墙,中间仅有一道七尺与宽的石道,一路上要地均有人把守,但一见华之高,都十分恭谨,徐宏清虽只穿着一件普通的衣服,俞岱岩却是穿着响当当的武当服饰,但把守众人不知是未曾见过武当服饰还是不敢出声,一路上竟无人问起。
三人经过三处石道,又来到一泓水潭边,华之高放出响箭,对岸便摇来一只小船,将三人接了过去。俞岱岩暗想:“天云教数十年不衰,果然非同小可。”徐宏清却见潭水清澈,地下鹅卵石层层叠叠,水中鱼儿穿梭,虽知深处险地,却也大为赞叹。
三人到得对岸,一路上山,不多时经过一道铁门,来人见是华之高,当即开放铁门,如此到得最后一道门时,开门之人惊道:“这人不是武当派的俞岱岩么?华堂主怎么……怎么……”一惊之下竟然说不下去。
华之高淡淡道:“郝坛主不必惊讶,俞三侠是本教客人,待会儿自会去参见教主和律护法。”
那郝坛主忙道:“是极,是极,华堂主说动俞三侠投靠本教,正是大功一件……”但想武当七侠投奔本教实在是荒诞,又见俞岱岩怒目瞟来,一时间心中大慌,开门的钥匙竟都拿不住,徐宏清低笑一声,抢过他钥匙,往锁孔内转了一转,当先走进,华之高俞岱岩见他武功不高但身在重地毫不慌乱,不禁都暗暗赞了一声。
当下三人穿过石道,转首边是一片平地,边上立着一块大碑,写着“天蓝云白”四个字,再走一段便见到一座巨大的银色牌楼,牌楼上也写着四个大字,乃是“华山之耻”。俞岱岩徐宏清自是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心中均是一凛,俞岱岩更道铁默在总坛顶山立着“华山之耻”的牌楼,自是让全教的人都时时谨记着三十年前华山脚下那场恶战,这里面大有学问,可不是寻常的草莽豪雄所能想所能为。
华之高当先往中间屋子走去,俞岱岩徐宏清均是紧紧跟着,上首坐着一中年人,身着紫袍,正不知在看什么书籍,见三人走进,双眉微锁,道:“华堂主,你带着俞三侠和这点苍派的小子走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啊?”
华之高当下将整件事情大意慢慢说来,俞岱岩徐宏清却听得那人的话均是大惊,俞岱岩行走江湖多年,天云教一个坛主尚且认得,这紫袍客认识也实属正常,但徐宏清身无佩剑,穿着普通,上山路人也无一人问起,那人一见之下便道出了他的师门,两人更想堂堂武当派俞岱岩站在门外,随时便可发难,便是少林方丈,峨嵋掌门也不敢小视,那人却身无异象,显是并不当回事。
那人听得华之高禀报完毕,淡淡道:“华堂主做得很好,我天云教虽非名门正派,但有恩有怨自当也分得清楚,不过华堂主,这种恩怨相分也是要看和哪门哪派的,武当派自然做得,其他有些门派虽是挂着名门正派的名头,行得却是苟且肮脏之事,华堂主可要仔细洞察。”
华之高躬身一鞠,道“是,属下会牢记在心。”
那人又转身向俞岱岩道:“俞三侠和这位点苍派的小兄弟勇气可嘉,实乃人才,若是投靠本教,前途不可限量。”
俞岱岩“哼”得一声,徐宏清却道:“阁下若是投靠我点苍派,也是前途不可限量。”他眼见周遭都是魔教人众,只怕即刻便会被杀,是故便大声出言讽刺。
那人也不介意,继续道:“若是在野外相见,在下也不过就是顺手杀掉,但本教教主曾下令,对上山的客人不管如何也不能伤其性命,在下本来只想囚禁两位,但武当七侠何等的名声,怕单单囚禁是困不住的。”
俞岱岩见他虽只是懒懒坐着,但周身竟看不出没有一丝破绽,也不敢小视,朗声道:“那你想怎样?”
那人喝道:“留你两条腿。”长身登时一纵,便往俞岱岩抓来,俞岱岩见他说打就打,一跃之下便到面前,当下后撤一步,随即双掌齐出,左掌攻右掌守,那人却是左手横扫,右手直往俞岱岩胸口抓来,俞岱岩眼见他招式严谨,内力雄浑,自己所见高手除了师傅张三丰外怕是无人可及,更不敢大意,当即使出武当派最为高深的太极拳来,揽雀尾,白鹤亮翅,海底针,高探马等等一一使出,虽无胜机却也不败。
又斗得十数招,俞岱岩使出一招十字手,双眼不经意见往那紫袍客瞧去,只见他脸上神色忽喜忽忧,倒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俞岱岩一疑之下已然明白:“这太极拳乃是新创之拳,这人从未见过,竟想在我手底下慢慢琢磨。”复又想到自己身处重地,必死无疑,但太极拳乃是恩师无数次推敲而来,虽说精纯,但若对手早已将太极拳了如指掌,相斗起来便会更加吃力,这紫袍人虽非铁默,但也是魔教中绝顶高手,自己再也不可将使用太极拳御敌了。

俞岱岩一不用太极拳,那人便攻势加紧,但俞岱岩心志已决,飞身跃起,以攻代守,只想拼个两败俱伤,那人见讨不到好,攻势愈紧,右手斜翻,姿势妙道巅毫,正是对付敌人从上空进攻的一招杀招,果听得喀喀两身,俞岱岩双臂已被折断,跟着又是喀喀两声,连两条大腿骨也折断了,紫袍客手中用劲,呯得一响,将俞岱岩摔了出去,俞岱岩四肢骨折,再也动弹不得,他知今日必然无幸,随时巨痛却也不出一声,耳边只听得徐宏清焦急的声音,垂目一看,这点苍派的大弟子早已被擒在边上了。
紫袍客道:“俞三侠,你听好了,好教你下半生之日知晓自己折在谁的手里,在下便是天云教现任左护法律青龙,律法的律,青龙白虎的青龙!”
律青龙大手一挥,厅上走来几名小侍,将两人带了下去,徐宏清却依旧高声怒骂,其中一名小侍见状,变往他头上击去,徐宏清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宏清才悠悠转醒,只觉得后脑阵阵剧痛,不禁先呻吟起来,两眼这才慢慢睁开,却见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和尚端坐在边上,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一惊之下立刻翻身跃起,叫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老和尚笑眯眯地道:“这是牢房啊,你被打傻了?这都不认识么?”
徐宏清见三面都是石墙,一面是铁栏,铁栏对面的那面墙上开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不是牢房又是什么?当下又喜又怒,他本见俞岱岩四肢被折断,料想自己也是一般下场,怒的却是投身在这小小的牢房中,寸方之地,心里却只想这点苍山的巍峨而秀美,苍莽而幽深,一呆之下竟想哭出声来,便在此时,脑子里去灵光闪过,脱口道:“俞三伯在哪?”
那老和尚微微一惊,道:“武当派俞岱岩这小子也被抓进来了?”
徐宏清见那老和尚眉须皆白,想来年岁甚高,大约还是武林中的前辈,但听到直愣愣地把俞岱岩成为小子,愤愤道:“呸,武当派俞三侠的名讳也是你这老……老和尚叫的么?”
他一时气苦,本想说老秃驴,但见那老和尚面目慈祥,仿佛天外神仙,这“秃驴”两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老和尚道:“嘿,老衲和他师父张邋遢最早一起行走江湖的时候,宋远桥还在穿着开裆裤,这俞三嘛大概还在他老娘的肚子里。”
徐宏清寻思之间,便记得师父有一日说道过张真人任性自在,不修边幅,青
年之际,江湖上背地里都笑称他为“邋遢道人”,也有人叫之为“张邋遢”,直到后来武功日高,威名日盛,才无人敢如此称呼。
徐宏清见那和尚始终笑容可掬,眉头一皱道:“你又是谁啊?”
那老和尚笑道:“你倒是猜一猜呢?”
徐宏清道:“我又不是和尚,怎么能猜得到。”
老和尚“嘿嘿”一笑,道:“那还不简单,你把头发剃了,烧几个香疤,不就变成和尚了么?”
徐宏清道:“要是只要是和尚就能猜得到别人名字,那我倒可考虑考虑。”
老和尚笑道:“那好,我便猜给你看。”
徐宏清听他说得奇怪,不免暗暗留上了心。
老和尚道:“你叫徐宏清。”
徐宏清登时脸色一变,随即想到定是早有人和他说过,便道:“这有什么稀奇,若是有人先和我说了你叫什么,我自然现在也能猜得出来。”
老和尚“呸”了一声,道:“老衲十年来没和别人说过话,也没人和我说过话,鬼来告诉我你的名字。”
徐宏清看了他一看,道:“哼,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老和尚道:“天机不可泄露,老僧只知道今日会有一个叫徐宏清的会被别人扔到我房间来。”
徐宏清道:“那又怎么样?”
老和尚道:“因为这位叫徐宏清的傻小子便是我要找的人。”
徐宏清惊道:“我又不认识你,你找我干什么?”
老和尚神采奕奕,道:“老和尚在这里十年,等得便是你被抓来,你一来,老和尚这些压箱底的东西便有传人了。”
徐宏清听得奇怪,脑中灵光一闪,便觉得不可思议,随口道:“莫非……你,你就是失踪的玄空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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