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命受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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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宏清道:“那……那最后一战又是如何?”
玄空道:“最后郑双和铁默一战历时却很简短,两人上来都用了最强的绝技,全是硬碰硬的招数,没有一丝的取巧,郑双七伤拳早已大成,铁默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也不落一点下风,两人只打了三十三招,铁默身中四拳,都是中在手肘关节和膝盖关节处,四肢皆断,但郑双前胸后背都中了铁默一掌,上身对穿,也就此牺牲。”
徐宏清道:“那照此说来,岂不是魔教赢了而我们败了?”
玄空道:“这倒不是,汤剑慈虽然打狗棒被夺,但他却没有受伤,拳脚剑术也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天云教那剩下七人,铁默,律轩,无常双鬼还有三名堂主都再无可战之力,只好认输。众人大喜之下,只待一拥而上,将七人击杀,孰料地上一阵震动,铁默等人底下竟然裂开一个大洞,闪出一条地道,七人从落到地道中从地道里逃走,正道中人一齐而上,天云教底下却闪出数十条身影断后,一时间血肉横飞,就这么一阻,铁默等人都不是跑到哪儿去了。”
徐宏清奇道:“这好好的华山脚下怎么会有地道出现呢?”
玄空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所谋已久,在华山脚下别说偷偷挖一条地道,就是挖一条湖泊也毫不奇怪。”
徐宏清不再说话,心中却只想着三十五年前那场大战,只觉得热血沸腾又恨自己生得晚,没能亲临现场,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如此数十日,徐宏清除了吃饭睡觉都将时间花费在剑法上,天命七绝剑总分为临天、啸天、怒天、悲天、破天、封天、顺天七式,实则却是毫无分隔,唯意到便可,临天中都是一些出剑的方位和技巧,啸天则是如何将内力运用于剑上,怒天和悲天则讲述了人在两种状态下的剑招,而破天和封天怎么讲述了剑在手中,何时进攻又何时防御,徐宏清尤其学到破天和封天的时候,才真正确信自己的点苍剑法果然是这天命七绝剑之契子,点苍剑法三十七路变化多端,但每招每式都是相辅相成,绝没有全部进攻也没有全部防守的剑招,而天命七绝剑虽是剑法,剑招却甚少,更多的只是一些剑法中要旨,但那每一招要旨便如一个大厨在烹饪,便是普普通通的蛋炒饭也做得大有说法大有味道。
徐宏清在短短数十日内,已经将前六式学得登堂入室,他悟性甚高学之又勤,本来所学的点苍剑法也早有小成,加之尚有玄空的悉心点拨,前六式学完,即使重使点苍三十七路剑法也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他大喜之下便去翻阅第七式,但见只是一纸空白,徐宏清呆了一下,兀自不信的翻来翻去,但的的确确只是一纸空白而已。
玄空道:“你不要翻来翻去了,这第七式从我拿到时起就是一页空白。”
徐宏清道:“即是空白,那又为什么不去掉呢?天命六绝也好天命七绝也好,不都一样吗?”
玄空白了他一眼,道:“我起初也是这么想,但后来揣度下来,这一纸空白虽无字却实际上却是千言万语都在其中。或许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意思,或许则更是说这一式本自无招。”
徐宏清道:“无招?莫非是想说无招胜有招?”
玄空道:“有这可能,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什么意思都在里面。”玄空哈哈一笑,又道:“再说佛祖既然挑你做传人,我想这么多干嘛。”
徐宏清闷声不响,他将薄薄的一本剑谱翻来翻去,脑子里却都是这第七式的一页空白,吃过晚饭,一个人只是发呆,玄空见他怔怔出神也不奇怪,自顾自的念起经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只听得徐宏清轻轻一笑,随即道:“原来如此。”
玄空微微一惊,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徐宏清故作高深道:“这第七式嘛,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既然它叫‘顺天’,那么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现在想了也是白想。”
玄空听他的言语果然也有这种可能,但是他大脑深处却有个声音一直再说“第七式是有的,第七式是有的。”他双目一轩,正欲再问徐宏清,徐宏清却已经酣酣睡到在地了,玄空见他睡得深沉,也不忍叫醒他,自己却想:“他是剑法钦定的传人,他想的总不会错。”便自也沉沉睡去随后开始玄空便传他“一十六成”的心法,徐宏清内功基础并不高,再学这艰深的心法便进展缓慢,有时候一个**道在哪也不知道,他又气又急,时时生自己的气,好在玄空耐心极好,一一引导。
徐宏清如此数月,虽无法灵活运用,但却也将这心法口诀牢牢地记在了心中,忽有一日傍晚,两人正刚吃完晚饭,玄空突道:“你知道你进这牢房多少时日了么?”
徐宏清道:“这有不是吃官司,没有出去的定期,我记这个干嘛?”
玄空道:“哼,可我却记得,今天是你进来的第一百七十九天。”
徐宏清一愣,道:“那又怎么样?”
玄空道:“你这混小子,果然不堪大用,明天便是武当山的武林大会之日。”徐宏清登时记起,他几个月来只顾学练天命七绝剑和一十六成把什么都忘记在了脑后,此刻直到玄空提起才讶然,但随即又道:“明天是武林大会之日又怎么样,难道魔教会放我们出去么?”

玄空道:“呸,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不过他们要是不放,你也有两条腿自己可以跑啊。”
徐宏清被擒之后也曾想过有过出去之日,但也是魔教自己放了他或者是师父等人将他救出,从来没想过可以自己逃出去,他见律青龙华之高等武功高强,山上又是防卫森严,自己插翅也难逃,于是早早地便不再去想,此时突然听玄空提及,忍不住面露喜色。
玄空道:“明日武林大会,魔教必会去破坏,他们蛰伏了三十五年,早就等着机会,他们一去这边的人马就会少很多。只不过这个牢房所在的山洞有点古怪,整个山洞布成了一个反八卦阵,倒是棘手。”
徐宏清听他说是棘手,不免微微失望,却听玄空笑道:“如果你想出去,我便可以教你破阵之法,两个时辰便可学会。”
徐宏清大喜,道:“我要学我要学,我要出去。”
他自被擒之后,甚至想过可能永远也不出去,有时候还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逞英雄和俞岱岩一起上山,后来见到玄空,虽有高深的剑法和心法在旁,却也怕一辈子也用不上。他听到玄空说有出去的方法自然高兴之极,仿佛天下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此。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卦,而这反八卦针只不过是由外而内分,果然不到两个时辰,徐宏清就已经学会。
玄空道:“再等三个时辰,等魔教大批好手们动身了,我便把铁栏拉开,你出去后自己顺着破阵的路出去,外面的宵小虽然也有些硬手,但现在的你也今非昔比,定能料理得住。”
徐宏清道:“怎么,大师不和我一起出去参加武林大会么?”
玄空道:“我十年前便已经发过誓,不再下山一步,阿弥陀佛。”徐宏清与他相处半年,见明日便要分离,倒也有些伤心。
徐宏清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只想自己遇到师父师弟师妹们会说些什么话,自己又会说什么话,想来想去,迷迷糊糊地渐渐睡去。
半梦半醒中只觉得身子一痛,却是有人点了自己**道,他猛然一惊,但来人手法奇快,不多时便连点他十六处大**,他心中大乱,但若想再动一分却也不可。
他两眼骨碌碌的转,只想看到是谁偷袭,却见对方一只手按在自己后心,随即只觉得全身一热,一股热流传来,霎时间头昏脑涨,脑袋如要炸开来一般,这热流往全身各处流去,过不多时,再也忍耐不住,昏晕过去。
他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犹如腾云驾雾,上天遨游,忽然间身上冰凉,似乎又潜入了大海深处,嬉戏群鱼,一时又仿佛在后山抓兔子逮蛐蛐,一时又仿佛在苦练武功,但练来练去也始终练不好,师父在边上又急又气,师弟们一个个地在笑,一个一个好像就在边上却又模模糊糊,正焦急间忽觉得天下大雨,点点滴滴落在身上,雨点却又是热的,这时候头脑却也渐渐清醒了,便睁开眼来。
只见玄空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但却满身都是大汗,不住的滴在地上,而他的面颊,头颈发根各处,仍有汗水渗出,眉须之间竟是苍老了好多。
徐宏清大吃一惊,一下子坐起,道:“大师,你……你怎么了?”
玄空眯着双眼,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道:“大功告成,你往墙壁拍一掌试试看。”
徐宏清不明所以,依言虚出一掌,只听得闷得一声,掌力已和墙壁撞在一起,比他全力撞一下还要厉害,徐宏清惊得呆了,道:“这……这是什么缘故?”隐隐却已经感到了什么。
玄空坐了下来,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道:“你一十六成虽然还没学成,但口诀却都记住了,只是若是本身内功不强,别说是提升一十六成,便是三十五六成也是无用,老衲方外之人,一身内功留着也没用,现下全数转移到了你身体内。”
徐宏清大惊之下,一时间也并无欢喜,道:“大师没了内功,恐怕魔教的人不会放过你,大师还是和我一起下山吧。”
玄空道:“我玄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发了誓言绝不会反悔,我要下山,早就下去了,你快下去吧,再晚就来不急了。”
徐宏清正想再说些什么,但见玄空面目慈祥,又宣了一声佛号,竟慢慢倒了下去,他大惊之下急忙去扶,一探之下,已然气绝。他心中一酸,忍不住便哭了出来。
就在这是,外面隐隐有一丝光亮传来,东边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徐宏清将玄空轻轻放在墙角,磕了三个响头,便往外走去。
这时候牢房的铁栏已经不再能挡住他了,双手一掰,内力用到,铁栏霎时弯在边上,徐宏清记得破反八卦阵的道路,左拐右拐,忽前忽后,那八卦洞虽然深拢,但走不了多时便也终于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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