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乾坤一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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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莲舟依旧站在,水二罡却双手脱臼,摔倒在地,正道中人见状皆大声欢呼起来,水二罡道:“俞二侠武功果然厉害,在下佩服得紧,俞二侠现在只要说句承让,我水某立马下场去,而且从此以后不再和武当派纠缠。”
众人听他说得郑重,均往俞莲舟看去,只消他一句话,这个魔头就会对武当派安分,但俞莲舟只是站着,竟不敢开口说话,众人这才发觉他脸色白的异常,全身微微晃动,只怕一阵风吹过,这位俞二侠就会摔倒。
突然间俞莲舟一口鲜血喷出,胸前衣服上洒了一滩,口中却道:“水堂主,承让!”水二罡大笑一声,径自下场而去。
众人更不敢说话,数百双眼睛都瞧着武当派的俞二侠,蓦得这位俞二侠全身一晃,双脚前后蹒跚,竟已无法站稳。
正道中人皆是大为叹息,只见张翠山从武当派人群中飞身而出,落在俞莲舟身旁,道:“二师兄,您去休息下吧,且看你五师弟如何来打退这些歪魔小丑。”
俞莲舟勉力睁开双眼,微微一颔首,缓缓向场外走去,宋青书早已抢上扶住,众人见俞莲舟接近灯枯油尽,己方只有张翠山可战,魔教却尚有不少高手,竟皆难过,恒山派峨嵋派上清观的女弟子们有的都抽泣起来。
但见张翠山傲立当场,双目微扬,左手镔铁判官笔,右手烂银虎头钩,朗声道:“那个叫律青龙的护法,请出来接战!”
众人见他直呼魔教护法律青龙来接战,均是微微一惊,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无可奈何只想拼个两败俱伤,魔教中人却想他大胆之极,竟然敢找律护法送死。
但张翠山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见自己这边多已不能再战,自己若是能侥幸擒住对方重要人物,说不定还能挟持人质,逼迫魔教退兵,这虽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招数,但魔教用毒在先,事态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魔教中那领头的女子却笑道:“张五侠也太儿戏了,我教律护法乃我教今日拜访者中的第一高手,岂能随便出战。”
张翠山道:“那便如何才能出战?”
那女子道:“除非有人先打赢了我们一个香主,再打赢了我们一个堂主然后方可,要不然随便有人就来挑战,岂不是太车轮战了么?”
张翠山听她说的句句在理,也道:“好,张五便先找个香主过过招,然后再找个堂主过过招,最后再来和律护法过过招,这也不算是车轮战吗?”
那女子笑道:“张五侠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车轮战,可惜那也没办法,如果你不答应这样的打法,那我们可就一拥而上,只好倚人多为胜了。”
正道中人远比魔教人多,但大多都中了消魂散,和常人无异,不免都暗道不好,宋青书却道:“妖女,若不是你们用毒,我们早已经把你们屠尽了。”
那女子笑道:“兵不厌诈,你们自己防范不够,怎么能怪我们呢?”转首往张翠山道:“张五侠,你说是不是?”
张翠山脸色微微一变,武当派武林大会的后勤工作是由他负责的,水中被人下了毒他无辞其咎。
这时正道中人有个声音道:“魔教的,如果我五师弟先赢了你们一个香主再赢了一个堂主再赢了那个护法,你们是不是就立马下武当,回你们老家去了?”
众人转眼来看,却见说话之人乃是武当派的张松溪,众人素知张松溪足智多谋,有“小诸葛”之称。
魔教中那女子道:“没错,今日只要张五侠最后赢了律护法,我们便立马走人,当然你们中只要任何一个连赢了三阵,我们同样也下武当山回总坛,但若赢不了,那最后还不愿投降的人,我们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张松溪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五师弟,尽力而为吧。”一时间场上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张翠山深吸一口气,道:“魔教中哪一位香主来?”
那女子道:“文大南,久闻你一对判官笔使得不错,正巧这位张五侠也是点**高手,以前没有机会,今天正好,去印证印证吧,若是赢了,自有重赏,即使不敌,张五侠赏下一招半式,也胜过自己苦练数年。”
魔教香主中走出一人,垂首道:“是,多谢右护法。”说着伸手腰间,取出一对判官笔来。判官笔的笔尖铸作蛇头之形。
张翠山外号“银钩铁划”,右手使判官笔,于武林中使判官笔的点**名家无一不知,一见这对蛇头双笔,心中一凛。他当年曾听师父说过,岭南有一派使判官笔的,笔头铸作蛇形,其招数和点**手法和中土大不相同,大抵是取蛇毒的阴柔毒辣之性,招术滑溜狠恶。眼见对手突然用如此武器,不免微微留意起来。文大南双笔互击,铮的一声,右笔虚点,左笔尚未递出,身子已绕到张翠山侧方,张翠山寻思今日一战可不能示弱,但第一战能留几分力就最好留几分力,见文大南右手蛇头笔点到,伸钩一格,手上只使了二成力。钩笔相交,他身子微微一晃,佯装不敌,左手笔跟着三招递出。张翠山左支右绌,勉力挡架,便还得一钩一笔,也是虚软乏劲。文大南数招一过,心中只道张翠山不过尔尔,双笔飞舞,招招向对手要害点来。

张翠山将门户守得极是严密,凝神细看对方的招数,但见他出招轻灵,笔上颇有韧力,所点**道偏重下三路及背心,和中土各派点**名手的武功果然大不相同。再斗一阵,见他左手判官笔所点,都是背心自“灵台**”以下的各**右手判官笔所点,则是腰腿上各**,张翠山心下了然,他左手笔专点“督脉诸**”,右手笔专点“足少阳胆经诸**”,看似繁复,其实大有理路可寻,暗想:“当年师父曾说,这一门的点**功夫专走偏门,虽然狠辣,并不足畏。今日一见,果是如此。”他一摸清对方招式,银钩铁笔虽然上下挥舞,其实装模作样,只须护住督脉诸**及足少阳胆经诸**,其余身上**道,不必理会。
文大南愈斗精神愈长,大声吆喝,威风凛凛。张翠山心道:“凭着这点儿武功,居然也到武当山脚下来撒野!”突然间左手银钩连划三下,嗤的一响,钩中了文大南右腿的风市**。文大南“啊”的一声,右腿跪地。张翠山右手笔电光石火般连连颤动,自他灵台**一路顺势直下,便如书法中的颤笔,至阳、筋缩、中枢、脊中……至长强、在他“督脉”的每一处**道上都点了一下。这一笔下来,疾如星火,气吞牛斗,文大南哪里还能动弹?这一笔所点各**,正是他毕生所钻研的诸处**道,暗想:“罢了,罢了!对方纵是泥塑木雕,我也不能一口气连点他十处**道。我便要做他徒弟也差得远了。”
张翠山轻松击败文大南,气韵更佳,道:“香主已败,哪位堂主来上?”天云教堂主中走出一人,当空一掌,便往张翠山劈来,张翠山踢出一脚,口中喝道:“通名!”
来人双掌齐出,掌风呼啸,口中答道:“天云教东南堂堂主黄河之。”张翠山叫一声“好”,虎头钩往他肋下连点三下,判官笔却往他小腹划去,黄河之双掌疾封,妙到极点,虽是空手,但一双肉掌便如铁铸一般,丝毫不殊于宝刀利剑,两人瞬间便缠斗在了一起。
众人都注视着场上的一举一动,但张翠山黄河之俱是当世好手,寻常人士不多时便已经看不分明,点苍众人也都眉头深锁,担忧不已。
徐宏清只觉得场上两人招数似乎都只是差一点就可以击中对方,但却偏偏就一直是差一点儿,他寻思道张五侠这招若是再向前三寸就可以点中对方**道,黄河之的拳若是再往左偏几分就可以扫中对手,但若说是有意相让,那也是绝不可能。
其时他身藏玄空数十年内力,加上天命七绝剑本身就是以洞察天机,顺活而用的剑法,自然能看出场上的变化,但他却不知力有尽处,山有封顶,一拳要是完全打出去了便是再要让它前进一点点也是不可能的,这便和老鹰在天空中看两虎相争,心中却道:“何不高飞扑击,自当占优。”一样。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边上一人却议论道:“人说‘银钩铁画’张五侠乃武当七侠武功第一位,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似乎还未尽全力,说不定等下真能乾坤一击,击败魔教的护法。”
另一人却道:“我看不然,武当七侠中虽是他第一,魔教有恃无恐,却不见得能让他连赢三阵。”
徐宏清见两人谈吐不凡,抱拳一揖道:“敢问两位前辈高姓大名?”
先前一人道:“在下嵩山掌门左佩刀。”另一人却只是“哼”了一声,显然是觉得徐宏清毫无名气,不愿搭理。
左佩刀见状,连忙圆场道:“这位乃是普陀门的门主彭城晚,一手普陀连环刀极为精妙。”
彭城晚微微一笑,显是对左佩刀的推崇大为得意,便在此时,周边人哄得叫了起来,三人连忙向场中看去,却见张翠山一钩一笔在空中疾舞,黄河之却已经被划了三道伤口,衣衫尽破,鲜血迸出。
猛得一钩一笔空中相交,嗤嗤作响,张翠山却借力后跃,口中却笑道:“黄堂主,承让承让。”
徐宏清见他功力深厚,姿势又潇洒,心中大为赞赏,正道中人也皆大喜,却见张翠山俏立场中,玉树临风,微风过处,发髻微动散开几缕头发,依旧左手烂银虎头钩,右手镔铁判官笔,阳光照耀,竟都大有纹路,虽是武器却也颇为讲究。
这时正道中人已经无人再运功逼毒了,两个时辰来逼毒的众人没有一丝的进展,如今已经到了张翠山面对律青龙的最后一战了,自然也都没人想要错过。
张翠山往身后瞧了一眼,只见恩师头顶上运功的蒸气兀自未散,神情却很是疲惫,众师兄弟都直直地盯着自己,各门各派的人也都直直地盯着自己,有的认识有的素未蒙面,但不论僧俗,不论男女,不论老幼,眼神中却都是同样的一种期待与关切,迷惘和担忧。张翠山转首更见六师弟殷梨亭的独子融阳虽然年幼,一对眼睛却也滴溜溜得盯着自己,不禁心中一震,双手握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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