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圣手书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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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雨师太说到最后站了起来,往宋远桥一揖,宋远桥当即站起身来往边上一站,不敢接受。
众人都知两年前,潞州四虎抢劫安阳镖局之时正好遇到芷雨师太等人经过,峨嵋派侠义为上,芷雨师太自然出手打跑了四虎,谁知四虎不肯罢休,竟想在峨嵋派的饮食中下毒,好在宋远桥正在附近,眼见恶名远扬的潞州四虎鬼鬼祟祟,微一注意便发觉他们想对峨嵋派不利,当即便想芷雨师太示警。
芷雨师太感激不尽,此番要推盟主,第一个便推了宋远桥。
余人皆知宋远桥武功高强为人正直,武当派高手如云,今日更是三侠齐聚,的确是盟主的不二人选。
然宋远桥却推辞道:“宋某不敢当。”转身向管鸿说道:“武当派远来是客,明日大小事务还请管兄定夺。”
管鸿脸色微县惭色,摇头到:“败军之将,丢人现眼。”
宋远桥唯一沉吟,拱手向少林派说道:“少林派为天下武学之祖,还望……”
平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驼佛,派内事务均有我平南师兄掌管,宋大侠此番实在太过抬举,贫僧与师弟不是盟主的料。”
宋远桥正欲起舌,却听杭剑杰忽道:“宋大侠要再谦让实在让众人失望,不说武当七侠侠名远播,就是半年后武林大会在武当山召开,这盟主一位就是宋大侠非当不可,江湖各门各派若是知道宋大侠今日一意推辞盟主,半年后武林大会岂非更是心不踏实,宋大侠三思啊。”
众人均知杭剑杰素有能言善辩之美名,一席话果然入情入理。丐帮传功长老昆仑派袁大漠均点头称是,莫声谷更道:“大家都这么说了,大师兄就当了这个盟主吧。”
宋远桥尚在犹豫,却听一粗豪声音从厅口发来:“宋大侠当这个盟主,我们崆峒派也赞成得很。”
众人抬头望去,竟不知崆峒五子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杭剑杰见那莫公子往那普通一站便自由一股威严,余下四子莫侯子头发散乱,两眼微闭,莫伯子身形微胖,莫男子双目大张,均不住打量,莫子子却双手负手,趾高气昂。但每个人都自有一股高深的气势,杭剑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粗豪声音便是莫公子发出,众人突见五子现身,虽声先到人再至,但毕竟也是不放众人在眼里,好在厅上都是名门正派,此番亦不是深仇大恨性命相搏
宋远桥见崆峒派这么一说,不敢再推辞,更想武林大会即将在武当山召开,自己若真执意推辞现在的盟主,或许真会如杭剑杰所说让天下英雄寒心。于是朗声道:“既是众位抬爱,宋某也不敢推辞。青城派和崆峒派门内之事外人本不便干预。”宋远桥顿了一顿,缓缓说道:“武林之大,咱们几大门派都是和衷共济,匡扶侠义,崆峒派也好青城派也好咱们武当派也好,大家难得聚聚,谈下江湖轶事,师兄弟间切磋下武艺也很好,很好。”
说到第二个很好的时候,宋远桥双目一震,直视莫公子,莫公子见宋远桥位居七侠之首,双目一震,不怒自威,一凛之下竟不敢对视。
翌日,华山派还是没出现在青城山,宋远桥管鸿不免略有担心,管鸿更差青城派弟子前往途中接应。
崆峒派反客为主,早早地到较场一侧,宋远桥等人却是在午时将至之时才到的较场,杭剑杰见崆峒派除崆峒五子外尚有十数名弟子,腰悬长剑,有的老成有的尚显稚嫩,不禁微叹一声。
宋远桥微微欠身,向莫公子拱手道:“莫掌门,你我具是武林同道,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如何?”
江湖上相互切磋套话颇多,有时候动手分胜负只是数招之间,套话却可能繁复得多,同门师兄弟间切磋,光起手式也颇有讲究,少林派必先双手合十,武当派晚辈必先使出“维桑与梓”,嵩山派的起手式则叫做“万岳朝宗”,这些都是表达对长辈的礼貌。不是同门之间要是动起手来,如果不是深仇大恨,一方便如宋远桥之说:“具是武林同道,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另一方则要说:“阁下切磋武艺,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学艺未精,还望指点。”这样都是行走江湖最起码的规矩。
谁知宋远桥“具是武林同道,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客套话一说,莫公子竟冷冷道:“兄弟我自当小心,尽力不要伤了宋大侠。”
宋远桥脸色微变,却不答话,俞岱岩却怒声道:“我武当派敬你名门掌门,礼让三分,难道我大师兄还怕了你不成?”
莫侯子却道:“刀剑不生眼睛,一动上手,谁保得了你不死不伤,若是害怕,趁早乖乖服输,免得下不了台。”
武当派一人朗声道:“刀剑不生眼睛,激斗之际不易拿捏分寸那也是有的,但若有死伤,也必不是我们武当派。”
死伤若不是武当派那便就是崆峒派了,崆峒弟子听罢齐声鼓噪起来,宋远桥却喝道:“青书,不得无礼!”
原来那人便是宋远桥独子,武当派第三代弟子中最出色的宋青书。众人虽想宋青书此话虽有不分长幼之嫌,却颇振气势,不禁都暗暗欣喜,唯有徐宏清却更加伤神,原来昨日厅上怒射而来的目光正是来自这位宋少侠。
莫侯子哈哈大笑道:“素闻宋少侠在武当山自有‘小皇帝’之称,只是莫某们从来没见过‘小皇帝’出手过,等下莫二叔来和你亲近亲近,相互指点下,看看是武当派的绵掌厉害还是莫二叔的七伤拳厉害。”

宋青书见莫侯子老脸干瘪,皱纹满脸都是,忍不住打了个“突”,宋远桥俞岱岩莫声谷却都心道宋青书虽然天赋极高,但是毕竟年幼,要真动起手来怕是一招就给莫侯子拆了筋骨。
忽听杭剑杰微咳一声,沉声道:“莫掌门,在下有一事不明。”神色却颇为恭谨
莫公子双目微抬,淡淡道“哦?”
杭剑杰继续道:“华山派掌门司马兄,会同弟子常中信先杭某一日从华山出发,理该昨日便到,只是现在都不知道踪影,不知道莫掌门可有他的消息?”
司马空空接到管鸿书信便即刻回信启程,此后却再无音讯,华山青城间并无黑道高手耐得了华山掌门,司马空空又难得前往青城一次,宋远桥等人合计下除了崆峒派提前阻拦外并无其他可能,只是均觉无凭无据不便向问,只好事后详查。杭剑杰和司马空空私交甚好,此时却也忍不住发问。
莫公子微微一晒道:“华山派来也好不来也好,现在在哪,莫某都从不关心。”
杭剑杰微欠一身,也不再言语。
管鸿眼见崆峒派言语咄咄逼人,大占上风,朗声道:“青城崆峒侍奉一祖,崆峒派郑双前辈更是一代豪侠名动千古,今日七伤拳威力重现江湖,在下惭愧,丢尽青城派列祖列宗的脸面。”
青城弟子听到此处均神色沉痛,双拳紧握。
“承蒙莫师兄抬爱,有雅致在青城山和宋大侠等切磋技艺,让在下大开眼界,刀剑无眼,大家还是尽量点到为止的好。另外此番胜败不管如何,这师门铁剑是不能在留在西皇阁的了。”
管鸿说到最后,眼眶微红,平空平玄都低沉一声“阿弥陀佛”,崆峒派众人却都舒了一口气,想来此番也未有必胜把握。莫声谷却道:“管师兄忒好了,崆峒派又拿铁剑又扬名,这笔生意可是做得值。”
忽听莫男子冷冷道:“莫七侠是武当七侠之末,在下也是崆峒五子之末,同姓同命,等下好好套套近乎。”
莫声谷哼道:“甚好,新帐旧帐一起算。”
众人微微一愣,想来两人过去间尚有一场恩怨。
正自剑拔弩张,贝开希却团团向宋远桥等人一揖,朗声道:“各位前辈,晚辈愿抛砖引玉,打此头阵。”
众人初见贝开希所书书信上楷体工整后又见其伶牙俐齿,聪颖之极,实为年轻一代中难得的人才,只是未见你武功如何,现其自愿出战,均不甚欢喜。
丐帮传功长老更道:“由贝贤侄当先锋,那是再好不过。”
贝开希道一声谢,踏步走进场内,拔剑在手,剑尖指地,怒声往崆峒派人群中道:“雷少豪,出来!”
崆峒派中走出一人,也不答话,拔剑便刺,贝开希朗声道:“雷少豪,现在众位叔叔伯伯都在,你把当日的言语再重复一遍看呢?”
雷少豪却不出声,一柄青钢剑上下翻动,招招指向贝开希要害,竟是性命相搏,贝开希剑法灵动,深得青城派松风剑法的要义,猛地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雷少豪右颈,雷少豪使剑档格,铮得一声响,双剑相击,嗡嗡作声,震身未绝,双剑又拆了三招。雷少豪长剑猛地击落,直砍贝开希顶门,贝开希避向右侧,左手剑诀一引,疾刺对方大腿。两人剑法迅捷,剑招越来越快。
两人已经拆到三十余招,仍是不分胜败,突然间雷少豪一剑挥出,用力猛了,身子微微一晃,差点摔倒。
崆峒派众人脸色微微一红,青城派这边却叫好起来,管鸿宋远桥等人尚且自重身份,徐宏清宋青书等二代弟子却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贝开希右手长剑挥出,左手跟着一掌拍出,直取雷少豪后心,雷少豪左右抵挡,勉力支撑,贝开希跨上一步,长剑蓦的回转,喝一声:“着。”雷少豪左腿已然中剑,腿上一个踉跄,差点跪倒,雷少豪长剑往地下一撑,待欲站起再斗,贝开希早已踏上一步,反手一剑击向雷少豪长剑,雷少豪虎口巨震,长剑把持不住,终于跪了下去。
贝开希还剑入鞘,笑道:“雷师弟,不敢当,伤得不厉害吧?”雷少豪脸色苍白,却不答话。
贝开希哼一声,转身便走,雷少豪突然双膝一震,猛地站起,一记“开山劈石”贝开希后心击去,众人眼见贝开希已经取胜,却不曾想雷少豪如此卑劣,宋远桥杭剑杰等见此变化,不免大惊,只听得“波”一声,雷少豪右腕软软垂下,竟使不上力。
此时贝开希已经转过头来,怒气冲天,双手连扬,连打雷少豪两个耳光,雷少豪手腕被折,竟毫无抵抗之力。
莫伯子双目一扬,道:“少林派拈花指,好!好!好!!”敢情刚折断雷少豪右腕得正是少林派的拈花指。
平玄双手合十,低吼一声:“阿弥陀佛。”
杭剑杰叹气道:“当年拈花指格毙魔教护法,七伤拳力拼魔教教主,今日却同室操戈,相煎太急。”
宋远桥芷雨师太等一齐称是,雷少豪却已经走到崆峒派人中,此人虽然卑劣,却也颇为硬气,自己用左手接上右骨,脸上汗珠豆大却也哼都不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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