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一顿饱饭 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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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一顿饱饭,不辞而别
话说上一回,两人住进鲁国公府,因一宿醉酒与半日打斗,莫忧又是疲惫又是发烧,沉沉睡到夕时,唐伶却如一只刺猬,坚守不眠,直到王德用从宫中回来,送来汤药。
莫忧从王德用的嘴里得知是一个神秘人送信于鲁国公府,通知王德用急去农家小院相救两人,信笺字迹陌生,莫忧好不惊疑。
王德用道:“未见其人,只是门卫送了封信来,下官追出去看,并不见人,问门卫,也说不清楚,不过见信中字形优美、飘逸洒脱,想必非寻常俗子。”
莫忧猛然想起自己当初随青月去丁府,不过几个时辰,就被人跟踪,并投信告知杜音音,莫非是同一人?当下道:“小女子可否看一下那封信?”
王德用当即从怀中掏出一线信笺,莫忧仔细看了看,又失望起来,这封信的字体与当时在杜音音处看到的明显不同,看来另有他人,默默然将信归还王德用,锁眉不语,王德用道:“皇上甚是挂怀两位,嘱咐两位安心养病。”
莫忧心里猜想着究竟是何人投的书信,王德用说话也未听真实,支吾着应了句,就敛眉沉思,王德用转身要走,唐伶突然开口:“王大人,皇上没说怎么治我的罪吗?”
王德用笑道:“皇上未曾提及。”
唐伶漠然道:“那就请王大人下次见到皇上时,问问皇上,想让我怎么个死法。”
莫忧听出唐伶话中的寒意,回过神来,一声喝止,向王德用道:“还请王大人在皇上面上为妹妹求个情,妹妹年轻,虽行事莽撞,然心地善良,罪不至死,请皇上饶恕。”
王德用笑道:“皇上已猜出莫姑娘这番话了,皇上说,姑娘放心便是。】”
莫忧闻言大喜,待要道谢,王德用又道:“两位姑娘只管安心,皇上还说,过几日得了闲,就出宫来见两位。”莫忧怔了怔,王德用已大步出门。
不多会,又有丫环送来饭菜点心,样样精致美味,莫忧在揽月居、聚花楼与凌府都见识过极品美味,倒也不足为奇,唐伶却是自小受尽苦楚,不论是乞讨还是受囚,能吃顿饱饭已是不易,哪里见过这么些好吃的,尚未入口,只瞧那颜色与香味就怔住了。
莫忧见她吃惊的神色,心中已是酸楚,握着她细细的胳膊,心叹这么个女子活得多么艰辛,与她相比,自己有田婆婆悉心照料,是何等幸福,忍了泪,扶她到桌旁,默默的为她夹菜,唐伶也不说话,慢慢的咀嚼品味,虽然目光依旧清冷、脸色依旧硬板,悲伤与苦楚已散发出来。
烛光下的唐伶削瘦苍白,惹人怜惜,神色却冷漠得令人颤抖,对面的莫忧看得仔细,那冰冷的眼眶中浮动着晶莹的光泽,在眶中转动,久久不落。
唐伶停下筷子,看着面前的珍馐,一声一顿的道:“这是我唐伶今生吃的第一顿饱饭,真好吃。”那泪儿还在眼中,迟迟的滚动。
莫忧听得心中大恸,走过去抱住她,唐伶将头埋在莫忧的胸前,泪水涌出,浸入莫忧的衣裳,唐伶低低的说:“莫忧,唐伶愿以死报你。”低低的,低得莫忧没有听见。
夜过近半,鲁国公府静寂无声,唯有廊下的灯笼照出淡淡的花影。
莫忧支起身看唐伶睡得真沉,满意的露出笑容,悄悄下床,穿戴停当,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如蜻蜓点水,穿过廊院,翻出围墙,见街头无人,直奔采华轩而去。
来到采华轩门口,莫忧刚要提气跃入,忽又停下,低叹一声,转身又回鲁国公府,再回房看,唐伶仍旧闭目沉睡,莫忧摇摇头,宽衣躺下。

唐伶睁眼侧身问:“莫忧,为什么一个人去采华轩?”
莫忧道:“你受伤了。”
唐伶问:“也怕我被唐家堡杀死?”
莫忧叹道:“是的,唐伶,你也知道,唐家堡的人因你在鲁国公府住着,纵然恨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但是你要是主动送出去,可就不妙了。”
唐伶问:“你是因为发现我跟在后面,才折回来?”
莫忧点头:“唐伶,我不想拿你冒险,我要你好好活着!”
唐伶睁着大眼看她,抿嘴,问:“你丢的那东西,对你很重要?”
莫忧想了想,道:“不,只是觉得如果丢遗在采华轩那种地方,可惜了。”
唐伶琢磨着这话的真假,莫忧则昏然睡去,唐伶犹豫片刻,放下心来。
一晃两人在鲁国公府上住了三日,这三日,两人享尽人间极致待遇,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一凡用品都是最好的,陈太医虽没有天天过来,但是药还是准时熬了过来,另又做的各式各样的羹、汤,都是些大滋大补的营养品。
皇上虽没露面,但是每天王德用去宫里回来,都会带回一些东西,如宫廷御食、胭脂水粉之类,都是皇上赐的,唐伶仍是冷冷的,莫忧少不得一一道谢,闲来时就打扮唐伶,唐伶苦得惯了,有件衣裳穿就不错了,从来不敢想妆扮,故莫忧非要拉着她着纱衣、描娥眉时,小脸顿时由苍白变得通红。
陈太医果然医术高明,只这三日的工夫,莫忧烧已退尽,神采复又奕奕,唐伶的左臂,伤口处开始腐骨生肌,陈太医又送来外敷药,莫忧怕唐伶不要,抢先接了,亲自为她敷上,唐伶只得认可。
这到了第三天傍晚,王德用从宫里回来,除了又拎了一堆御赐的美食,还带回一个消息,明天退朝后,皇上将出宫来鲁国公府看莫、唐二人。
得到这个消息,两人都沉默了,唐伶看着莫忧,没有说话,莫忧已明白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心便是,照常吃饭服药,早早的上床睡觉,到夜深人静之时,两人同时睁眼,相视一笑,莫忧起身到案前,磨墨取笺,写下几个字,平整的放在桌上。
启门。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飘然出屋,穿花引蝶般在庭院中点点起落,出了鲁国公府。
唐伶问:“你可有地去?”
莫忧道:“有个好地方。”竟引她来到一处高楼前。
“聚花楼?”唐伶问,“这是什么地方?”
莫忧道:“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唐伶突然笑起来:“好地方!好地方!莫忧,你是准备住到哪个姑娘的房中吗?”
莫忧突然想起,唐伶的母亲也是个青楼女子,正是因为出身缘故,其父唐岐之又弃之如破履,最后致之于死地,才致使唐伶的悲惨日月与满腔仇恨,当下又后悔不该带她来这里,犹豫着换个地方,唐伶却冷道:“好得很,我就喜欢这风月之地。”眼中尽是炽热的光芒。
唐伶抓住莫忧,两人纵身跃入墙内,每隔几步的纱灯摇曳,映得满园的繁花似锦,浓香扑鼻,姑娘们大多已安歇,只有几间房中仍是烛花如迷雾,隐约露春光。
莫忧带着唐伶穿着花园,绕过花径,来到一幢楼前,刚要举步,就听得一个声音从空而降,温柔醉人:“你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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