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白狐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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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的晴朗让若兮的心情格外的好,所有的烦恼,悲伤好象全部都被这即将诞生的小生命驱散的无影无踪。无痕说为了避免生孩子的时候使力气使的不对劲而抽筋,她应该没事情多走动一下,做下轻微的活动。若兮很听话的每天都在照做,那个无痕真的好细心,可能是因为保留的记忆太多,让他同时兼顾了女人的细腻。一个人如果像他那样找不到什么缺点的话,会不会很不真实,很可怕?
若兮拿着扫帚轻轻的扫着院中的落叶,这个家本来只有一间简陋的木屋,无痕来了以后又修葺了很多,围了院墙,植了花草,做了家具,甚至还多造出来一间屋子。看着这个已经很有点家的样子的家,若兮又想起了早已死去的丈夫,他虽然没有无痕那样心灵手巧,细致周到,可她就是喜欢他有时候呆呆傻傻的样子,喜欢他有时笨手笨脚的样子。无痕说她和清源的这一年夫妻只是因为千年前在仙界的一眼对视。这一眼结下的缘虽断了,却让她挂念如此之久。那她和无痕之间的缘又是怎么样的?有时她会在想,自己的后半辈子的缘是不是已经落在了无痕的身上,但她明白的知道,自己心里一直都只有清源一个人。想要忘掉他,那或许是她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胡乱的想着,若兮的目光开始在谷中游移,这几天无痕都在忙什么?每天都看他在做一些奇怪的小东西,还看到他从集市上买了不少铃铛回来,开始她以为他是在给孩子做玩具,后来她看到他把铃铛用红线串起,拿进了林中,又空手回来,就像是在做陷阱一样。问他在做什么,他总是笑而不答,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又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他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吗?真不知道他前世的妻子丈夫们是怎么样走进他的心里的。
在若兮的抱怨下,无痕那淡逸的影子缓然而近,伴随着的还有清脆的铃铛声。他肯定又是去林子里挂铃铛了。若兮老远的就问道:“怎么你今天的铃铛没挂完吗?”无痕笑道:“差不多了,这几个是挂院子外的。”怎么院子外面也要挂吗?若兮还没问话,无痕已经在院里院外忙了起来,他们这个院子的外面已经种了许多半人高的栀子,盛夏那会一院子的清香,那会的若兮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傍晚坐到花丛中数花瓣。而院子里就比较简单了,东一丛西一簇,月季白兰牵牛清菊,四季的花几乎都种完全了,真不知道无痕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多花苗,并且还都养的肥肥壮壮。
若兮本以为无痕种这些花来就是好看是兴趣,谁想到他居然直接在花杆上拴起了铃铛,这铃铛还不是每株都拴,还是有选择性的拴,为了保持整齐,他甚至还将挡住的枝叶花朵直接剪了下来。若兮很不能理解,再一次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啊,好好的花,剪了多可惜?”无痕答道:“花不剪枝又怎么能好看呢?放心,明年还会继续开花的。”若兮又问道:“可是剪枝跟挂铃铛有什么关系啊?”无痕笑道:“这个铃铛是防止黄鼠狼偷鸡用的。”若兮更奇怪了,继续问道:“可我们哪养的有鸡啊?”无痕笑道:“今天没养,难道以后就永远不养了吗?不养点老母鸡,等你坐月子的时候拿什么给你熬汤喝?”若兮的脸一烫,她还没想过坐月子的事情,还有,他们住这么远,等到生孩子的时候又上哪去找产婆?刚想到这里,若兮的肚子就开始疼起来了,本以为是孩子又在肚里打拳,却没想到越疼越厉害,老天啊,不会让她猜这么准吧,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啊。
若兮躺在床上疼的直打滚,无痕却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若兮看到无痕有条不紊的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白布,剪刀,又跑到厨房烧了水,等无痕再进来时,若兮连连提醒道:“你怎么还不去找产婆啊!”无痕拧干白布擦了擦若兮额上的冷汗,笑道:“这慌山野岭的上哪去找?忍耐下,我行医上千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龙凤胎啊,难产啊,都碰上过,不会让出危险的。”若兮急道:“可你是男人……”无痕笑道:“你认得我的时候,我哪点像男人了!”若兮疼的大叫了起来,却还是抽出空来反驳道:“可你现在哪点都不像女人!我对着你……怎么生啊!”无痕笑道:“你这个笨狐狸还挺讲究,行啊,让我去找产婆可以,那你就忍耐个三天再生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万一你生出的是只小狐狸,可别吓坏了人家。”无痕说着离开床边作势欲走,若兮连忙拉住他,说道:“别走!我……我好疼……”
无痕一笑,又回到床边,在床头绑了块布条团成圈递给若兮,说道:“生孩子怎么可能不疼?忍一忍,想一想孩子生下来叫什么名字,长的像谁,学说的第一句话……”话还没说完,屋外传来了隐约的铃声,无痕眉一皱,看了一眼窗外铃声传来的方向,眼中寒光顿现。若兮的喊叫的声音忽然增大,疼的眼泪都涌了出来,窗外风起云涌,本是晴朗的天空立刻暗淡下来。无痕忙看了看若兮的状况,安慰道:“没事,放松点,不要瞎喊,记得深呼吸!”说完这句话,无痕居然立刻跑了出去。
雨开始下了,稀稀落落甩在地上,没多久就将院内的花草上的尘土全部冲刷的干干净净。无痕迅速的将没拴完的铃铛全部拴好,接着退回屋内,将门窗全部打开,然后展开棉被将若兮一包,没等若兮开口询问,他便将若兮抱起塞进了床下,给了若兮一块湿布说道:“咬住,千万别出声,知道吗?”若兮问道:“怎么了?”无痕道:“专心生你的小狐狸,别管别的。”说话间他再次查看了若兮的状况,听到铃声动荡的越发厉害,屋外的狂风更是将门窗刮的框当直响。风声里含着杀气,四面八方都是铃声,昆仑的人找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找来,躲无处躲,跑也无处跑,只能拖一阵是一阵了。
若兮在床下艰难的生孩子,风雨交加的屋外铃铛乱摇。远方的山林间,大批的人向山谷中的小屋涌来。杀气在林中四溢,细细的红线感受到这凛冽的寒意,带动着铜铃不断震颤。听到这四周的铃声,洛水霖眉一皱,顺声望去,看到了林间若隐若现的铜铃,沉声道:“有古怪,交代下去,一定要小心。”众弟子领命,前后左右交代了下去,开始一刻不停的注意起那些古怪的铃铛。雨越下越大,铃声响彻整个山林,洛水霖发现这片树林似乎大了很多,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那片山谷,他明明记得第一次没走这么多的路。除了洛水霖,还有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状况,一群女子从散开的人群中走到洛水霖身边,为首的正是在昆仑结盟的那个女子。
洛水霖问道:“傅姑娘,你发现什么了吗?”那个姓傅的女子微笑道:“洛伯伯不必这么客气,叫我秋帘便好。”洛水霖叹了口气,傅秋帘紧接着看着四周的铃铛说道:“洛伯伯,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走来走去好象都是一个地方?”洛水霖点头道:“不错,这些铃铛很是古怪,会不会是狐妖下的迷术?”傅秋帘道:“铃铛其实没什么,不过这些红线的布局好象暗含了五行生相的变化,似是五行阵一类,那些铃铛应该是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的。”洛水霖四下看了看,忽然拔身跃上树梢拽下了一缕红线,用力一扯,铃铛猛然大动起来。洛水霖拽断了线,捏扁了铃铛,冷哼一声道:“区区几根线绳就能捆得住我们这么多人?都跟我走!”洛水霖抽出剑来,当先而上,不理会任何铃声,劈开挡路的枝叶荆棘,直向林中那片清秀的山谷走去。

山谷间那孤零零的小屋外,风雨飘摇,各种的花朵被雨激的抬不起头,清脆的铃声不停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似乎是另一种声音,似是猛兽的怒吼,似是闷雷的轰鸣。昆仑峨嵋两派的人马停在了谷外,听到着不知深浅的怪声,人人心中都是一片的忐忑。人面对着妖,所有最多的,恐怕还是恐惧。洛水霖和傅秋帘站在谷口,望着四周的山坡,猜测那声音可能的来源。
洛水霖问道:“秋帘,你听这声音,像什么?”傅秋帘仔细侧耳倾听了一阵,摇头道:“不知道。”洛水霖又问道:“会不会是狐妖产子现了原形?”傅秋帘皱眉望向谷中,说道:“也可能是她找了别的妖魔前来保护她吧。”洛水霖握紧了拳头,说道:“别的妖魔?哼,恐怕就是那个随她上昆仑的妖人吧。”秋帘摇头道:“不像,他若是妖,盘星针不可能感应不到。”洛水霖冷笑一声道:“管他是什么,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他们在搞什么玄虚了。”傅秋帘点头道:“不错,但还是要小心。不如这样,我带几位师姐先进去探察一下,我有法宝护身,行动安全一点。”洛水霖点头道:“恩,记得一定要小心,如有什么立即出来。我们在此等你们的消息。”傅秋帘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与两名峨嵋弟子一道小心的进入轰鸣阵阵的山谷之中。
铃声在外面响的乱成一团,屋里看似安静一片,实际上床下却比任何地方都要乱。若兮从没想到过生个孩子会是这样的疼痛,痛得她简直难以忍受,口中含着的白布几乎被咬烂,两手没有抓着使劲的地方,干脆的一只扣住身下的石板,一只抓住了无痕的手。床下昏暗一片,无痕却还是看的很清楚,若兮的九条尾巴全部露了出来,一根根绷的笔直,在她身下摆成了一面毛茸茸的扇子,根根带着颤抖。
这都折腾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有生出来?如果这时候外面的人闯了进来惊扰到了若兮,她很可能会灵息走岔,一口气喘不上来,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听着外面的铃声由清脆变成了轰响,无痕的眉锁得更紧了,五行阵拦不住他们,这骗人的把戏也早晚会被识破,若兮的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影子,一会该怎么办?无痕还在为眼下一团糟的局面大伤脑筋,屋外的铃声忽然停了。无痕心里一紧,忙对若兮道:“千万别出声!等我回来!”若兮似乎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咬着白布连连点头。无痕钻出床下,靠在窗边小心的看了一眼外面的状况,只见两名俊俏的女子立在院外的花丛中,看着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不知商量着什么。
那两个女人的装扮不是昆仑派的,这件事情又跟哪个厉害人物结上了关系?无痕紧张的注视着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就听到大批的脚步声传来。人都来了吗?无痕看了看床边的被单,虽然乱七八糟垂在地上,却把里面的若兮严实合缝的挡住。这空城计无论如何都得唱下去,只希望外面那群人能合作的配他唱到底了。
洛水霖和傅秋帘会合的时候,无痕刚刚跃上屋梁,只听洛水霖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派他们进屋察看,然后就是几个人小心的走了过来,举着刀剑一步步挪进屋来。这些人说是来斩妖除魔的,看起来却像是献给妖魔的小姑娘,一个个哆嗦着站在屋里直转圈,什么都不敢动。转了一圈,见到没有人,便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连连大喊道:“屋里没人!狐妖跑了!”洛水霖瞪着他们,见他们个个脸色苍白冷汗浃背,没见到狐妖就被吓成这副模样,为何手下弟子均会如此的窝囊?洛水霖的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你们哪只眼睛看到狐妖跑了?都给我再进去搜!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妖狐给我找出来!”弟子们无奈,只好又壮着胆子回到屋里,这一次胆子稍大了些,拿着剑在柜子里桌子下乱捅乱找,进来的弟子越来越多,傅秋帘也跟着一起进屋翻找起来。一间屋一间屋的找过,弟子们来到若兮的房中,看到屋内一片的凌乱,大喊了一声,于是更多的人涌了进来,东翻西找起来。
他们这哪像是在找一个临产的妇女?简直像在找一只老鼠,连茶杯里都要看一看。有些弟子快一步翻到了床上,枕头衣物扔的乱七八糟,正要掀起床单的时候,无痕朝窗外弹出一粒石子,正好砸在屋檐下的铃铛上,顿时屋外铃声大作,山谷中的轰鸣再次响起。有些胆小的弟子大叫一声冲了出去,胆大的也都在屋中挤成一团,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再不敢乱动一下。傅秋帘大声解释道:“不用怕,那是铜铃的回声罢了,不要乱!”无痕看着傅秋帘,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何许人物,有胆识有魄力并且还相当聪明,如果骗不下去就只有拼上了。
无痕趁众人被这突然的轰响震住的时候,直跃而起拽住了悬在房梁上的一根红线,这根线是他在修葺房屋的时候装上的小机关,连通所有的门窗。在门窗同时关上的同时,无痕跃下地面,以指作剑连连点出,屋中的人在混乱中一一中招,倒地不起。傅秋帘见状慌忙举起手中的一枚散发着红光的银刺,做了几下手势后,直向无痕抛了过去。无痕手一抬扫开了那支古怪的东西,一指点在了傅秋帘颈下。见到被关在屋中的人全部倒下后,无痕立即拣起一件若兮的衣裙,绑在了那支古怪的银刺上,然后使足了力气一抬手,银刺带着飘拂的衣裙破窗而出,直飞向山崖上的林间。外面一阵的喧哗,无痕赶忙的钻回到床下,握住若兮手,却感觉到湿冷一片。无痕心中一紧,这下麻烦大了,若兮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再不赶紧把孩子拿出来她就死定了。外面的人叫着嚷着追上了山,剩下的人冲进屋里抢救伤员,由于无痕的点**方法太过怪异,众人对于躺着的一屋子人没有任何抢救办法。而就大家七手八脚抬伤员的时候,无痕又很诡异的出现在屋中,瞬间继续的制造了一屋子躺倒的人,接着将若兮小心的从床下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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