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钱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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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风灵芷睁开惺忪睡眼,给自己打打气,张开双臂,心中默念: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低头看看身下一层薄薄的稻草,旁边躺着一个十岁的孩子。她轻轻地推推他,小声叫着:“轻扬,早。”
“姐,你刚说过从今日起,你要养我的!”他没睁眼,嘟囔完这句话转身又睡着了。风轻扬,十岁,是个懂事且早熟的孩子。
“知道,不过你要记得我叫钱多多,从今儿起,我勾名改性了!我是你哥,记住。”风灵芷上前捏捏他白嬾的小脸,飞快地爬起来。
“明明是女的,偏要装男人。”地上的孩子小声嘟囔着。
是的,风灵芷穿越时空之前是女人,现在也是女人,并且,是个乞丐女。她不怕性别差异,却性别差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一点,男性显然占优势,,所以,她不介意自己装男人。
这座破庙是她们昨天晚上发现的,如果这能算做礼物的话,那就是她穿越后,老天给了她一个安身之处。
里面供的菩萨还是佛祖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被拆去了头和身体。她的要求不高,乞丐嘛,只要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了。可她是个有理想的女青年,她要钱,没钱她就会饿死。
如果这时候有人跟她谈理想,谈精神,那就请她吃拳头吧。没有物质基础,她的EQ,IQ都没了。
可怜啊,梦穿第一天就要拎着一个小破口袋乞讨,哦,还有一根细竹棍。从今天开始,她就叫钱多多,勾名改性换祖宗的事情她做了。她在心里默默忏悔。
你说你不贪财!有人信,谁啊?阎王爷啊。到了阎罗殿的人都身无分文,就是金子你也花不出去。冥界如果有铜钱流通,阎王老子跟上面的人抢钱,他十成十是疯了。
假设一把铜钱悬在空中,一缕阴冷地声音传来,“掌柜地,给我换成金子!”那人非得让鬼活活吓死。到时候地狱里人满为患,阎王就要搬家了吧。就为了节省地狱空间这一条,阎王也只能用纸钱了。钱多多想着这些,自己先笑了。
初秋的太阳很温和,犹如中年女人,不会再有**燃烧岁月的妄想,钱多多迷恋这种感觉。冷不丁一匹瘦马窜出来,吓得她一激灵。嘴里不得不牢骚:“真是的,不知道遵守交通规则啊!也不看看有没有红绿灯!赶着去投胎啊。”
不过,后来钱多多才发现,穿过了几条破旧的巷子,真的没有红绿灯。原来,一个人在一个环境呆得久了,自觉不自觉地都会被那个时代打上烙印,这种时代烙印在异地很明显的就表现出来。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梦中转世来的。
路边一家“望云楼”。店小二忙着招呼客人,根本看不到钱多多,又或者看到也会怜悯一些。钱多多的肚子已经唱歌了。虽然她的衣衫破旧,但却是干净的,面容也不污浊,和其他乞丐有着明显不同。钱多多拿着出门捡的小棍子敲着竹杆边打边唱,到了柜台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柜台后面的人开唱:
“竹板儿打,进街来,
大掌柜的发了财!
您老发财我沾光,
路过相求来拜望。
一拜君,二拜臣,
三拜掌柜的大量人。
人量大,海量宽,
刘备老爷坐西川。
西川坐下了汉刘备,
保驾的臣,三千岁。
人又高,马又大,
豹头环眼把胡子乍,
是大喊三声桥塌下。
夏侯杰,落了马,
曹操一见也害怕。
大掌柜人不错,
您把铜子儿给几个,
拿回家去好治饿。
柜台后面一个中年男人,看着这个衣装破旧却唱一段有趣词的乞丐,并没有赶他出去,等她惴惴不安地唱完,他很爽快地掏了一文钱出来:“你唱的叫什么?”钱多多对着他笑笑,告诉他那叫数来宝。
她把钱拿在手上仔细摸索。这世道连铜钱都偷工减料,跟股市有的一拼,姚明进去,潘长江出来,以前一钱现在能造三钱出来。抬腿刚要出来,有人喊:“小叫花子,过来。”
钱多多回头,一个十七八岁的胖小子朝她招手,她径直走了过去。那个胖小子长得粗糙,和他的话一样不中听:“小叫花子,只要你叫我声爷爷,这就是你的!”他喝的有点高了,舌头有点打卷。看着桌上的一锭银子,钱多多的双眼开始放光。
“仇兄,你喝醉了。”他对面坐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子,转过头来,冲钱多多略一撇嘴,“没事了,你走吧!”这小子长得真是迷人,眉毛开阔清亮,眼晴清澈漆黑如同星子,一身水蓝长袍。除去态度不太好,真是绝种好男人一枚。钱多多不禁抬头对他多看一眼。

“能不能麻烦公子帮个忙?”她可没必要跟他客气,钱多多伸出手中的竹杆,看看他身旁的剑,他没同意也没反对,“能不能请公子帮我把这个劈开?谢谢啦!”她的笑容那叫一个盈盈,能堆在脸上的笑意全都拿出来了。
喝高了的小子不耐烦地推她一把:“本公子讲话,你,你没听到吗?”幸好她站得不算太近,不过还是被他推倒在地,手擦破了一点皮,丝丝血色渗了出来。对面的男子皱皱眉头,让旁边的一个家丁扶钱她起来。
那男子从地上拿起竹杆,手起刀落,竹杆登时分成两半,她比划了好长度,让他再帮忙横斩成几断。本来这口袋是是装粮食用的,不过今天给糟蹋装竹片了。
她甩了甩手,走到他面前,把脸上的恼怒全都收回:“不知道公子说话算不算数?”他并没有喝到太糊涂的地步,重重地点点头,“公子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斜睨了钱多多一眼:“会昌元年辛酉八月初五。”
“看来公子的确没喝醉,好,我叫了钱就是我的了,对吧?这里的人可要为我作个证了。”钱多多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正对上那个美男子不屑的眼神。
“我这里有二两银子给你看郎中,事情到此为止。你可以走了。”绝色美男子又开口说话了,他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酒盏,脸上表现出几分不耐烦,他真没看到过这么要钱不要脸的人。
旁边的家丁递上来二两银子。乖乖,二两银子够钱多多用上半年了。钱多多拿过来篡在手里,不走,也不开口。钱多多心想,你愿意做合适佬是你的事,本姑娘领你的钱,但不会领你的情。
“谢贤弟,你别多事。”他伸手上来拽钱多多。她很清脆的开口叫了声爷爷,他哈哈大笑,说:“贤弟,看到了吧,这就是有钱的好处。”钱多多顺手拿起他面前的银子,连带刚才的全揣进怀里,走到那个姓谢的小子身边,盯着他面前的一盘烤乳猪,大声说:“奶奶,今天有饭吃了!”下一个动作就是脚底抹油--开溜。
她捂紧胸口的银子,扪心自问:“我爱钱吗?爱。钱爱我吗?当然爱。哈哈。”虚荣心大大满足了。
出了门不远处,就是一家蒸饼店,也就是馒头店,一文钱二十个,没办法,安史之乱后国家穷,老百姓更穷啊,连铜的产量也越来越少了,现在的情形就是通货膨胀。钱多多把衣服前襟拽高,小伙计很配合地将馒头扔进来。
她飞快地跑回来,朝墙根儿底下的四个乞丐走去,哥儿几个看到馒头眼都绿了,一哄而上,嘴里塞上一个,一手抱上一个,没办法讲话,一个劲儿地点头。等他们散开后,她走到一个乞丐和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面前,孩子眼神中充满渴望,却没有去拿馒头。
老乞丐脸色腊黄,显然是连病带饿造成的。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说话已经有些吃力了,钱多多将馒头递到孩子手上,老人拉着孩子扑通跪下去,让老人给她下跪可是折寿的,钱多多急忙扶他起来。他颤巍巍地说:“求小哥收留我外孙,不然小老儿不起来。”
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一**坐在地上,用浑浊地眼光看看孩子,再转过头来看看钱多多:“小老儿是白州人,家乡连年灾祸,没想刚到京城,我就这样了。哎,眼下我的身子已经不行了,还望小哥可怜,收留这苦命的孩子。”这段话他说完喘息了几次,孩子懂事的捶着老人的背,老人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一只手软软地搭在孩子肩上,不时地抬头看钱多多。“小老儿不能再拖累这孩子了,话说回来,我已经过了花甲年纪,就是现在走了,也没什么不知足。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孩子。”
“老伯,你别说话了,我把你背到我家。”钱多多有点不忍心了,算了,反正眼下有三两银子,不愁没他们俩的饭吃。
“外公,你不会有事的,给,你吃馒头,吃了馒头就什么事也没了。”单纯地孩子将手中的馒头伸向老人手中,老乞丐抬起粗糙的手,将孩子眼角的泪擦掉,无奈地摇着头。孩子哽咽地哭着,显然已经知道了老人的情况。
她把馒头一股脑地塞到孩子手里,“老伯,我们走。”弯腰去拉老人的手,把他放到自己背上,向着栖身的破庙走去。孩子紧紧地跟在我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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