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无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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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淮和叶云珧很意外,翁谨让他们去府中会面,完全没有办公事的态度,好在有些话私下说会更好些,一行人赶到节度使府。翁夫人带了李欣卉到后园赏花观鱼,还直说她们来得巧,正好赶上花神比赛的盛宴,拉她一定要凑这个热闹。
翁谨一脸的和善,方形脸微红面,厚厚的嘴唇,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度让徐少淮误以为他是很窝囊的人。他一开口讲话漏出高居上位的威严才让两位来客震惊,“二位上官到来,本应该亲自去驿馆迎接,并奉至官衙接见的,恕翁某无理,那些地方人多嘴杂,有些事情我还是私下跟二位说明白的好。”
徐少淮见他礼仪周到,客套两句也就说明来意,无非是请他发兵回鹘。
翁谨听了十分赞同,“我在二位上官到洛阳来之前,已经上过奏折要求出兵的,可惜,折子根本没到皇上手中就被截了下来。我还收到中尉大人一封亲笔手札,请二位上官过目,以此证明翁某赤诚的报效朝廷之心。”
他从袖管里掏出一封信笺,诚意切切,差点让徐少淮和叶云珧动容。看过信笺之后,徐少淮呆滞片刻,仇士良在信中提到,江湖事也是地方事,地方事务都没做好,一旦发兵前去战场,后院失火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谓的江湖事就是顾元朗的事情,徐少淮也已经听说,这个翁谨做事的确是滴水不露,先是上奏折表了忠心,再以处理地方事务做借口,什么时候平了这件事,什么时候发兵。既不得罪仇士良,又不得罪皇上,而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翁谨是在观望,观望朝中态势。
“前几日,皇上下令让一个民间戏班进宫演戏,后宫老太皇太后连同文武百官都看了,名字叫汉宫秋,讲的是昭君出塞的故事,其中,有一句戏词说得好,覆巢之下蔫有完卵。翁大人,此一战事关重大,你比我更清楚其中利害,还望大人早做决断。”徐少淮一席话下来,并未动怒,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态度从容。
翁谨看到眼前的少年,想到自己那不上进的儿子,也多了几分喜爱,他很平和地将这些压在深不可见的眼底,“翁某一片赤诚之心直待上达天听啊,上官放心,翁某定不负皇上厚望,再给翁某些时日,将这个事情处理了,必将亲自进宫面圣!”
徐少淮话已说到,只得答应。顾元朗的名字他听师傅说过,师傅一生尊崇的人不多,顾元朗就是其中之一,而今师傅跟如玉回了长安,他暗中去顾府两次,周围总有些人似在护着,他也就没再多打听。顾元朗也挽留二人吃午饭,说为他们接风洗尘,又恰赶上今天府上有客人,就当图个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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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钱多多很想知道琴花娘子说了什么,可是,她没有问出口。她想,问了他也是不会说的吧,就连为什么他会追踪那个假衙役,为什么会受伤,他都不说。她根本不了解他,一个小乞丐和一个富家少爷,她冷静地想过数遍,怎么想觉得这是一场闹剧。
她除了帮这个伤员端饭端菜,喂雕之外,总是小心地避开他,幸好,他没有再做什么举动吓她。她安慰自己是对他的雕念念不忘,这是理由还是借口,只有天知道了。
她的榆面饸饹和手炉耍足了噱头,赚足了人气,其中自然有花不语的功劳。害她一早顾不得打扮自己,就奔到花府,帮花不语烫一个漂亮的法式公主头,给她增加不少的印象分。花不语还在郁闷,“就差一天时间,就被人买下了,天不助我啊。”
她看中了一套首饰,那可是店主设计的独一无二的白玉红梅簪、环、佩,那可是令全城的贵妇名媛垂涎欲滴的,想着绝美的佩饰戴到别人身上,花不语真是懊恼。好在跟毫无妆点的钱多多相比,她自觉容貌和装扮更胜些,心中也就稍稍平衡了。

钱多多这个柴火妞可从没如参加过如此隆重地活动,节度使府邸的壮观不亚于旅游风影区,绿树红花,翠池假山,溪水潺潺,更有鸟儿飞落。如果是在其他季节,应该还会有蝴蝶翩然,更有佳人歌喉如莺燕般婉转。
除了钱多多和花不语,还有两位参赛选手,不需知道她们的名字,只看那一脸的骄傲就知道是非富即贵的小姐了。四个人闲坐了一会儿,被引到厅内,一群贵妇端坐席间,配上这四个美丽少女,或妖娆或妩媚,衍生着诸多风情。
钱多多欣赏不到这样的风景,她这个柴火妞第一反应是,一个女人等五百只鸭子,那么一个男人就等于二百五十只,她偷偷算着宽敞的大厅里有多少鸭子,已经吵闹得把房顶掀起来了。
只听有丫头喊一声:“夫人来了。”场面才顿时安静下来,钱多多掩口窃笑,多么有趣的情形,像是沸腾的教室里,有人突兀地喊一声老师来了,吓得所有人摒住呼吸,灰溜溜逃回座位上。只可惜他们安静的原因,是因为翁夫人的位置太高,与名和利挂了钩的东西,再怎么都不会让钱多多觉得亲切,更像是一场闹剧。
“让各位久等了,今天府上来了一位贵宾,这位是丞相大人的千金,李欣卉小姐。”翁夫人边笑说边拉李欣卉坐到主位上,两个有身份的人可能比较容易沟通,并生出好感来的吧,就如她们两个。
钱多多转身的确看到她,而她也看到钱多多,她身子僵硬住了,随即脸上挤出的一抹笑容才缓解掉她的震惊。钱多多视而不见,她听到有人喊二夫人来了,早已经探出头去。
在坐的女子无不深红浅绿的着装,只有她一身素色,含蓄端庄而不耀眼,尤其是她淡然处之的行为举止,更让她在钱多多眼中变得超然洒脱,似仙子坠落凡间。钱多多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是欣赏。李欣卉则紧盯着钱多多,是敌视。
同一片空间里,却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目光。而此时走进来的人,更是各有不同的反应。翁谨深情款款地走向二夫人,叶云珧惊愕地看到钱多多,徐少淮的反应虽然慢些,还是看到了,除了惊奇更是愤怒,她的行为太轻浮,云珧告诉他,她跟着谢清宇那个商人走了。
她消失的日子,谁都刻意回避她的名字,有时又忍不住想到她的好,又被她的种种“可恶”代替了。钱多多内心有的只是悲凉,这个世界真小,竟然又见面了。她是又换了一个身份的,此刻的他是什么身份?其他人的热烈交谈,虚伪奉迎,只有她的特立独行,打动了一个人--翁一凡。
翁一凡走到母亲身边跟她讲一句话,翁夫人极凌厉地看他,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这个肆意妄为的儿子竟然会这样,如果不是当着诸多人,她恐怕要气得发抖。她的眼光差吗?若不是这另两个女子太不称她心,她也不想选花另外一个。
“你是天下最好的娘,怎么会不疼你儿子呢?你放心,我只是贪玩想治她,没别的意思。”翁一凡撒娇的功夫和哄人的功夫一样高,让翁夫人,甚至很多女子都招架不住,此时,翁夫人不能妥协。即使,这几日传闻都是柳小姐,先是吃的后是用的,这也不能动摇她。她看向下面的二夫人,眼神像是毒蛇芯子。
翁谨和翁夫人坐在主位,李欣卉坐在左首,徐少淮坐在右首。翁谨讲完开场白后,由翁夫人宣布比赛结果,她逐一扫过四个人的脸,她为钱多多惋惜,如果不是她的疏离和那个狐狸精一样,她肯定会被选中。哪怕这疑似的相似也让她无法接受。
“这次花神仙子大赛的胜出者是花不语小姐。”翁夫人温婉地吐出这句话,却接受着自己的儿子愤恨,那种被欺骗后的恨意让她生寒。
“且慢,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下各位评审。”着翁一凡站起来,脸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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