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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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石将军喜欢这个雪橇?”翁一凡心中一喜,这个玩意儿的确有意思。
“也不完全是,石将军问这个雪橇是谁造的,我按照这位姑娘的吩咐,告诉将军一个名字,将军倒是对这个名字很在意。”
她正将手攥成拳头,举在胸前,口中小声嚷嚷:“OH,YEAH。”沾沾自喜。
“名字?她告诉你什么名字?”翁一凡看向旁边的钱多多,她急忙收了手,乖觉地站好。
“回大人,姑娘让我告诉石将军,造雪橇的人名叫念安。”信使垂手而立。
翁一凡上挑的眉毛带着三分凌厉,他遣退了身边的人,踱着步子走回书房内。真是大意了,钱多多嚷着要去送信的时候,他就应该料到她另有目的。接着她说嘱咐信使一些使用雪橇的事项,竟然是告诉石将军一个人的名字。
他突然生出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她似乎只针对不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对田牟如此,对他也是这样。她的自处方式不讨喜,却也有几分可爱,而这种戏弄用在别人身上可爱,用在他身上,会惹起他一身愤怒。
“钱多多,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他用力揉搓着腰间的佩剑,恨不得能将通体银白精炼的剑鞘掰歪折断,才能抚平他再次被“暗算”的心灵。没过多久,吩咐人去跟钱多多说一声,明天一早去振武。
钱多多见势不妙,早已经躲进花不语的地盘,整整半天不敢露面。翁一凡这个人不一定用什么法子整治她,咱惹不起,躲得起,大不了躲个十天半月的,等到了石雄那里,一切就OK了啦。
积雪初融,天德到振武的路有些泥泞,前行的速度并不快,车轮吱呀扭转,像是演奏着失了音的曲子,单调乏闷却又磨得人心慌。
钱多多的出发点错了,她到振武以后才觉悟到。身高十尺的石雄,性格和他的名字一样刚硬,这次借着石念安的缘由,两人有了第一次见面。她从如何认识石念安,到后来念安的种种,一一详细说明后,石雄就不再有下文,准备将她打发走。
六年来对儿子的思念,化作天边袅袅云烟,每每想到就会心惊,却总也挥之不去。从薛元赏那里知道念安寻父,从钱多多口中知道儿子的一些消息,这些虽然单薄也可慰藉。
然而国家危亡,纵是儿女情长也抵不过男儿赤胆忠心,他发誓定要建功立业,才对得起亡妻幼儿,他要做让念安引以为傲的父亲,这时候不能被缠缠绕绕的牵挂乱了心神。
“石将军,我想申请调个岗位,从天德军中调到振武来。”钱多多对着这个威武的石雄,不敢嬉皮笑脸的,努力作力成熟稳重的样子。
“军中暂不缺人手,况且,这里尽是男人,你一个女子也不方便。两军对阵难免死伤,你还是早些回长安吧。”石雄满心对儿子的思念,神情难免有些恍惚。
“我不能回去。”钱多多看着石雄疏远的神色,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总是要尽力做些事情的,就这样回去太没面子了。”
“小姑娘好气魄。”他因着她对念安的照顾,海若心音送给钱多多的关系,让人热情招呼她,并未过于冷淡。

“将军,你认识徐少淮吧。能不能麻烦你让他帮我送个给亲友,告诉他们我在天德。我到这里来谁都不知道,我怕有人找我。”钱多多从没打算做逃兵,偷偷潜去长安不是她的作风。只是她很惦记谢清宇,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她呢?
“好,我立刻写信告诉他。天色不早,你也快回去吧。”石雄让人拿了些吃的东西,交到钱多多手中,挥手让她出去了。他害怕会再想念安,大敌当前,他千万不能乱了的思维。他闷头一掌拍在案上,这是他唯一一次在军中分了心,以后绝不会这样。
带钱多多出营帐的小兵,个子不高,乌黑的眼睛四下转动,闪烁着光芒,嘴角一咧,“你是来投军的啊?只可惜你不是男子,不然石将军铁定会收你的。”
“哦,石将军为什么不收女兵?”钱多多噗嗤一笑,因这小兵的可爱,又想着过几日谢清宇或许有信来,心事去了大半。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女兵太啰嗦,就像我娘一样,一件事情能重复八百遍,耳朵能听出茧子来。我都受不了,更何况英武的石将军。”小兵将头仰得高高的,为他的高深推理骄傲。
钱多多想笑又笑不出来,仿佛喉咙塞了棉花,吞不下又吐不出,心中酸涩不已。这样的一个懵懂少年,此时,正接受着无声的战争洗礼。他本应该座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听窗外鸟儿鸣唱,枝头桅子花开。
“认识一下,我叫钱多多,你叫什么?”她从石雄给的东西中抓了两个烧饼,硬塞到小兵手中。
“我没名字,他们都叫我阿毛。”小兵推脱不掉,悄悄将烧饼揣起来,双手不自在地搓着。
“阿毛,战争结束后,你想做什么?”她走到马车前,手扶在车篷上,脱口问出来。曾经,老师也这样问过她,放学后你想做什么?长大后你想做什么......这些问题忽然闪现,在耳边回响起来。
“我,我想让我娘去跟村里的三姑娘提亲,我要娶她做媳妇。”阿毛眼中的羞涩褪尽,连嘴角都变得坚毅起来。只有看过流血牺牲的人,才会珍惜时光岁月吧。
阿毛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但绝对不是因为两个烧饼。他都不曾对娘说过。可是,看着她真挚关切的眼神,就这样说了出来。
“祝你成功。再见!”钱多多正视着阿毛片刻,轻轻一跃就上了车辕,钻进车厢内,马车碾过干挺的地面,轻巧地离去。
到了天德的时候已经掌灯时分,钱多多和车夫靠着那几个烧饼走了一路,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下车进到翁一凡的住所,早有人在前面提了灯笼引路。
摇曳的灯影里,三个人正襟危坐。听到门口的声响,一路看了过来。钱多多未及解开披风,只顾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花不语轻咳一下,提醒钱多多注意形象。
钱多多只觉得眼熟,咦的一声叫了出来。一拍头,顿时想起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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