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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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请等一下……”
怎么?我站定了脚步——被叫做光的白衣公子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愣了一刻,立时去拽身边的紫衣公子,指着我轻声道:“鹏,你快看这位姑娘!”
一直不屑的别过头去的紫衣男子这时候才顺过了目光看着我。当他的一双星目落在我脸上时,我心头一惊——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犀利的目光,仿佛一眼将我看穿般的明利。
明利的令人战栗。
愕然间,眼前忽然的闪过一星夹杂了暖色的细白——一羽花瓣从我的睫毛上擦过,回旋着落在我抱着的琴匣上。而面前的二位公子同样怔怔的望着我。
“……绿衣、抱琴、缨络!”两人一起说着,上下的打量着,表情渐渐从迷惑变得肯定起来:“没错了!就是她!就是她没错!”
我看着他们语无伦次的样子,如坠云雾,一旁的黄衣女子也是摸不着头脑的瞪大了眼睛。
心存疑虑,即使如此,我还是走上前施礼:“多谢公子援手,荀在这里拜谢了。”
“你……名字叫做‘荀’吗?”我抬起头,再度与紫衣的公子四目相对。
他躬身看我,剑眉微蹙,态度和刚才那种冷傲不屑判若两人。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已经转了几个疑问——因为是孤儿,我并没有姓氏。荀,是古代夫子的姓,他坚信人定胜天,老师喜欢那句话,就选了他的姓来做我的名。
而这位只是初见的陌生人公子却肯定的指出那只是我的名字,还用如此亲近的口气来唤我。
“咱们终于找到她了,”垂手深吸一口气,光仿若完成了什么托付般低语道:“果然是定数……”
定数?
“请姑娘进前说话,”上前一步,他伸出右臂:“姑娘受惊了,希望我们出手及时,方才他们没伤到您吧?”
将手虚搭在光公子的臂上,我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有散射的星光跳动,其中像潤透了雨水的云般储满了怜惜。
心情竟也跟着那眼神一痛。
这样的目光,我似乎曾经在哪里……
刹那千年。
鹏公子接了他的话继续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受人之托到这里来找你……我知道这件事悖理唐突,不过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后,请务必……”
话音未落,背后恶风突起,一旁的白衣公子手中已经多了一虹游光。我侧身,他立即挡在我身后,余光中见他抬手劈落,一只青瓷酒杯应声碎落在地。
百炼的绕指柔软剑!
“哈哈哈哈……你们都死定了!”刚才被打的男子已经带着那群恶仆赶了过来,张开的嘴中前面站着的牙齿都没了,变成了一个淌着黑色的血迹的洞口。他大笑着,表情扭曲:“说出来吓死你们,我父亲是节度使,你们惹了我,就是惹了朝廷,你、们、都、会、死!”
“喂!”鹏突然说话了:“你以后说话的时候都会这么难看……”
“呵呵……你不要对没牙的老人这样无理啊。”光微笑着制止他说。
我和月染被他这样的说法逗笑了,而对方被气得蹦起多高,狂骂不止,却又不敢靠近,只是将我们四人圈在当中,不时扔过一些酒具食器来,被光和鹏一一击落。
我看到其中几个人像远处的一处高棚跑去,显然是去搬救兵过来。
今天是姥特意安排让我在众人面前露面的机会,陷入这场混乱已经令我后悔了。现在对方的注意力已经从我身上移开,还是趁乱走吧。
刚迈出一步,我又被人拉了回去——臂间的丝绦被拽的紧紧的。我回头,叫做月染的女子美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像个吓坏的孩子般扯着我的缎带。
“别去,公子会保护我们的。”摇着头,她居然在尽力的安抚我:“不用怕!月染不会让妹妹受伤,公子也不会的!”
她是怕我因为惊惧而逃走被那群人欺负吧……真是个傻女人,有我在这里,二位公子反而还要多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况且,我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不过心里虽是这样想着,我还是拉起了月染的手,她也立刻攥紧了我的手。
“是的,不用怕,”转过头,光微笑着将捏住了手中软剑的剑尖,将之收回了腰间腰带一样的剑鞘中后站定:“有我俩在,请放心吧。”
“嘁,真是麻烦,”身后的鹏公子轻轻用手臂碰了碰我的背:“人越来越多了,你们就站在这里不要动。快些解决吧,光!”
“是啊是啊,那件交代的事情还是不要耽误的好……”
他们毫无惧意的说笑着,随风凋谢的海棠瓣瓣飘零,将我们四人圈在一团粉雾熏风中。
奇怪的感觉再度浮现在我的心头,这样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明明是如猛兽般警醒的我居然会放心的将自己的背后托付给这些只第一次相见的人。
不可思议。
圈住我们的家奴们在他们主子的催骂下终于呼喝了一声一起扑了上来。
一场恶战——之所以作为刺客的我都会觉得是恶战的原因,在于我熟悉的作战方式是用最快捷的方式了却争斗,只为杀而出手。而现在的混乱局面却是在不伤害对方性命的前提下,给对方造成巨大痛苦的作战方式。
这就是打架吧……
我看了一会儿,就转过头去了。月染早就将捂住了脸伏在花丛间一动不动,我将手放在她背上,可怜的女子全身颤抖着。
这俩位男子是谁?
毫无恶意的偶遇,如是演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没有丝毫预先设计的痕迹。这样说来,应该不是我的身份暴露,为了扬名追杀而来的剑客吧?
只是这位绝色女子,明明有轻身的功夫,却没有自保的能力,着实让人怀疑。
我暗自想着心事,身后的惨叫此起彼伏,虽然如此,因为感觉不到杀气,夜羽在我的怀中一声不出。
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行进声,夹杂着呼喝开道的叫骂,想是那恶少的高官父亲带了亲兵向这里赶来助阵。
越来越麻烦了啊,身为乐伎的我现在无法在众目睽睽下动手,看来只能等着姥来给我求情了。
“都是我不好,惹出这些事来,公子回去一定会骂我……”月染也觉察到有大队人马赶过来,又哭起来。
“姐姐别担心,您的妆都哭花了呢,”我微笑着用手指抹掉她额角已经晕开的花鈿:“您的身子真轻,一定是会些功夫吧。”
“不、不会啊……”这位月染小姐眯起眼睛由着我擦她脸上的灰尘,小声说:“我学过跳飞燕舞,我是舞姬……”
原来如此,难怪她身轻如燕,我暗自呼了口气,退后一步行礼:“在下是落住于南曲乐馆的伎乐荀子,您是哪家的小姐……”
“才不是什么小姐……我是北曲的……”她抢了半句后就不说话了。
我笑笑,心中暗想:不便多说,可能就是姥所讲的北曲内的娼门中人吧。如今国风平和,很多少年都耽于游乐,长安城中还有重金供养着姿色绝艳的美人来作为红颜知己的风潮。
“好大的胆子!”有人断喝,我转过身,十几丈之内已经被穿着官衣的兵圈了起来,而在这圈里是一地躺倒的下人,他们呻吟着,像倒塌的柴垛互相罗列滚在一起,鹏和光挡在我和月染身后并肩而立,微微的有些喘息。
“……父、父亲大人!”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绸衫男子也滚在人堆里,他高声的惨叫抽泣着:“快、快抓、抓住他们给儿子报仇!我要打折他们身上每根骨头……唉呦……”
“你死定了!”一声怒喝从圈外传来,月染惊的一抖,也回身观看——一员武将正扶着一个年迈官员一边下马,他年有五十开外,怒容满面的拨开身前的兵士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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