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修道亦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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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曾怎么会不知道错过了对方元婴的后果厉害,只是这一霎,在他施展出寒冰魂魄道法境界以后,已经是再也提不出任何力气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卢淮元婴借助血遁之光脱逃而出
黄脸道人卢淮元婴,借助血遁之光一路冲开千丈冰层,带着一声凄厉的尖啸,刚刚驾云而起,命中注定他流年不利,命该如此,就在此一霎之间,无缘无缘无故里一片银丝,就像渔夫撒出的一张渔网,自斜刺里突然冲霄飞起,只一下已经将半空之中卢淮元婴网兜于其中的。眼看着那面银丝细网猛然向后一收,已经将网内卢淮束了个紧,仍从他的在网内东西乱闯,别想能脱身而出,只急得在其中的连连打转不停。
眼前金色光芒突然闪现,即出现个芳华玉貌的道姑,正是后山的主人,清徽七子中的莲花仙子蓝思雨。
那束在银网中的卢淮元婴,虽说是法身已经毁,到底修道已久,元婴已经固,原可借血遁之术反回冷凝亭,恳请雪山二老再被他另觅色身,施法复元,或是再生为人,虽说旷日费时,到底还有转生之机,这一霎为蓝仙子飞网擒住,哪能不焦急万分。
蓝仙子并指在半空指了一点,那面飞网顷刻间自缩小了一些,同时间急速下降,就落在蓝仙子头顶顶方,只是连连转动不停。
“哪里来的妖道,胆敢在我清徽派撒野,今天却是饶你不得!”
一面说着,蓝仙子手指半空,眼看着那面银丝细网闪烁起一道刺眼银芒,只待向里一收,黄脸道人卢淮这条性命,无论如何便无法保住。
网内的卢淮,一眼认出了对方女子,原来居然是名震寰宇清徽七子之一的莲花仙
子蓝思雨,久闻此女向来是嫉恶如仇,就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自己这次出魂,不幸又落在她的手中,看起来真是命当如此,万无幸理了。情急之间,偏偏又不能开口开口,只急得卢淮连连叩头不停。
蓝思雨冷冷一笑,凝视着光网里面的卢淮元婴道:“哼,你只当现在我认不出来是你吗?你做的坏事还不够多?今天既然向范道友赶尽杀绝,我也就饶不过你,就是得罪了两个老怪物我也不在乎!”
她匆忙来此,只看到卢淮元婴血遁而出,一时莫名所以,原以为范曾已经为对方暗算,想到往昔与范曾之一段情谊,禁不住大感感伤,一腔怒火也就必然地发在卢淮身上,恨不能立刻要对方神形俱灭。
眼前情况,卢淮已经是无能为力,蓝思雨话音刚落,也就不再留神,手指一点,那面光圈细网,一阵力收之下,耳畔上只听到“嗤嗤”两声怪啸,卢淮元婴已经丧之大半。
耳畔上忽然有人尖叹一声道:“七妹使不得!”
声出,人落。
光芒闪烁里,彩云仙子薛梅忽地自半空之中飞坠而下,随后她手势力探之下,从他的纤纤五指头上,各自暴长出一道白芒,一出既落,突然抓住了那面银色光网,一挣之间硬把那面光网拉开了一缝。
是时卢淮元婴已经丧其大半,只剩下一缕游魂,但是也万万不会错过这一霎良机,带着一道凄厉的哀鸣,这丝游魂,已经化成一道黑气,直循西山,飞快若流星闪电一般地消逝不见。
蓝思雨一看此情景,禁不住微微一惊,正要准备追上去,却已经为彩云仙子薛梅一把抓住道:“七妹不可!”
蓝思雨用挣扎脱了她的手掌,这才发觉到那丝游魂早就已经逃走无踪。
“四姐你……”
蓝思雨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赌气不言。
薛梅看着她轻轻一叹,微似埋怨地说道:“你这又何必?太率直了……”
蓝思雨冷冷一笑道:“我的事你以后少管,天塌下来都由我来担当。”
薛梅素知这位小妹行为率直,眼前在气头顶,竟连自己的话也难以听进,但是也不和她争论,哼了一声道:“哪一个又要管你的闲事?只要到时候不来找我就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抬手向半空之中微微举了一举,一道虹霞闪现,便已经无踪。
蓝思雨赌气没有理她,随后走向一面,只看到皇甫少宇已经撤去了护体法宝,正闭目打坐调息,她在身旁静观了一阵,见他出息均匀,脸色已经转红润,料无大碍,随后放心离开。
她才走了几步,却又定了下来,心头实在又有些放心不下,地下的范曾眼下是死是活?到底怎么样了?轻叹息息一声,她站立在当地发了一会儿愣,终于禁不住施法向地底潜来。
多少年来,她虽然明明知道这位往昔的恋人就在地底冰层受苦受难,但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为了向道心切,虽然近在咫尺,也狠下心来不再去理他,当真是所谓咫尺大涯了。
然而这一霎,她却实在忍不下来再不去看看他了。以蓝思雨之无上道法,差点无所不能,眼下红色光芒一道,带着她的化身,地底游龙似地一路把她带到了范曾所隐身的那间小小冰室。差点是没有浮现出一点点一声,她已经站在了范曾的冰床身旁。

冰床上的范曾看起来是那么的消瘦、细小……这一霎,如果不是蓝思雨亲眼所见,实在令她难以相信。
这个看上去瘦骨嶙峋的人,就是往昔翩翩风采,说道骨仙风的范曾?
“不……不……”她心头震撼地叫着:“绝对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然而,紧接下来,她的信心又动摇了。
就在那张苍白的瘦脸上,她认出了那双斜飞出鬓的长眉,认出了那挺直的鼻梁……正是往昔心上人的最佳写照,尽管岁月匆忙,百年荏苒,但是范曾所留给她的神采记忆,却是永远也抹灭不了的。
看着看着,她一阵心酸,差点流下泪来。她很想探出手来,试探一下范曾的伤势、病情……或许他已经死了吧?
这原本是一个最自然不过的平常动作,然而,在蓝思雨走来,却是那么的踌躇……
她但是也忘不了那段恋情带给自己的劫难、伤害,除非是白发道长以及各兄姐的惠于相助,已经身陷情劫,为情魔所困,至今落到一个如何下场,实在不堪深思。
于是,那只伸出的手,在差点触及范曾面颊的一刹那,却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然而,就算是如此轻微的一个动作,却已经足够惊动了冰床上的范曾。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在他的眼光,忽然触及到眼前蓝思雨的一霎,实在仿佛是触了电似地大大震动了一下。
四只眼睛就像磁石引针般地紧紧对吸住了。
“啊……你……”
那么长久的无穷岁月都已经过去了,在万般无奈,充满了失望与感伤的今天,这一霎,又让他看见了这个人,这张曾是他朝思暮想,令他跟着神魂颠倒的脸,居然会不可思议地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不会是做梦吧?一实在比梦境更让人难以捉摸。
“你……你怎么来了?”说了这句话,他立刻作势要坐起来,只是体质过于虚弱,居然不能从心。
蓝思雨看在眼里,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来制停住他。
“不用……你还是睡着好了……”
“我……”范曾苦笑了一声:“你请坐下……这里太小……太……”
“不用客气,”蓝思雨嚅嚅地说道:“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
“啊……是……我知道。”
说了这几个字,范曾又闭上眼睛。然而这一霎,他整个心都乱了。原本是想狠下心来,不再理她的,可是一想到对方马上就要走了,在这里只不过是片刻的逗留,这一面之缘,该是何许的珍贵?岂容错过?眼睛便又睁开了。
“这些年月以来,你还好吗?”
问了这句话,蓝思雨立刻发觉到语病太多,只是想收口已经是不及,话已经出口,也只有处之泰然。天知道,她的心该是多么的凄苦?
“哼!”范曾深邃的眼睛里,浮现着一种被嘲弄的愤怒:“你问我……‘还好’?……你……看呢?”
蓝思雨脸上露出现一道恻然,她微以尴尬地说道:“你的事我都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你是说……要我忘记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范曾的眼光似乎是冷酷的!
蓝思雨轻轻一叹道:“范道友,你我都已经是过来的人了,什么话都不用再说了,你身经大难,很抱歉,那时我没能及时救你,以至于让你落这到般田地,说来实在是有些不当,但是那年我本人也身遭大故,正所谓自顾不暇……哎……这些也就不再谈了,只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好好自修珍重,不要再记挂这些过去的事吧……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请求……望你接纳!”
“很好……”范曾冷冷地点头:“你能说出这几句话,也算……”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叹息一声,摇摇头,不能尽言。
蓝思雨顿了一下,秀眉轻颦道:“这里既已经为人发现,看起来你是不能再住下来了,将来你可有个什么打算?”
范曾又睁开了眼睛,脸上一道凄凉。
蓝思雨道:“我刚才看见雪山二老的手下卢淮元婴遁出后被我擒住,本要毁掉他的元神,一了百了,想不到四姐忽然救了他,使我功亏一篑。那元婴但是也受了重创,如此一来可就和那两个老怪的仇结得更大了。”
范曾道:“对你来说,这诚然是很不智了……”他冷冷一笑道:“说来全是我的罪过!”
蓝思雨低下头道:“这怎么能说是你的罪过呢?是我自愿的。”
范曾情不自禁地抬起眼光,默默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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