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若耶谷 之 踏雪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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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时候用膳了!”琉幻在身后唤道,映泉在园中练剑,不觉天色已暗。
“好!知道了。”映泉应声,做了收势。原来那套剑舞的套路,合着精魄来练,倒是别有一翻威力了。要去寻找紫晶心,得把原来本事都找回来才行。“莲微呢?他从冶净池回来了吗?”
“奴婢已然传信给莲公子,想必正在回园子的路上了。”琉幻递了帕子给映泉,一身浅碧色束腕束腿的改良练功服穿在映泉身上,还有那高束的长发。相比以前那仙灵多过妖气的西凌雨尘,现在下映泉,更像个充满活力的精灵。果真是不一样啊!
“嗯!”映泉接过帕子,一边拭掉额上的汗水,一边暗暗平息体内的力量。来到若耶谷已经二月有余了,尽管记忆中仍有些碎片无法捨回,可自己的精魄早就完整了,力量也在飞速的增长。若耶谷是个修练的好地方,比起以前的西凌雨尘,自己精进了不少。莲微也是,魔族血统的他,选择了冶净池做为他的清修之地。每日还佐以艳紫魔莲的莲子为辅,那可是食用一粒就可抵普通魔族五百年修为的圣品!却被莲微当点心吃了。真不知现在已经到了什么程度?!“琉幻?”
“是,小姐!”
“你说,若是让魔王知道他有一个有着万年修为的外孙,他会怎么办呢?”映泉凝神,问得好似随意。
“嗯,依奴婢看来,魔界因千年前的浩劫,元气大伤。虽然魔王和七元老尚在,但其他万年修为以上的皇族却是没有了。有王位继承权的三位皇女,一位皇子,也年纪太小,修为不过以千年数。”琉幻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留意映泉。“若说精魄最为纯正,且修为最高的,当数莲公子!”
“简而言之,就是最强的皇位继承人吧。是吧,琉幻?”映泉问的是琉幻,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小姐,莲公子一定不会……”
“没有,琉幻,我并有担心莲微会为了魔族舍弃我,我只是,”映泉想起了记忆中的西凌雨尘与洛青。“我只是不想……算了,不说这些,他明明是为我才重返魔道的。好了,我们快快更衣,别每次都让北阙等。”
两人说着,映泉快步回了房间。这个昔日的闺房也是不同了,因为近段时间,莲微也歇在这里。虽说白日里他在冶净池静心修炼,可夜里回来,就像新婚的夫妇,他也是毫不懈怠!
三两下梳理好,映泉就要朝北阙那边去。
“小姐!你就,就这样去吗?”琉幻迟疑着,还是开口了。
“这样有什么不对吗?”映泉有些奇怪,这套粉蓝色对襟抹胸长裙是自己在谷中常穿的衣物,头发也重新梳理过了,没什么不妥了。其实自己随性惯了,应该怎样都没问题的。
“奴婢指的不是你小姐的装扮,奴婢是说……”琉幻有些难以相信,小姐真的忘了?“今日是北阙少爷的生辰啊!”
“北阙的生辰?”她怎会不记得,北阙的生辰就是他母亲的死忌。从没曾庆祝过生辰的他,当年,西凌雨尘可是说过,要年年为北阙庆生的。这个誓言西凌雨尘是记得的,就是在她与洛清相知相爱之后,她也以自己方式向北阙表示了心意。一个个记忆的碎片告诉映泉,对于北阙来说,在知道了自己的尘儿已心有所属之后。每年的这一日,便成了他幸福的唯一寄托。
“小姐什么也没有准备吗?”琉幻不自觉握了握右手手腕。
“嗯!还真是忘了呢!”映泉笑了笑,是不能给北阙任何希望的!西凌雨尘都给不起的东西,对自己来说,又是何其重啊?就让北阙心中的尘儿彻底死去吧,不能再拖累他了。
“可是小姐,北阙少爷他……”琉幻心中难受,北阙少爷的深情,这些年来,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就算小姐是为了莲微公子,但怎能忍心对北阙少爷这样绝情?
“琉幻!就这样吧,这样,对他最好!”
“泉泉怎么才来?我和北阙,酒都喝了半盅了!”看着姗姗来迟的映泉,莲微挑着眉,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表示不满。
映泉一笑,却也不理,只是快步于桌前坐下。执起酒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埋头饮下:“若是我来迟了,自罚一杯。”
莲微却是不依,摆摆手道:“泉泉还真是嘴硬,喝都喝了,还非得说是‘若是来迟了’!不行、不行,得再罚一杯!”说着,就又给映泉满上一杯。
映泉认命似的点点头,端起杯子,却没急忙饮下。她终于仔细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正微笑凝望自己的北阙。平里一头银丝直泄一身雪衣的他,今日用两根嵌绿水晶的银簪束了发,烟灰的罩衫上,用雪蓝的丝线绣了泛莹色的梅花。许是饮过酒的缘故,面色红润。比起平日里绝世独立的模样,真是端的凭添了几分风流倜傥。
“映泉!”北阙也为自己再添了一杯,眼光闪动。“你的生辰贺礼,我很喜欢,敬你一杯!”
“生辰贺礼?”映泉一下子懵了,她看向莲微。
“就是你前日里作的那幅‘踏雪寻梅’,”两人眼神交汇间,莲微解释道。“她呀!还担心作的不好,扭扭捏捏的!”
“啊!是,对,我前日作的‘踏雪寻梅’。”映泉心中一个苦笑,面上是却是温和的看向北阙。“这次也没来得及好好准备,你喜欢就好!”
北阙闻言,了然的垂下了头。精明如他,莲微与映泉二人的互动他怎会没有看出来。只是,映泉都这般说了,自欺欺人也好,假的也罢:“你送的画,我哪会不喜欢……”
“行啦!说了老半天,你俩的酒还喝不喝?”莲微说着,也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分别与同桌两一碰。“干!”
“好!干。”映泉也碰了碰二人的杯子,三人均仰头饮下。只是这相同的杯中之酒,进了三人口中,却是三种不同的滋味了。
“光这么干喝着有什么意思!”映泉放下杯子。“咱们来行个酒令如何?”
“好啊!泉泉你想怎么玩儿?”莲微勾了勾眼角,一付“难道我还怕你不成”的模样。
“就这样……”映泉略略的与二说了规矩,三人便玩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现代的酒吧里的玩法,精于此道的莲微是一点就通。倒是北阙,性子执扭的他,玩起游戏来,也是不爱变通,被一连灌下好几杯!没多久,就面色绯红了。
直到最后,映泉把琉幻也拖入战局。没想,这后来居上的温顺兔妖,却成了最大的赢家,直把莲微与映泉都灌倒了。散席后,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二人也没回竹园,只在幻琉的伺候下歇在了北阙的院子里。
“泉泉,你做什么?”半夜里,迷糊中感到映泉起身,莲微呢喃寻问。
“酒饮多了些,渴的慌!我去外厅找些水喝。”映泉披了搭在床边的外袍,笼了笼有些凌乱的散发,向屋外走去。

夜深人静之时,北阙园子里这片梅林,更是梅香袭人。
“果然是若耶谷啊,就算不是冰天雪地之季,这满园的梅花,还能终年常盛。”放下手中的茶杯,透过窗户向梅林望去,满目星点。真美!
映泉知道,北阙怕黑。因此,整个园子,到了夜里,总会架起许多灯笼。高低两盏,高的可照高园中小路,低的小巧精致,可灵活取下。而灯笼的式样,还是西凌雨尘为北阙设计的。对了,这是北阙住进若耶谷后,第一个年头的生辰礼物。
“唉!”映泉深叹一口气,想上关上窗户。忽然,一阵残曲,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是北阙在林中弹琴吗?他啊!映泉再叹了一口气,迅速关上窗户,她要回到内室,她不要听到这曲中的情意。
……
“北阙,你怎么还没有休息?”没办法啊,园子太静了,那琴声总如此轻易的,就传入了映泉的耳中。提着从灯笼架上取下的精致小灯,映泉悠悠的走近正在林中弹琴的北阙。他就坐在林中的琴台之上,银发又散了下来。双眼轻垂,似有所悲。
“吵到你了吗,映泉?我应该布个结界的。”北阙一阵恍惚,这个场景,仿佛多年前就有过。
“不,没有!”映泉微微摇头,将灯笼轻轻放下。一步步走向北阙,挨着他坐下。一低头,那本就松散的长发,就坠到了北阙的肩上。着了披风,北阙似乎还能感觉到从发丝传递过来的映泉的体温。
“凝涧的弦断了一根,”映泉的手抚上琴身,拔弄了两声。“怎么没续上呢?”
“反正是残曲,续不续上,又有何妨?”合着映泉那两声,北阙也证明似的拔弄了两下。
“即是残曲,为何又勉强去弹?”映泉收回手,轻轻的说道。
“没法子啊,多年来都是这样,每夜都得奏上一段,才能入眠!”北阙盍上眼敛,陷入回忆一般。
“北阙!”映泉看了看身旁的北阙,晕暗的光线下,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北阙。“那北阙就再弹一曲吧。”
她站起来,拿起了刚才放在一边的小灯,像来时一样,一步步往回走。映泉没有回头,她知道,自己早就无法陪他把这一首残曲续完了。
回到内室,一上床,映泉就被莲微收入怀中。
“好暖啊!”映泉将自己朝莲微的胸膛又缩了缩。
“怎么喝个水喝得全身这样凉?”莲微皱眉,一面将拥紧映泉,一面给映泉掖了掖被子。
“莲微?”映泉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你为什么要把那幅图送给北阙呢?”
莲微呼吸均匀,没有回答,就在映泉以为莲微是睡着了的时候。莲微的那句话飘了出来:“你从不画梅,前日里作了那幅,不就为了要送给他吗?”
“莲微,我……”映泉一下子有些哽咽,她想抬起头。
“嘘!”在映泉额上印下一吻,莲微安抚似的拍了拍映泉的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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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感觉如何?还是无法想起来吗?”北阙拔下映泉**位上的银针,三个月了,他试过各种办法。可关于紫晶心的记忆,映泉总是无法拾得。
“映泉有何打算?”收起银针,北阙问道。“若是不然,你就是与莲微常居于谷中,也是可以的。”
“不,北阙。”映泉看了看他,定声说道。“我不想再等了!既然紫晶心是在妖界遗失的,那就从妖界寻起。而且,我有种感觉,在妖界,定能寻得它。”
“映泉你有感觉,”北阙眼中闪过了然。“那就对了,你是紫晶心的主人,与它有所感应也是应当的。那你随着这种感应去寻它,应是没有错了!说不定,它被你封印在妖界某处,只等你去了。”
“对,北阙!你说的对,我回去与莲微说一下,准备准备,明日就出发。”说做就做,映泉起身出了屋子,回竹园去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当她说到“明日就出发”时,屋内另一人,眼神的落寞。
回到竹园,映泉便开始收拾东西。那急忙忙的样子,倒让琉幻有些吃惊:“小姐,就算要走,用得着这么急么?”
“嗯!不想再留了。”映泉打开衣柜,在一大堆布料中摸了又摸。“咦!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睢小姐高兴的!”琉幻走进一看。“原来是七彩乾坤袋,咱们要去妖界,带上它倒真是方便多了。”
“是啊!”看着手中这个钱袋大小,由七彩天蚕丝织成的乾坤储物袋,有了它,要带上再多的瓶瓶罐罐也不怕了。“可是,琉幻!”
“是,小姐?”
“此次,你就不用陪我去妖界了!”映泉看着琉幻温柔俏丽的脸庞,兔妖一族总是温顺,好似无欲无求一般。
“为什么?小姐?”琉幻有些难以相信,恢复记忆的映泉怎么还如此说。
“琉幻,你已经陪伴我两世了,不论是对西凌雨尘,还是对我司映泉,都足够了!”映泉走过去,握住了琉幻的右手腕,她知道,里面一直放了一方绣帕。“你应该留在你的心,更想让待的地方,不是吗?我不知该如何说,但是,就留在若耶谷吧!陪着北阙,他,他独自……太久了。”
“小姐!”琉幻的心一颤,她低下头,不想让映泉看见自己的泪水。“你知道,你知道我对北阙少爷?”
“从前不知道,这三个月,也总该知道了。”抬起琉幻的泪颜,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你平日里待在北阙的时候,可是多过呆在竹园了。”
“小姐!”一下被说中了心事,兔妖的脸上浮了两朵红云。
“你看,我比以前更强了,还有莲微在。现下妖界里,若论单打独斗,想要伤着我二人,也非易事。只要我们行事小心,是没有多大问题的。”映泉轻拍了拍琉幻的肩,轻笑道。“你就安心留在谷中好了!有人能为北阙做些红袖添香的事,也是好的。”
映泉不知自己的想法是否自私了,但她想,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在西凌雨尘的记忆中,有件事,若不是莲微的提醒,若不是那幅“踏雪寻梅”,连她自己也是无法意识到的。那是西凌雨尘刻意隐藏在心底深处、从来不愿去正视的情感,西凌雨尘,她,是同时爱着洛青与北阙玖梅两个男人的。是啊!多可笑,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同时爱着两个男人?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妖界最最清透的西凌雨尘身上?可事实就是这样了,映泉该怎么办?
于是,怀着这样难言的心绪,吃了易魄丹,映泉与莲微二人分别化作兰花精与狐妖,还有坐骑阿玥,两人一鹤,潜入了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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