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有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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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连就有些不懂了,为什么映泉要去那种地方:“公子,咱们去那儿,怕是不合适吧!”
映泉却走得脚下生风,不以为然:“咱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合适的?那可是梁州最火的‘蜂巢’!干嘛?你主子可只你叫护我,没叫你管我啊。五百万两不想要了?”
莫连被问的脚下一顿,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其实,当映泉和莫连从藏珍楼出来的时候,日头就开始朝下落了。映泉明显的发现,大街上的铺面都收得很早。而随着天色的一点点变暗,原本该是夜市的地方,也是一个摊位也都没有。反倒是,路上的行人越加的行色匆匆。映泉不禁想起了这几日来,听到最多的一句话:这梁州城,夜里不太平!
“‘这梁州城,夜里不太平’,莫连,你来说说,怎么个不太平法?”映泉回过头,问走在自己身后的莫连。
“这梁州城有妖孽作怪。”莫连沉声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这话你家主子早就对我讲过了,说详细些。”映泉道。
“先前没有出人命,只是有百姓被吓到了,还有巡夜的官差受轻伤。但后来……”莫连停了一下。“大约半月前,城南永新巷吴府,一家九口,皆于夜间暴毙。吴府值夜的丫鬟称,见到了那个妖怪。”
“噢?可就算有妖怪,这也不足以证明凶手就是那个妖怪啊?那个丫鬟呢,官府的人没有仔细问她吗?”映泉思量了一下,又问。
“没法问,那个丫鬟被吓疯了。”
“疯了?一个疯子说的话,官府的人就真的信了?”映泉语含讥讽。
“官府查不出来。”莫连告诉映泉。
“查不出来就任由百姓去猜、去说,然后全都以为是妖怪在造孽?”映泉一哼!“真不知是人可怜,还是那妖怪可怜。所以,梁州城一到夜里,人们就不敢出门了?那后来呢,那妖怪还出现过吗?”
“没有了,自那以后没有了。”莫连又补了一句。“有几户富商合起来,一起请了利害术士。”
“术士?”映泉瞅了眼莫连,眼底滑过一丝狡黠。“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家主子能把你留在这梁州城,除了会功夫,莫连你还精于法术吧?”
“是!公子所言不错。”莫连直言道。
“对了,莫连知道那妖怪长什么样吗?”映泉倒是有些好奇了,对于这梁州城里的风云妖物。
“据称,形似女童,金发,有黄黑斑纹长尾。”
“女童?我还以为,怎么着也是得个艳妖呢!”映泉左右看了看,这周围的人怎么多了起来:“怪不得!小妖再怎么闹腾,这夜间的生意还得做啊!我们到了啊,折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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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巷,梁州城里著名的“红灯区”。素有‘南蜂北妓’的说法,意为,巷子南段归男倌,北段则属娼妓。此时,映泉和莫连正站在析柳巷南段巷口。往里一看,那寻欢的,那览客的,真是迎来送往,一片霓虹!
“这儿可聚集了梁州九成以上的‘蜂巢’和妓馆了。我说莫连,”哗一声,映泉打开了先前在街边买的一把黑骨白扇。“你不是第一次来梁州吧?这巷子里可有你的相好,在南边、还是北边?要不要咱先抽空去瞧瞧?”
“莫连不是第一次来梁州,但这巷子里没有莫连的相好!”莫连被说的一急,不禁就“吼”的大声了一点。
“莫连你吼什么吼,要想引美人注意,也等到了地方呀!”映泉摇了摇手中扇子,就进了巷子。
莫连可是吼的好,两人这一进折柳巷,就有两个衣着轻薄、涂脂抹粉的小倌围了过来,娇滴滴模样,就要往莫连肩上搭:“哟!这位爷火气真旺,还是进咱们馆子来消消火吧!”
“滚远点!”莫连一抖肩,那两个可怜的小倌就朝地上倒了去,吓得其他想要挨近映泉的男倌们,一下就离了两人三丈远。
众人窃窃私欲道:“怎么这位小爷瞧着这般俊秀和气,那位却那般的利害!”
映泉也摇摇头:“如此不会怜香惜玉,看吧,把人吓着了。别说我没先同你说啊,要是一会儿到了地方,你要还是这样,就别跟着我了。”
再来,也不管那莫连的一脸别扭,又摇摇扇子,向巷子深处走去了。虽然映泉的相貌惹人,但一旁的莫连却一直就顶着张“包公脸”。这样一个怪异的组合,倒是让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那最火的“蜂窝”——颜色坊。
颜色坊,这名字咋一听来,不像是小倌馆,倒像是染布坊。可偏就因为这坊中,赤、橙、蓝、绿、青、黄、紫、白八阁阁主,引得这梁州城好男风的那些个豪绅富商,丢了魂!
为何只说豪绅富商,那自然是由于这颜色坊是个花费极贵的地方。光是要进个门,就得先出50两的“养槛钱”。说得是因为光顾这颜色坊的客人太多,把门槛都给踏破了。
这是在映泉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为她和莫连交完“养槛钱”后,告诉莫连的。而他们把那“养槛钱”一付,便有一位小倌将他们往里带。

且说这领路小倌,虽只是迎客之辈。却也颇有两分姿色,一身浅碧衣裳,倒是也给他穿出了些“弱柳扶风”的味道。只见他巧笑倩兮的揉腰一福,说道:“二位公子有礼!倌儿绿瑶,为二位领路。如不嫌弃,公子可唤倌儿作小瑶。”已经看出莫连是个大黑脸,映泉才是正主儿。所以,那唤作小瑶倌儿的最后一句是对映泉说的。
“那好,就劳烦小瑶前面带路了!”映泉一合折扇,右臂优雅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公子真是有礼!”小瑶掩面而笑。“公子这边请!敢问公子贵姓?”
“我姓司,他姓莫!”映泉温言答道。
“原来是司公子与莫公子,睢二位的神色,是一次来我们‘颜色坊’吧?”小瑶问道。
“小瑶真是慧眼,我二人正是初来乍到。许多不明之处,还望小瑶多多指教啊!”映泉双手一握,又是一礼。
“公子放心,小瑶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瑶说着,还略带挑逗的抬手轻触了触映泉左臂。
对于小瑶的这一举动,自是引来了莫连的好几个恶眼。映泉倒是一派享受的样子,笑得没心没肺。映泉知道,这小倌中,自称‘倌儿’的,必然还是清倌。他再怎么“热情”,也是做不了多出格的举动的。
如此这般的,于这小瑶的带领下。穿过一个长廊,又走过一个天井,三人才算到了颜色坊的正堂——“点色厅”前。没有牌匾,倒是厅门两边的无(横)批对联,让映泉着眼细细的看了看。
上联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下联是: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这倒有两分意思啊?”映泉指着对联说道。“怎么没有横批啊?”
“公子不知,这对联,是大坊主写的,本就没有横批。咱颜色坊但凡正堂,都得挂呢!”小瑶解释道。
“大坊主!?这么说来,你们这颜色坊倒不只这一家啰!”映泉问道。
“那是,别的州县小瑶是不知,单说这尹国七城,就是城城都有!”小瑶骄傲的说道。
“噢,听见了吗,莫公子?”映泉叫了叫一直在旁没有作声的莫连。“司公子我,可是选对地方啦!这么个天堂似的地儿,你就别老板着脸嘛!”
“二位公子里面请!”看完了对联,小瑶就把映泉二人往那点色厅中引去。
一进那点色厅,可真叫做开眼了。这座由三层小楼包围着中间那个大舞台的建筑,活脱脱一个现代歌剧院。
厅中各类装饰器具,也是华丽无比,极尽奢侈。
可这些都不是最引人侧目的,此时此刻点色厅中,正让众人观注的,自是那正传来莺莺曲调的大舞台。
由外向里看,这大舞台的边沿立了一圈子绿纱灯笼。而舞台正中,一银帘遮面的男倌正手扶一凤头琵琶拔弦吟唱。他身上那裙不似裙衫不似衫的绿纱衣,则是由细细的水晶长链曲曲绕绕的纠缠着。既是又是妖娆妩媚,又是清纯可人。
远而观之,真可谓是:娉婷秀媚,玉指纤纤,秋波滴溜,歌喉婉转,道得字真韵正,令人侧耳听之不厌。
看了半晌,小瑶又提醒立于扶梯前的二人:“二位公子!”
这会倒是映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挡住别人的道了,另一碧衣小倌,正带着两个衣着富态的中年男子站在他们身后。映泉只得侧身,为二人让步。为那两个中年男子引路的小倌,见映泉如此合气的就让开了。忙对映泉报一感激一笑,随后向守在扶梯前的龟奴出示了一块金质小牌,便领了自己的客人,扶栏而上了。
转眼又看小瑶,他也向龟奴出示了块牌子,只是不同于先前那块是金质的,小瑶手的,是块质地极好的玉牌:“二位公子,咱们上楼吧!”
映泉就有些奇怪了:“不用楼上,我看这底下就还有很多空桌嘛!我们坐底下就成了。”
小瑶却又笑了,只听他开口说道:“公子说笑了,您买了坊中最好的牌子,自是应该往最高楼坐了。”
映泉做一个了然的表情,展开折扇,又摇了摇:“那行,咱们上楼吧!”
听闻小瑶这“最好的牌子”,莫连忍不住开口了:“这是什么意思?牌子也有讲究。”
映泉回过头,一笑:“这坊中把客人分三层楼招待,自是每层自有每层的妙处。至于哪层最妙,当然最贵的便是最好的了。刚才我在交那‘养槛钱’时,那收银子的倌人又问我要什么牌子,我一看那‘金、银、玉’质三种,便选了玉的。再加上刚才所见,应是银牌坐堂,金牌为二,玉牌最高了!我说的可是,小瑶?”
小瑶娇笑着答:“公子聪慧!”
莫连又问:“玉牌最高,这么说,你不只出了一百两?”
映泉给莫连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当然,那玉牌可花了我500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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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对联,作者是朱元璋,是他为了劝自己的官员多去嫖娼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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