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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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跟着JIM的步子左拐右转的到了一个方正的小院子里,抬头,一棵高大的树把阳光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院子略显阴暗。走进陈旧的屋子,跨进侧里间,我就看到了满屋子的衣服,道具。在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我看见了穿着一身粉色袍子的翎子正对着镜子补妆。从小圆镜子里打量着翎子,这个家伙穿着旗人的衣服也那么好看。在镜子里翎子也看见了我,冲我笑了一下她问:“你怎么现在才来?不是说七点就到酒店的么?现在快正午了吧?”
随便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横她:“把舌头捋直了再和我说话。你以为你穿了这身皮就真金贵的成了主子啦?还端起架子来了。”放下镜子翎子不和我计较的笑,“火气这么大,不买门票看门的不让进吧?”
“哼!现在我也不是进来了吗?我一分钱也不会花在与大清有关的东西上的。”
“真的那么不待见清朝么?我觉得这个王朝挺好的,真是越有钱越小气啊。”
“好个屁!对了,慈禧在不在你那部戏里啊?”我的话一出口,全屋子的人都愣了,扭头看我。我也看着他们问:“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么?”
“大错特错!我们拍戏的时代是乾隆时期,慈禧是咸丰年间的人,差着几百年呢。干吗?那么想见那个恶毒的女人?”
“当然。真想抓着那厮扇她几耳光送她归西,让中国早早的改朝换代,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吧?”抬头,所有的人依旧在盯着我看,清了清嗓子脸有些微微的发烫,想,如果慈禧那厮听见我这样评价她一定会想出更恶毒的方法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吧。
喝了一口水,翎子摇头:“谁知道呢,也许还不如现在呢,闹不好你我还裹脚呢。”看了一眼翎子的朱唇我低头看着自己穿着运动鞋舒服的脚没有回答,抬头拨弄着那些挂着的衣服上闪亮的金线。“现在还在那里工作么?出来这么久,他放你出来么?”听了翎子语气中的些许的幸灾乐祸,我拧眉,“对我大发雷霆,说还要不要这饭碗了。切,谁稀罕啊,工资那么少,还不如我银行存款半个月的利息多呢,不端也罢。反正他们留下的钱够我挥霍一辈子的。”
“听你的口气,对他们还是怨恨啊。他们都走了这么久了,恨早该淡了吧。”
“淡?当初他们只认钱不管我,我没有考上重点高中只进了转科院校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恨他们了。我没有力气去恨两个陌生人吧?哎,现在有点羡慕你,什么都可以体验一下,我特想演一个警察。”
“当初公司是要我们两个的,最后你不是主动放弃了吗?”
“是呀,怕自己会被绯闻淹死呐。圈里那么多的美男,我怕会见一个爱一个,最后成为众矢之的,绯闻害死人呐。”
“呵呵,还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结果现在人都21了,人老珠黄了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转身用眼瞪笑盈盈的翎子,“就算我的绯闻不值钱你也别到处乱给我传。”没有理会我,翎子抓起桌子上一个五颜六色的帕子呼扇。“还真闷啊。”随着翎子把桌子上的帕子拿开我看见了一个一尺见长的白玉如意,晶莹剔透的。
几步走上去我抓了过来,仔细的看着,忽然听见翎子说:“是道具不值钱的。”没有理会她的市侩,我摸着圆润的石头,说:“起码这也应该是一块好石头吧。咦?”目光落在了玉如意如祥云一样的两端,图案上刻着一个字,是我熟悉的字体——小篆。清朝的物件上会有秦朝的小篆,这让我很奇怪。
我不喜欢大清却喜欢秦始皇统一出来的大秦,他统一了散乱的中国,车同轮,书同文,是一代伟大的皇帝。为了了解嬴政我读了许多关于秦朝的历史,当然会看见小篆的字体,而现在眼前刻在祥云上的字我也认得,是用小篆写的秦字。“这个道具也太能凑合了吧,上面刻的小篆可是秦啊,秦朝的东西啊。”
“那是公子扶苏的宝藏,是蒙家兄弟为了扶他上位而一夜之间凑起来的钱财中的一个普通的玉如意。大概是乾隆五年陕西知县发现的,献给了皇上。然后乾隆把它赐给了他新纳的妃子——茗妃。后来,固伦和孝公主,也是乾隆宠爱的女儿出嫁丰绅殷德,这是皇帝给的陪嫁中最名贵的一份。”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解释,所有的人都认真听着。咽了一口唾沫低头看着如意上的字体我咧嘴笑:“软弱的扶苏公子会其兵反抗胡亥?我通读了秦史也没有看到相关的记载啊。”
“历史是胜利者写的,他又会记载多少失败者的事迹呢?公子扶苏在邨上接到了秦始皇赐死的假诏书的时候是要马上死的。但大将军蒙恬觉得其中有诈就劝阻了他,联络在咸阳的哥哥蒙毅,想挥兵反抗支持军权在握的扶苏。可当筹够了军饷去找公子扶苏的时候他早已经在夜里自尽了。随后蒙恬蒙毅兄弟也被杀害了。于是那批军饷连同蒙氏兄弟的一些物品被人们隐藏了起来,地图却在世代流传。在清朝乾隆五年的时候被陕西的官员恰巧找到了。”

看着他娓娓道来的样子我没有说话,历史这东西本来就是真真假假的,不管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眼下我在意的不是历史上的真假而是手中握的这个东西。手感不错,虽然我对于历史懂的不多,但对于古董我却好奇的喜欢的不得了。尽管手中的东西是赝品我现在仍旧爱不释手。低头看着自己挽到肘部的袖子我窃喜,穿了长袖子的衣服来,我也可以顺手牵羊一下,反正这种道具也贵不到哪里去,还偿还了我在外边等那么久的辛苦,大家扯平了。真是怎么说怎么有理啊。
正在思索着自己的顺手牵羊的计划外边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喊:“开始拍戏啦!”然后所有的人都呼啦呼啦的出动了。身边的翎子也站起来摇晃着身子走了几不扶着门框扭头看着我笑问:“不去看看吗?”看着她有模有样的我干笑了两声:“我去了是添乱,还是在这等你吧,顺便熟悉一下大清历史。”
“好吧。”翎子转身,JIM适时的站在了她的右边伸出了左手给她,微微一笑,翎子扶着JIM的手就出去了。他们两个人的样子真像一个有派的主子和一个只会谄媚的奴才。站在那里看人们慢慢的走光了,坐在凳子上手摸着玉如意我叹息:“JIM那个人不回清朝当太监可惜了。”
坐在小屋子里等了几个小时,袖子里揣着如意我已经把撤退路线和被发现以后的对策都想好了。外边渐渐喧闹起来,转眼的工夫所有的人把东西搬出了屋子。小小的屋子立刻挤地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翎子把头上的东西一一摘下来,心慌意乱的发现工作人员在清点着道具。僵尸一样端着胳膊我感觉自己手心冒汗,腿好像也开始哆嗦了,在心里骂自己窝囊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做贼也讲究心理素质的,泰山崩于眼前眉毛也不要动一下,看见狗头斩也不能吓的屁滚尿流的把实话招了,否则揣着赃物脚都抬不起来早让警察抓住了。可是他们还是飞奔跟世界冠军似的。
脑子忽然一惊,不是想事儿的时候,现在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想到这里我先下手为强的冲翎子喊:“翎子,这里太窄,我外边等着你了。”然后没有听见翎子的应答我就冲了出去。在小院子里溜达一圈,为了壮胆我还哼上了我喜欢的《笑傲江湖》的歌。走到屋子的窗户外边的时候听见一个人“咦?”了一声立马暗叫露馅了,心慌之下连翎子都没有等我就撒鸭子先溜了。
左拐右拐的到了一片空场地看了看横架在那里的几座桥我火烧**的冲到了人流涌动的门口。天已经晚了,紫禁城关城门的时间也要到了。我没顾自己身处何地,像一只被猫逼急了的耗子见了洞就钻。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发觉门口有些不对,人群堵在了门口没有出去,耳边隐约有警车的叫声。
听着警笛的叫声我心里咯噔一下站在那里就不动了。我靠!不会吧,这也忒狠了点儿,我不就顺手牵了一个道具么?至于叫警察把整个紫禁城的门都围起来么?可是我转念又一想,不对呀,这又不是什么国宝就是一个赝品而已,叫警察人家也不来呀。想到这里我心灵就轻松另外,端着胳膊朝门口溜达过去。
到了门口,挤在拥挤的人群后边听着前面的人的议论才知道是在找人,不是来捉一个偷赝品的小贼,知道了原因我就心安理得的等在那儿。突然,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人们水一样的退了回来。我没在意,也没来得及退,眼见就发生踩踏事件了。我机智的扬起了右手,左手试图抓住谁的衣服,却只抓到一条带子结果还被我拽到了地上。半躺在那里看着静下来的人群我松了口气的同时特佩服我自己,因为在生死关头我还想着保护我袖管里不值几文钱的道具。正傻笑的当儿一个影子压了下来,抬眸我一愣,一个男子正阴鸷着一张脸看着我,由目光往上,我才发现我稀里糊涂的把他的画筒拽下来了。敢情是个艺术家,不过一副凶相的艺术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尴尬一笑,我麻利的爬起来左手拎起了他的画筒。“啪啦。”低头,我才发现,因为我倒拿了画筒,筒中的东西掉了出来,是用黄色的布包裹着的东西,一块已经从布里面蹦出来了。一块我熟悉的祥云,一愣,我知道坏事了,把人家好不容易偷出来的道具给摔成了两半儿,敢情还有和我兴趣一样的人。抬头看着男人越来越可怕的脸我讪笑连忙蹲下伸手捡。
“啪啦。”看着从袖口掉下来摔在地上成两半的玉如意我好笑的哼了一声,得,今天这两道具约好了殉情的。慌忙之下扯了黄布随便抓了两块包好放进画筒我递给了恐怖的男人点头哈腰的道歉跟个奴才似的。男人看了我几眼,这几眼让我汗毛直立,然后接了东西一声不响的朝紫禁城里走去。
低头划拉着地上的残骸我苦笑,这趟是白忙活了,可惜我受的精神惊吓啊。算了,回家粘上吧,能看就行,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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