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进京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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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刘老汉回来,刘家有姊妹两人,又变成了三口之家。刘氏三口,,仍然住在,方旭出钱租赁的那一间面街旅店。虽不算宽敞,三口也勉强凑合生活。只是那日里三餐,却比往日又加了负担。刘淑曼再也不忍心打搅方恩师,一面自己在街面又找了灵活做,挣些小钱;一面打发妹妹领爹爹,去街巷、学校、厂院,捡拾一些破烂,每日却也能换回三元五元的。这样,从长计议,即可顾了眼前生计,又可省下手中仅有的那些钱,以备进京后学习和生活之用。女孩子家,大多是即手头仔细,又很会生计的。
然而,方旭是天使,介于上帝和刘氏之间,与他们结下了不解之缘分。
今天,刘淑曼没出门儿,方旭来了,手里掂着二斤熟牛肉,一瓶“涡河特曲”,进门就问:“刘淑曼,你爹爹呢?日里只顾忙,今日得闲空儿,俺爷俩喝二两!”
“随刘淑婷出去啦!”给方旭倒茶,让座,又去忙活儿。
“可别让你爹和你妹子穷折腾啊,净受累的,吃的什么的甭怕,有我呢!”
“没折腾呀,他们在家闲着没趣,闲逛去啦!”
刘淑曼拿了牛肉去厨房,切成薄薄的肉片,盛到小瓷盆里,又啪啪啪,切碎一些葱花,搓起来,撒到盆里的薄肉片上,撒上盐,到点味精,浇上酱油醋香油,调一调,装入大盘子里,又用溜布,抹一圈儿盘子边儿,又拿来筷子酒壶酒盅,把酒斟上,喊一声:“方老师,我爹不在家,也没人陪你吃酒,你自己怪没趣儿的,啊,你就先慢用,等我爹回来陪你!”方旭抬眼看刘淑曼,“你,忙活什么呢?”刘淑曼说:“我爹的衣服,脏的不像样儿了,三日后,就要随我进京了,我给他洗一洗,拾掇拾掇!”
方旭连喝了三杯,也不夹菜,听方才刘淑曼一说,忽然大叫:“你说的什么?我没听见!”
刘淑曼听了,只觉得方老师声音有点大了点儿,像那上次她上课去晚了,他问她“你怎么来晚了?”一样的声音。刘淑曼停了手中的活计,跟他一字一板的说:“方老师,我是说三天以后,我该进京去上学了,我爹和我妹妹,都得随我去,我帮他们拾掇一下行李!”
方旭听了,啪的一下,把酒杯摔了,在地上烂了八瓣儿,吓得刘淑曼一大跳,慌忙去地上,细心的捡起那烂酒杯子碎片儿,拿出去,扔到外面的街沟里去。
待刘淑曼转身回来,方旭才说:“你说那不成!你是去上大学,这样携老带幼的,牵肠挂肚的,你大学能上好?我好不容易,给你鼓劲儿,都到了这地步,你可不能以为,有了铁饭碗,糊弄几年算毕。我们不图虚名。拿下文凭,便以为功成名就,船到码头车到站,这种思想要不得。我们要继续拼搏,要真才实学!为了你那在美国求学的琼姐姐,为了她能给咱中国人争口气,我强行把你留下来,为她求学路上,扫清障碍,轻装上阵。现在,你也成才了,我会让你托泥带水,去进北京城?二十四拜,我都拜完了,还差这一哆嗦,我会不管不问了?你爹,留下来,我伺候!你妹子,我养活,还要供她上学!你怕的什么?你只管净心去那北京城,上你的清华大学也就是了!”
刘淑曼吃了一惊,说:“恩师,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么大的负担不能推给你!”
“怎么?给我还说客套话?”方旭二目瞪得溜圆,直盯盯瞅着刘淑曼,目不转睛。刘淑曼也直愣愣望着恩师,一会儿便泪如泉涌了。她抹了泪水说,“恩师,不是我不依你,一年来,你因照顾我姊妹二人,已搅得你夫妻不和,你有家不能归。我今后一走三年,若再将爹爹和小妹推委给你,不知会给你招来多大麻烦。简直不可思议。这令我于心难忍呀!你不能再为我刘家做出牺牲了,若再作出,就没了你了。就此为止,就老的恩德,我刘淑曼三生三世也报答不完呐!刘淑曼朝他跪下来,“恩师,我不能再答应你!我不能再害你!你就依了我吧!徒儿求你,妹妹求你!”刘淑曼忽地站起来,吻过方旭,一对秀目痴情燃烧,如火如烟,恳恳求道:“方,你爱小妹吗?若有真心,就好生保养,耐心的等待,万万不可糟蹋了自己。我会回来的。若不为你,我还活着?就依了我吧,亲人!”方旭不耐烦了,一使劲儿摔了酒壶和杯子,站将起来,又一脚将馋桌挑了个四脚朝天,火火爆爆的,兀自出门去了。吓得刘淑曼呆若木鸡。
爹爹和刘淑婷从镇上回来,向刘淑曼汇报成绩,说是今日交了好运气,碰见一家工人家属,要操办喜事,给儿子拾掇洞房。那要做新郎的很是干脆潇洒,说要将破烂清一清,正巧碰上刘氏父女,便将一辆破飞鸽牌自行车,和厨房里的烂铝锅盆勺,一应清理了给他们,且慷慨做事,分文不收,平平白白送了刘家父女。老汉一时感恩不尽,立马跪下给人家磕头,被新郎官一把拉住说,不值得这个,这个算不了什么。待拿到收铺去卖了,竟然卖了五十元钱。喜得老汉和女儿刘淑婷,大方的去餐馆饱食了一顿羊肉饺子。美美的吃了一顿,腰里却还剩下四十元,交予刘淑曼。刘淑曼也不胜欢喜,便进厨房去,给爹爹和刘淑婷,凉调了一盘牛肉端来,将方旭喝剩下的那半瓶子白酒掂出来,满满的斟上三杯,父女三人,第一次围了餐桌畅饮。
酒菜已毕,妹妹刘淑婷已去入睡。刘老汉醉呼呼的,询问这等的好酒好菜哪里来?刘淑曼谎称说,料爹爹今日有好运,特备下好酒好菜在家等候。刘老汉信以为真,连夸了刘淑曼几句孝顺,便去了卧铺睡觉去了。一会儿,小妹妹和爹爹都入了梦乡。
刘淑曼却辗转反侧,难以如梦。方恩师,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呢?你要我给你留下爹爹和妹妹,你是真心,可你受得了吗?你是为我不答应而生气,这样的痴情男人真少见。方哥,你是真的爱上我了,可你内心是如何的压抑呀!不为了我,你肯如此牺牲?当今社会,很多人都在向钱看,而你却在为我刘淑曼牺牲家庭幸福,牺牲个人欢乐,你在为什么?为我,肯定是在为我!你那诗集,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不足为证吗?足证了!可是,你在我面前,为什么总演叶公好龙呢?
那天夜里,我冒天下之大不韪,还被人暗地里跟踪,盗录了事情的全部。为什么我情火难灭,而她却寒若冰霜呢?他若不爱我,为什么我的白天、夜晚、梦里、幻里总有他呢?这是为什么呢?

今晚刘淑曼很兴奋,像猜出了什么,像懂得了什么真谛,像得到了天机。浑身痒酥酥的,坐也不能,躺也不能,猛地掀开被窝。三天后就要分离,分离了就很难相见。她悄悄起了床,出了门,又把门合上。她便摸上大街。天上没有月光,只有漫天的星星眨眼。她什么也顾不得,急急忙忙的走。不敢打手电筒。突然,她看见迎面滚过来两个黑影,又听见有人说话,放慢了步儿,仔细听起来:
“我家那方旭,被那刘淑曼给**住了,心里根本就没了我了!”
“这我得感谢刘淑曼,她勾了你的方旭,我拾了他的老婆。”
“也是的,姻缘不能错配,才给你连上几个月,觉得比跟他十年都享福!穷教书的,有什么了不起,干脆,也别偷了摸了,你明娶我明嫁算啦!”
“新媳妇吹灯,慌球哩!”
“娶不娶,还不是夜夜结婚?他方旭管得住吗?他吃着碗里,就管不得锅里啦!走,快,别磨蹭啦,我急了。”
“你新女婿吹灯,慌X哩!”
两个黑影,粘到了一起,一会儿,又裂开了,向前滚。刘淑曼捏了一把汗,但她庆幸,没有人发现她。可她已经听清楚了,那一男一女,一个是师母,一个是餐馆里光棍老板。这两个人的声音,她闭着眼睛都能听得出。
刘淑曼因此就憎恨起师母,这浪女人,背着恩师,竟干了这等事儿,还说要嫁人家,真是钱心就黑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眼皮儿活,一个贱货!她从心里暗暗骂着,一回头,看那两个黑影,一滚得不见了。刘淑曼因此就埋怨方旭,心里说,你倒憨直,人家都背着你干那事一百回了。这一会,我让你受受现场教育。刘淑曼一霎时快步如飞,身子似夜猫般轻捷。方旭的酒量是“一斤不倒”,又因能诗会文,喝了酒便自封“当今李太白”。从刘淑曼那里回来,才解了一半的酒瘾,又在街上酒店买了一瓶回来,喝下半斤,方才足了酒瘾,便坐到办公桌边,抹平了方格格稿纸,捏起毛笔,写起诗来,写好了,便孤芳自赏,自个吟咏起来:
花开花落天地事,
人来人去世间情。
不为花落掉滴泪,
总因人去哭夜更。
念了,就去伏案抹掉眼泪。忽听后窗有敲击声,无奈,开了。刘淑曼敏捷而入,附耳告诉了他在大街上的所见所闻。方旭怒不可遏,拉了刘淑曼,要去见个真实。二人来到街心餐馆屋檐下,便听到室内窗户缝里,传出蟋蟋蟀蟀的声音,贴上去听了起来:
“你比方旭的管用,他有时插进去就出来了,急得我头疼想哭,白天烦的咒鸡骂狗!”他听出这是自家女人的声音。
“这种男人无能,女人嫁了他,白天夜里都受罪!”方旭也听得出,这是那光棍老板的声音。又一阵蟋蟋蟋蟀的声音。方旭拉了一把刘淑曼,悄悄地说:“走!”说一句便走,刘淑曼紧跟上他说,“方老师,你气糊涂了吧?怎么不朝回去的路上走?”方旭说:“我不迷,我上派出所!”
刘淑曼却猛地拉住他,“你真傻,这贼男女是通奸,派出所即便不抓,就是抓了,那贼老板有的是钱,送了礼,放回来还不是照样?听说这贼老板非常有手段,开了三年的餐馆,连分文的税费也没有交过。这镇子上的大小官员,是戴乌纱的,都被他贿赂过了,无一个不为他办事出力。我早已经听人家说了,他为什么现在是光棍儿,他是有过妻子的,家是乡下的,三年前,他来镇里开店,顾了个外地的姑娘当杂工,看中了,便给那姑娘说自己还没有结婚,勾搭上了,要与姑娘结婚,怕家中的‘秦香莲’来镇上告状,便派上杀手,乘夜暗杀了前妻。不往娘家报伤,先埋了人。妻弟不依,镇里告不赢上县,县里告不赢上地区,地区来了法医,扒了坟开棺验尸,正见死者是两耳差钉被人所害,连阴门里都楔了钉子。法医返程上地区如实要报案情,哪知贼老板半路上,又巧设机关,送了大礼,那案子至今便也石沉大海了。你想呀,这等大事他都不怕,还怕你告他那烟花小事儿?走吧,方老师,咱回去,人各有情,花随季落,人随情变。你就别撞了他们的好事,这等事也勉强不得,你就随他们的便吧!”
刘淑曼强拉方旭回去,方旭就不高兴,说:“咱家中出了丑事儿,你却满不在乎!”刘淑曼说:“在乎又怎么着?她说要嫁他的,人陷入得深了,你还没有觉察?她偷吃了禁果,你还憨乎乎的,不是我送来情报,你还不照常蒙在鼓里。怕师母凸出肚儿来,你也不会知道!”
方旭还是不满意,嘟囔道:“你既不让我管,为何又要告诉我,还让我到现场去?”
刘淑曼也表现出不高兴,说:“哈!咱师徒今天总说不到一块儿,既然翻脸了,我也壮了胆子说,我让你亲听亲看,是让你受教育!”
方旭不懂,说:“嗨!此有此理!我受什么教育?”
刘淑曼说:“师母走邪路,你说于你无关?”
方旭说:“关我什么事?”
“你有多少天没有进家啦?”
“仨月啦!”
“为什么?你不爱她?”
方旭低头不语了,步子放慢了,刘淑曼靠近了他,又问:“你不爱他了,她不找个爱她的人能行吗?”刘淑曼见他仍然不语,有低声问:“你‘不因花落掉滴泪,总因人去哭夜更。’这个人是谁?是师母吗?你为什么因她的离去哭夜更?你不也生了邪心了吗?你不也移情别恋了吗?”她更靠近了放旭,声音低低的:“我看你却不如师母,人家合也潇洒,散也潇洒。瞧你,不即不离,总唱叶公好龙,龙真的来了却又不敢了。你今天瞧瞧现场,能不受点教育?”
刘淑曼说着,脚下一绊,一下倒在方旭怀里。他这才留住步,“恩啊”一声醒来,抱住了她。刘淑曼一喜,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她问他:“疼不?”他笑笑说:“不疼!”他问她:“答应我啦吗?”刘淑曼说:“啥事儿?”他说:“把爹爹和小妹留下!”刘淑曼点点头,他抱她抱的更紧了。
星光下,她看见他脖子上留下一个椭圆型的牙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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