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蝴蝶逃跑了(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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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蝴蝶逃跑了(8)
听得一声冷笑,我慌忙回头,早春不知何时打开了门,立在门边冷冷地瞅着我和云海棠。
云海棠飞快地站起,恢复常态:“早春,吃药了没有?”
早春走近我,扬手就是一巴掌:“你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知道自己会这样,在这祸水般的绝色美人面前,方寸大乱。我得承认,我是为美色所惑了。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抗拒不了她的美。美人流了泪,更是美。
我很尴尬,讷讷不能言,深觉懊恼,想对云海棠说点什么,又想对早春说话,但左右为难,两头都不讨好,一咬牙,我说:“我还有课,先走。”
我真拙劣啊,事情怎么被我搅成这样?像初经人事的毛头小伙,急吼吼,莽撞撞,弄得一头大汗仍不得要领。
抱头鼠窜地离开早春的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胡乱地逛。能去哪儿呢,天下之大,我能去哪儿呢,那就去彩吧喝酒吧,我很久没有去了,那行刻在桌子上的字,不知道还在不在?
刚走进彩吧,就听到挂钟响,我抬头,时针指向上午十一点。老板快步走出来:“好长时间没来了呢,要考试了吧?”
“是啊,忙着呢,考了好几门了,还有两门。”
“我最近研制出一种新酒了,要不要尝尝?”
“好啊。”
“对了,我想起来了,不能让你喝酒了。”
我接过话头:“是啊,误事!”白他一眼,“没见过像你这么做生意的。”
他憨厚一笑:“咱们是兄弟,我不乱赚兄弟的钱。”
说起来很有意思,三年前,我第一次带久儿到彩吧里玩,正好有人砸场子,老板被打得浑身是血。之前我独自来这家酒吧里喝过两次酒,和老板点头之交而已,但此番他被人群殴,服务生都瑟缩着,没人敢帮他,有个小混混拿着热气腾腾的汤汁准备给老板淋头浇下去,我怒火中烧,抓了一张凳子,就朝那人头上砸去,咔嚓一声,竹制板凳折断,小混混的头被砸开了花,老板趁机一跃而起。
警察适时赶到,问明了情况,押走了混混们。从此我和老板成为莫逆,每次到他这里喝酒,他都不愿意收我的钱,我不过意,又拗不过他,便象征性地给一点。
才上午,酒吧里没有人,老式唱片机里传来苏联民歌,老板乱哼两句,我坐在高脚凳上,看他调鸡尾酒,闲聊着。
“你女朋友一直躲着你?”
“是啊。”
“可见你真办错事了,她还在生你的气呢。”他说,“就没找个中间人去调解调解?”
“有啊,不过也没什么效果。”我想到乐远。
“今天都六月二十八了,再过几天就要放暑假了吧?”他将鸡尾酒递给我,“你看看,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我接过来,抿一口,味道类似上海的盐汽水。液体银色偏白,晶莹得如同眼泪,我心一动:“就叫……她的眼泪吧。”
老板琢磨着:“她的眼泪,她的眼泪。”他笑了起来,“还真形象。”
“啊,对了,你说今天几号?”
“六月二十八啊。怎么?”
我猛一捶头:“我怎么忘了呢!不行不行,我得走了。”十多天前,乐远给我打过电话,说婚期定在六月二十八日,让我出席。我当时正陷入背书的疯狂境界,答应下来,转念竟忘了。
等公交车的时候,我给乐远打了电话,问清楚是在哪家酒店,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当我到达时,酒店门口挤满了人,乐远来自乡野,家中并无多少积蓄,他又刚工作不久,手头拮据,这婚礼竟是冠绝四海的奢华,红毯铺地,撒满深红玫瑰,花童俊美如天使,新娘小鱼穿一件法式婚纱,裙摆像织满花朵的网,她涂了橙色眼影,樱桃红的双唇,妆容甜美,娇嫩欲滴,犹如堕入凡尘的女神,乐远在她身边,和宾客寒暄着。
我依稀忆起《还珠格格》里面的片段。在苍茫的中原大地上,含香公主蒙着面纱,坐在金碧辉煌的马车里,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车队、马队、骆驼队、古乐队、侍女队,在父王阿里和卓的带领下,一路仙乐齐奏,行进在去往北京城的路上。

(9)
连载:青瓷少年作者:纯白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冈峦起伏的山壁后面,麦尔丹一袭白衣,蒙着面罩从天而降,一路冲杀过来,落在含香的马车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叫道:“跟我走!”
可如今,我不是勇士,那新娘,也不是我幻想过多少次的爱人。我只有站在这里。
人群拥挤,我看到小鱼的伴娘是红果,她穿着样式简洁的白裙,很低调,丝毫不夺小鱼的光芒。我笑了笑,暗想等下该过去和她说说话。
旁边两名女客窃窃私语:“我听说,小鱼那件婚纱,是专门从法国定制的呢,很贵的。”
“她家里那么有钱,才不会在乎这个呢。”
曾经无数次地设想久儿和乐远的婚礼,那一刻我该表什么样的情,会不会当众哭出声,还是微笑着拥抱他们,说着祝福。眼下看到的,却是乐远和别人步入婚姻。久儿,你看到了吗,那个发誓要一生一世呵护你的男人,娶了别人。我的目光滑过宾客的脸,每一张,都是陌生的,没有我渴望看到的那张熟悉的面容。
是了,如果我是久儿,定然也不会前来观礼。尽管那时他和她已有分道扬镳的打算,不再是恩爱如初的恋人。
当初,久儿曾问过我:“弟弟,你看你多黏着我和你哥哥呀,怎么不去找别的人玩?”
“你讨厌我缠着你们?”
“小傻瓜,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知道,这个世界这么大,除了我和乐远,你还应该认识别人。”
“我不喜欢他们。”
“傻弟弟,我们活着,总会做些不喜欢也要去做的事情。万一我不在,也有人陪你玩啊。”
“无所谓。那些不重要。”我注视着久儿,“姐,你会离开我吗?”
她温和地抚摸着我的脸,我又问:“姐,你会离开我吗?将来,你和他结婚了,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弟弟,我对你说过,我不会离开你。”
“无论怎样,都不离开我?”
“我说话算话。”久儿说,“你是个多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啊,老是怕人离开你,怕被抛弃,姐姐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乐远向我敬酒时,我对他怒目而视,他的脸色变了,小鱼紧张地拉拉他的衣角,又看看我。我猜她会对他说:“我不喜欢你那个朋友。”
再怎么着,我和乐远也是兄弟,兄弟是不会在他的婚礼上闹事的,我努力调整情绪,冲他笑笑,虚伪地说着恭喜,说着百年好合,乐远这才放松下来,哈哈笑着和我碰杯。
宴席散场后,我找到红果,问她吃饱没,她说忙着陪新娘换礼服,重新上妆,根本顾不上吃东西,我说正巧刚才胃口也不是太好,没动筷子。她笑了:“那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吃,我先去和小鱼说说,对了,我还得换身衣服。”
她去和小鱼说话,我借机把乐远拉到一边。没等我开口,他先说了:“小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我没好气:“知道就好。”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连久儿都不来声讨,我何必苦苦纠缠?也许我所在意的,是长久以来的信念破灭吧,我总以为久儿会嫁给乐远,他们还是我亲爱的哥哥和姐姐,我们三人不分开。
他们毁了我关于未来的全部构想,而我并无资格去责怪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事理我都明白,但控制不住火气。乐远将手放在我的肩头,说:“弟弟,我出国前,她就变了心,那段时间,我忙着签证,顶着毒辣的太阳四处跑,还忍受着她即将离去的事实,你以为我不难受吗?”他的声音哽咽,“十几年的感情,你以为我就能轻易放得下吗?”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弟弟,我也想不开,很长时间,我都想不开。出国后,我曾托人帮我寻找她的消息,四处打探,也没能找到。说起来很矛盾,有时希望她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哪怕一辈子都躲起来,有时又希望她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唉,真不明白她怎么就一时糊涂了呢?”他说,“弟弟,国外的生活很清苦,课业繁多,还得打工,又想你的姐姐,我过得很难,后来,我遇见了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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