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蝴蝶逃跑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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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蝴蝶逃跑了(12)
我又想起那次她和夏白在雨中的对话了,这么登对的两个人,怎么会说出遭雷劈的话呢,难道是罗敷虽无夫,使君已有妇?
白酒的度数偏高,五十二度,浓香型,红果说是二十年陈酿,打开瓶盖,她深深嗅着浓烈的酒香,陶醉地闭上眼睛。我拿起瓶子,和她碰了碰。
红果说过,小时候,爸爸喜欢喝酒,可家里穷,只买得起散装的纯谷酒,每次都差她去街口小店打酒,三毛钱半斤酒,盛在大瓷碗里端回来。一来二去,和店主熟了,打的分量十足,满满一碗,要走得很慢很小心,才不会溢出来。十多年前,那段路很难走,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土疙瘩和石块,碗稍微一倾斜,即有酒泼出,她舍不得浪费,赶紧沿着碗沿哧溜哧溜喝上几口,爸爸从小培养她的酒量,到了现在,完全派上用场。
酒很辛辣,含在嘴里感受片刻,才吞下去,喉管烧灼一片,刺激迷人。我们就着菜,闷声不响地喝着酒。
我的酒量大大不如红果,不到半瓶,我就有些醉,靠在沙发上,停不下来地说话,说了好多好多,后面的事情,就全不记得了。
一夜宿醉让我头脑欲裂,醒时已是凌晨,我和衣躺在床上,房间里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柠檬黄色的灯光很温馨,红果把手搭在我腿上,趴在我脚边睡着了。我挣扎着想起来,刚一动,她就醒了,连忙探身问:“小太阳,你醒啦?”
“嗯。”我问,“你一晚上都在?”
“在的。”她坐到我身边,将搭在床头的湿毛巾拿过来,帮我擦擦嘴,“你呀,酒量不好,逞什么能!”
我闻到房间里的馊味,狼狈地问:“我刚才……是不是丑态百出?”
“知道就好,吐了一身,打算给你换衣服的,你倒贞烈得很,醉了都把手抱在胸前,死都不松开。”
我一看,呀,床单都被我弄得脏兮兮的,讪讪将它一卷,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我去洗洗。”
“床单我洗,你去冲凉。”红果问,“要不要感受天体浴?”
“嗯?”
“你还没有见识过我的阁楼吧?”她带我登上阁楼。

我环顾四周,羡慕得原地转了几个圈:“谁设计的?真好!”
“我嘛。我是做设计的,你忘记了?”
十来个平方米的空间里,透明屋顶,宽大的洁白浴缸,连屏风都没有用,旁边还有一张单人床。红果说:“有时我躺在床上看书,抬头就能看见星星和月亮。”
“嘿嘿,淋浴的时候,会被神仙们**的。”
她蔑视我:“就你那身板,仙女们会瞧得上?”看我张牙舞爪地向她示威,她做恐惧状:“好吧好吧,你就在这里洗,我去给你拿毛巾,还用那条毛巾呀,我没收呢。睡衣马上找给你。”
屋顶完全透明,夜色幽蓝,新月如钩,风很清朗,偶尔有几片叶子掉在窗台上,或者花儿正悄悄地开了好几朵。
洗完澡,穿上睡衣,它宽宽大大,想来该是夏白穿过的吧。摸到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过五分,这是我出生的时辰。此外还有几条短信和两个未接来电,我一一看过,都是女朋友久儿打来的,短信里她说:小阳哥,你在哪儿?我想你。
两条短信的内容一模一样。我想她找不到我,着急了。
有时我会想,我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她,我照顾她,努力宠她,待她好,可是,没有痛的感觉,我爱上她了吗?我本以为,爱是有患得患失、忐忑不安、若即若离等痛感交替出现的,但对她,从来没有这样。
平心而论,我的这个小女朋友久儿是个好女孩,模样好,性情好,心眼也好,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孩,一切以我为中心。总而言之,我喜欢什么,她就投其所好地把自己武装成什么样的,还和我去照大头贴,手机链子上、钥匙扣、钱包统统放上一张。
云海棠在课堂上讲到余华,我照本宣科地说给久儿听:余华的《活着》是本伟大的书,它告诉我们,活着的本质就是活着,任何意义都是强加的,这个作家对死亡题材有种病态的迷恋,他从不热爱这世界,只将人性里最偏执的邪恶直白地展现给你看。久儿当天就去借来几本余华的小说读,虽然事后向我诉苦,说看不大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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