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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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事重重地端着汤食,从厨房出来,准备给君姑送去。
“绿珠,你看我的新裙子,漂亮吗?”如烟走在廊里,一边说,一边旋转着裙子,轻快地过来了。
两个人都没有留意到对方,看到时已经来不及了,赵茗儿木盘中的汤食被如烟掀起的衣襟打翻,她的手本能的一缩,那汤碗竟扣过来,大部分热腾腾的汤竟倒在自己的胸前,胸前的肌肤立刻红肿起来。
“姐姐,是你呀?”如烟愣住了,她的衣裙上也站到了一些汤水,“姐姐,莫怪妹妹,我不是有心的。”
赵茗儿被烫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看如烟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她也不想计较,摆摆手,示意她走开,如烟见了,施个礼,和绿珠一起离开了。
她赶紧回房换衣服,秋月一边替她上药,一边想要抱怨那如烟,她却打断了说:“算了,她也没看见我,无心之过,不需计较。”
换好衣服,又匆匆去厨房,刚才耽搁了送汤食的时间,还怕君姑怪罪呢。
再次端着木盘去往君姑的房中,路上竟遇到了恶魔。
她有些害怕,停在恶魔面前,只见恶魔打量了她一阵,说:“怎么,见如烟有了新裙子,心中不服,所以故意弄脏她的衣裙?”
她闻言,大惊,这如烟到底怎么跟他说的?那温柔的脸后面竟如此有心计么?
“不是……”她开口想解释,恶魔却不给她机会,又说道:“你再怎么穿,也不会好看。妒妇!”
仿佛一个霹雳打到她头上,这恶毒的语言让她竟动不了了,手抖得厉害,她只是死命攥着木盘,不能再打翻了。
“还愣着干什么?要耽误我母亲用饭吗?”武定平说完,先进房了。
想起自己还要办的事,她也跟着进了房。
果然,君姑满脸的不高兴,嫌她送得晚了。
她耐心地听完君姑的抱怨,还是开口了:“君姑,儿媳收到消息,说母亲病了,儿媳想回家去看看母亲,尽尽孝心,君姑可同意?”
君姑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如今父母有恙,女儿侍奉汤药是不少见,可舅姑就不应该得到媳妇的孝敬吗?”
赵茗儿明白了,君姑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呢。她正要开口,一旁的武定平说话了:“让母亲好生休息,你先下去吧!”
赵茗儿知道现在君姑也不会改变主意,无奈只好退出去了。没想到武定平也跟着出来了,她有些惊慌,隔了几步远站着。
武定平见她如此模样,冷笑一声说:“真的想回家吗?”
她点点头。
“那好,你若答应帮我办好这事,我便说服母亲让你回家。”
“什么事情?”赵茗儿仿佛看见了希望。
“我明年春天就要参加礼部试了,很快就要启程去长安,这一路的旅费、在长安找名人公卿投卷的花销巨大,所以想请你的父亲提供资助。你看如何?”
“好。”赵茗儿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们家不就是派这用场的吗,何况这关系到她能不能回家看母亲。
见到母亲的时候,自然免不了一场抱头痛哭。
“你好憔悴。”这句话,母女俩都想说给对方听。
“茗儿,这大半年,他待你可好?”母亲的眼里是心疼和担心。
赵茗儿好想痛痛快快的倾诉一番,却又想起来之前谈的条件,只好违心的说:“还好。”
“那你的脸色为何这样苍白,身子也瘦了许多呀。”母亲又拉起她的手,包在掌中。
“那也是想念双亲的缘故呀,母亲如今也因想女儿过度抱病在床呀。”赵茗儿又找了个托辞,拼命含住将奔的眼泪。
“是呀,是呀。”母亲听了这话,稍微放下心来。
见过父亲,她自然提起武定平要上京赶考的事情,父亲一听,便很高兴地说:“我果然得了一个贤婿,他自然应该苦读诗书以求荣达,资助他是应该的。”
于是,在家中住了几日,尽心侍奉母亲,见病情稍有起色,那武家已派人来催她回去了。赵茗儿便带着许多财物,含着满腹的委屈与辛酸,回到了武家。

很快,武定平上长安去了,留下她和如烟在家,倒也相安无事,如烟对自己的身份十分清楚,也明白赵茗儿的家财对武家的重要性,所以在她面前,表现得十分恭顺。而君姑则日夜不出房门,更长久的对着菩萨念经祈祷,保佑她的儿子能够得中进士。
冬去春来,又是大半年过去,武家终于接到了金银红泥的报喜帖:武定平考中进士了!
除了赵茗儿,全家上下无不喜气洋洋,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钻出了许多三亲六戚,纷纷前来贺喜,冷落的门庭一下子竟热闹起来。武家也迎来了春天吧,一旦中了进士,便有希望踏入官场了,如今只差吏部试那一步了。
又过了些日子,武定平衣锦还乡了。
没想到他竟第一个来到了赵茗儿的房中。
赵茗儿有些意外,依旧远远地离他站着。
他淡淡地一笑,笑容连眼角都没有到达,便说道:“你我夫妻一场,感念你和你家对我的资助,今日还有一事与你商量。”
“什么?”赵茗儿明白了,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你对我可有夫妻之情?”武定平竟然问这个问题,赵茗儿猜不透他的用意,不敢回答。
武定平等了一阵,见她沉默,便说道:“你心中对我必定存了不少怨恨吧?如今我不妨直说,我也不曾对你有情意,所以,好说好散,你与我“和离”如何?”
赵茗儿这次听明白了,她要和他解除夫妻关系了,这不是她以前求之不得的吗?可是今天真地听到了,心中却觉得屈辱,因为她家终于在被他们武家彻底利用之后,又要无情的被抛弃了!
“你应当明白,我们两家联姻,本就是迫于形势,以我家的家世,在过去是断断不会与商家结亲的,这世上,从商之人纵使家财万贯,在世人眼中不过比奴役稍强。如今我在长安得贵人相助,即将入仕,这样的婚姻自然不光彩。”他的话说得**裸,把赵茗儿的自尊也伤得更彻底。
见赵茗儿迟迟不回答,武定平脸上浮起一丝邪气的笑容,走过来说:“怎么,见我中了进士,想着夫荣妻贵,竟舍不得离开了么?”说着,那手就伸到赵茗儿胸口,“好久没有跟你行房了,你很想了?”
赵茗儿一听,大惊失色,慌忙推开说:“我答应,我答应!”
武定平缩回手,说:“很好!我马上写好文书,待双方父母认可署名,就行。”
“茗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赶来了,他还来不及沉浸在贤婿高中的荣耀里,就接到了“和离”的坏消息。
“父亲,请成全茗儿脱离苦海吧!”赵茗儿跪下了,如今,她终于不必隐瞒不必伪装,可以痛痛快快地哭诉一番了!
听完她伴着泪水的讲述,再加上秋月的补充,她看见父亲几乎承受不起这样巨大的打击了。
“不,我们要去告官!”看到父亲颤抖着起立,她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说道:“父亲,你能告他什么?算了,和离,就是还女儿自由,茗儿愿意的!若再待在这里,茗儿即刻就会死去的。”
闻言,她感觉到父亲重又坐下来,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抬头一看父亲,竟已老泪纵横:“茗儿,父亲害苦了你呀。”
父女抱头哭了一阵,只听得父亲说道:“茗儿,我这就去署名同意。然后我先回去,想一想怎么对你母亲说这事情,放心,我随即就让赵乙来接你回家。”
“好。”赵茗儿含着眼泪,可心中却又充满了希望。
双方都巴不得解脱的事情,自然办得很快。这天,原媒也来了,按惯例,要把赵茗儿送回娘家。
武家打发那个老仆来送,赵茗儿见他走路都吃力,便说道:“不用劳动老伯了,请回吧,这里有媒人相伴,还有我家仆人迎接,放心吧。”老仆闻言,便回去了。
很快,赵乙的马车来了,并告诉她,因为这件事情,她的母亲病势又沉重了,赵茗儿听了,恨不得插上双翅,回到母亲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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