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清淡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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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一声咳嗽,把我从苦恼的世界中唤醒。循声望去,只见菲嫣面色沉重的站在门外,一身浅绿的衣衫,越发凸显出肤色的白皙。
不敢有所怠慢,急忙起身相迎,抹去一脸的烦扰,换上单纯的笑容。娇声说着:“哎呀,菲嫣姐姐,快进屋来,外面的太阳多毒呀,姐姐也不怕被紫外线晒伤了皮肤,妹妹我可是会心疼的。”
被我亲切的态度软化,菲嫣淡雅一笑,随着我走了进来,疑惑的询问着:“难怪娘娘说你是鬼精灵的,就连平时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没个正经样子。不过,你说的这‘紫外线’,是何东西?”
“嗯,就是太阳光的意思么。”我自认没有这个能力,让她明了几百年以后的知识,急忙绕开这个话题,问着:“姐姐顶着这么大的日头来找妹妹,可是有什么急事么?”
“哦,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的手好些了没有。”虽然明显感觉到我的敷衍,可是善解人意的菲嫣,没有过多的和我计较。
“姐姐待妹妹如此用心,让妹妹受宠若惊呀。”确实不太相信她的话语,一直感觉菲嫣是自成一派的,从来没有见她对谁如此上心。害人之心是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却也不可无。即使心中疑问重重,却丝毫不敢显露于面上。
听出来我的夸张语气,菲嫣面色一红,不自在的解释起来:“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妹妹就像是我的亲人一般。我知道在这宫闱之中,人心险恶,也不怪妹妹对我有所防备。今日索性就把心中的话挑明说,我对妹妹确实是实心相待的。”
有多久了,没有听到这样诚恳的话语,自从经历过安雅的出卖,就把自己的心藏了起来。不敢轻易对别人示好,也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热情,就连对绿柳,都有一丝戒备在其中。
菲嫣认真的拉起我的手,女性的柔软,触动到了内心的深处。惊疑的看着菲嫣的眼睛,晶莹剔透,没有杂质。久违的温情,牵扯出泪水,感觉自己身心的颤动,灵魂的归依。
在交握的手掌中,一份亲情无声传递。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对菲嫣的话语,毫无怀疑。也许是相信,一个人眼中的陈肯,是无法伪装的吧。
自从来到清朝,只体会到几个月的亲情,是从姨娘那里得到的。但是,自从进了这个皇宫,尽连这唯一的情脉也失去了,再也没有情感的寄托。
看到我许久沉默不语,菲嫣无奈地叹气,无力的说着:“妹妹若还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那就算了,我还是……”
“怎么会呢,能得到姐姐的真心关怀,是妹妹求之不得的呢。妹妹刚才只是一时激动,姐姐不要见怪才好呀。”双手握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真情,绝对不会,轻易放开。
菲嫣眼中泪光闪烁,开心低语:“好,那我们今后可就是好姐妹了。”面容一肃,看着屋外无人,语重心长的说着:“那我今日,可是有几句心里话要和妹妹说的。”
看着菲嫣如此认真,我也不自觉的收起笑容,点头说着:“姐姐有话尽管说来就好。”
菲嫣也不和我客气,上下仔细的打量我一番,缓缓道出:“姐姐虚长妹妹几岁,比妹妹早日进宫,看多了眷宠遗弃。虽然娘娘待人还算宽容,却又底线在其中。妹妹也是聪明人,应该清楚,这十四阿哥就是娘娘的底线呀。虽然娘娘不说,可是我却多次看到娘娘对妹妹打量的目光,如果没有上次在‘芳园’万岁爷赐婚一事,想来娘娘也不会计较许多,毕竟妹妹的身份不一般。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如果妹妹在这样糊里糊涂的下去,哪天,哪天……”
“哪天丢了自己的小命都不知道。”看着菲嫣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就直接替她说出来,免得像是卡带一样,把人听得着急。
菲嫣看我调皮的一吐舌头,无奈地摇头叹气,有些宠爱的味道在其中,气极反笑的念叨:“也就是你了,说什么事情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平时看着蛮机灵的一个人,偏偏对一些事情反映如此迟钝的,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我得意的显摆着:“姐姐难道不闻,大智若愚呀。”
“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娘娘让我出来寻你呢,我们一起去回话吧。”菲嫣放心的点头,前行走了出去,我则默默的跟在后面,就像是往常一样,一路上也没有过多的交谈。

虽然说已经入秋,又身在避暑圣地,却还是被无日的骄阳,晒出了一身的汗水。我知道德妃是故意地,却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何事为难与我。
在我头脑开始发晕,口干舌燥起来,月晴得意的声音才响起:“娘娘传你进来回话。”我连生气都没有力气,乖巧的走了进去。
德妃刚用过午膳,满屋的香气入鼻,感觉腹中更加空虚,有些后悔,干嘛不先吃些糕点,再来接受“拷问”。
德妃优雅的品着茶水,就像是当初在我选秀时,初见她的模样,丝毫不理会跪地行礼的我。我也不敢妄动,忍受着阵阵的晕眩乏累,希望这样可以减轻德妃的怨气,一会儿不会受太多的苦。
“绣娥,你知道,我一向都喜欢乖巧的孩子。尤其是你,让本宫一眼就喜欢上了。”德妃温柔的声音,一如往昔,微笑的表情,可爱的酒窝,就像是久违的亲人那样,和蔼可亲。
“是娘娘厚爱奴婢,奴婢一直感恩于怀的。”荣辱不惊,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尤其是最近,诸事不顺,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见我笑容依旧,跪在那里,静静地纹丝不动,德妃笑容更深,淡淡的问着:“看你平时做起事来,稳重有序的,怎么今日如此失仪的?”
“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心中不住哀叹,看来这次德妃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枉费我耗用许多心神,平时做事仔细认真,不让她找到惩罚我的理由,可惜在今日,功亏一篑呀。
其实,我摔碎的那个果盘,即使在百年之后,也没有多少价值吧。更何况,是在如今这个时候,它连古董都不算。但是,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算了,本宫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按常规罚两个月的例银吧。”德妃却出乎意料,宽宏大量的放过了我。从来没有觉得,德妃的声音如此动听,让人陶醉。
“奴婢谢娘娘。”开心的没有遮掩,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回复了日常的规律。
“你这孩子,还真是与众不同的,被罚了还这么欣喜的。”德妃感觉不可思议,掩口轻笑的说着:“好了,快起来吧。”
“是,娘娘。”急忙起身,瞬间晕眩,恍惚的退到一遍,一面自己晕倒出丑。还好,体质还是不错的,片刻就恢复了正常,只是感觉腹中饥饿难耐。
德妃把我唤到身边,仔细的看过我受伤的地方,轻轻地抚摸,似乎想为我驱赶疼痛。关心的问着:“怎么如此冰凉,可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的,娘娘,奴婢只是,只是有些饥饿。”维诺的说出真实的想法,惹来几声轻笑,虽然心中安慰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是不免涨红了脸颊。
“好了,你们几个也快下去用膳吧,本宫也乏了,想休息一会儿。”我们几个齐声告退,只留下肖公公侍奉。
那日之后,一片宁静,感觉自己的生活,又回到最单纯的时光。每日都为丁点的小事,开心不已,忧愁远去。
菲嫣对我,真的如亲姐姐般关照,淡淡的温情,让我总会联想到消逝已久的冰玉。月晴虽然也对我开始有说有笑,可是,少了当初那般亲近的感觉,就像是隔着透明的玻璃,虽然看起来一如往昔,却无法真实的触及。
康熙最近郁郁寡欢的,也没有召集大家聚餐了。据说,真的发水灾了,山东一带遭难,这个伟大的皇帝,整日忧国忧民,再加上刚刚经历了兄弟的离世之苦,身体越发不爽,病由心生。就连秋猎都没有心思。
为了讨好康熙,随行来的几个皇子,也都失去游玩的乐趣。而我更加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只往返于德妃寝宫和我的卧房之间,失去了理会其他事情的心情。
两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本来心仪已久,如此广阔的天地,可是,没有自由,在那里都是一样的,只是感觉换了一个牢笼罢了。
终于,跨上了归程,莫名其妙,竟有些兴奋的感觉,虽然皇城似乎也没有让人特别留恋的东西,可是却又熟悉的气息,原来,我还是那样,迷恋旧物。
只是不知道,回去之后,迎接我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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