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 花容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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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一段时间,总是感觉心绪不宁,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向御医讨得一些安睡的药丸,也都无济于事。整日的浑浑噩噩,就像是陷入人生的瓶颈一般。
这样让人匮乏的日子,总是蔓延无边。只觉在生命之中,找不到闪光点。无奈的随着岁月的洪流,一点点的飘荡,慢悠悠的沉沦。
辗转反侧,孤枕难眠,再次叹气,走到熟悉的位置,推开木窗,欣赏屋外皓月清光。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思念之湖淹没。也从来都没有认知,十三的一言一行成为今朝的牵挂。
我以为,看透世间感情的我,可以从容的应对。今日方知,无论再怎样坚强的掩埋,也无法遮盖,失落的心情。不愿再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可是,脑中却不停地播放着让我心碎的戏码,心也开始疚痛。
十三一家三口,奉命入宫拜见。瑟瑟的秋风,吹不散一股柔情。瑾兰在进门之时,一阵弱不禁风的轻摇,柔弱无骨的身段,就跌入十三刚毅的胸膛。时间静止了,所有人都开心的看着这一幕,郎情妾意,两人旁若无人的相视一笑,多少柔情,尽在不言中。现在,千言万语都显多余,让人不由联想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完美。
德妃含笑的点着头,对这样的成果非常满意。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眉目传情,故作生气的问着:“你们眼中都没有额娘了么,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呀?”
十三和瑾兰惊觉到自己的失敬,慌忙分开贴合的身躯。场面顿显尴尬起来,十三欲盖弥彰的解释着:“额娘,孩儿眼中怎么会没有您呢。只是,兰儿自从生产完之后,身子就一直虚弱,刚才孩儿一时心急,请额娘宽恕。”
“是瑾兰失礼了,……”瑾兰虽说也是满面娇羞,却大方的任由德妃打量,没有怯场的把头垂下。真是人如其名,就似兰还那般风姿素雅,花容端庄,幽香清远。
从德妃眼角微笑的纹路,十三立刻就明白自己上当了,打断了瑾兰的自责,潇洒的一笑说着:“兰儿,别怕,额娘呀,是逗着咱们玩呢。”
德妃听到十三对瑾兰的关怀,呵呵一笑,把瑾兰唤到身边,慈祥的说着:“可不是么,兰儿,你这么乖巧的儿媳,额娘可是越看越喜欢,快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嬷嬷立即把孩子抱到德妃身前,德妃细细端详着依旧沉睡的小娃,粉嘟嘟的面颊,肉乎乎的腮帮,还有一条长长的口水挂在唇边。
德妃用手帕细致的为孩子清理干净,不住的啧啧称赞:“这孩子,简直就是和祥儿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绣娥,你来看看。”
本欲逃离的脚步,被密切关注,前进不得,后退不得的僵在原地,看着德妃显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认命的躬身向前:“是的,娘娘。”
孩子,确实和胤祥很想,一样的浓眉,一样的高鼻梁,一样的薄唇。“确实是和十三阿哥很像。”再也挤不出其他的话语,心中闷闷的难受,一口气压在哪里,找不到出路。
德妃和蔼的笑容,就像是一把利剑,插进我的胸口。我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是伪装完美的笑容,还是真实受伤的痛苦,只知道,德妃的眼睛熠熠生辉,看起来就像是久未觅食的恶狼,盯上了鲜活的食物。
心中一颤,急忙收敛身心,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乱想乱动。德妃却轻笑一声,把手中的孩子地给了我。无措的接受,几斤的孩子,却感觉无比沉重,像是把我的心都压垮。
几经转手,熟睡的孩子诺诺咂嘴,晃动着睫毛悠然转醒。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景,不知该如何处理。哭声,震耳欲聋,嬷嬷却在一旁毫无接手之意,现在也理会不了太多,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慢慢地晃动着步伐。
奇迹般地,她停止了一切挣扎,乖巧的看着我,咯咯笑了起来。有些感触吧,当初的我,是不是也曾这样无忧无虑的在妈妈怀中,只用一阵没有意义的笑声,感动着妈妈初为人母的骄傲。
“看来绣娥姑娘和掬兰还真有缘分呢,额娘,你可不知道,别看掬兰还小,调皮起来嬷嬷们都没有办法,连我都没办法哄住呢。”虽然瑾兰柔声细语,在我听来却似晴天霹雳。她这话什么意思,她想警告我什么,还是想暗示我什么,我完全没有主意。

“是么,看不出来,绣娥哄孩子倒是还蛮有一套的么。”德妃有所顿悟,不停地打量着我和在我手中不停发笑的孩子。
“娘娘说笑了,是小格格天真就讨人喜欢,尤其是今日见到娘娘,心中欢喜着呢,奴婢可不敢将这么大的功劳据为己有。”僵笑的说出这番话语,嗡嗡的耳鸣根本无法听清楚,自己的话语有没有颤抖。
“孩子叫掬兰么?”德妃终于移开了视线,转移了话题。
“是的。”十三的声音,似乎多了一股沧桑的味道。许久的分离,竟然觉得声音都如此陌生起来。
被热闹的环境推离,在德妃的示意下,嬷嬷终于把握手中的孩子抱走。德妃要我去给小格格挑一些个见面礼,无声的退出。有些呆愣的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不得不心酸的承认,我真的已经被里面的世界驱逐。
再次抬首,任清凉抚慰我的心伤,掬兰,掬在手中的瑾兰么,胤祥终究还是爱上了那朵伴在身边的幽兰了吧。
那日之后,无比沉默,不断的找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一旦忙乱起来,就会忘记心痛了吧。就让越来越冷的天气,把我的哀伤冻结吧。
像往日那样,无神的推门而出,却发现,一片纯白。原来,不知不觉中,冬日已经到来。冷冽的空气,非但没有把我逼回屋内,反而觉得神采飞扬起来。
笑闹的冲入白雪世界,看着整洁的雪地留下一串我的脚印,满足感油然而生。肆无忌惮的在雪中飞舞,感受着细细的雪花,萦绕身边。
“你是仙女姐姐么?”幼稚的童音打断了我的忘形,看着眼前小布隆咚的小鬼,被繁琐的衣服层层包裹,就像一只笨重的狗熊。细致的小脸蛋,被冻得通红,就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让人看着就像咬一口。
许久未接触到的纯真,让我心头一软,半蹲在地上,擦掉他脸颊上少许的雪花,顺便捏捏红嫩的脸蛋,笑着询问:“你知道什么是仙女么?”
“十七知道,嬷嬷说过,仙女姐姐就是最漂亮的姐姐。”十七似乎怕我不相信他的话语,急切的争辩着。
心中不住的赞叹,还是这孩子有眼光呀。面上却依旧轻笑的问着:“那十七阿哥,怎么会觉得我就是仙女姐姐呢?”
“仙女姐姐怎么知道我是阿哥呀?”单纯的眼眸,崇拜的眼光,十七紧拽着我的裙摆,激动万分的询问着。
汗颜,我总不能告诉他,在这庞大的紫禁城,除了你那风流的老爸,还有谁能“造”出如此多的孩子,连名字都懒得叫,只按次序前后统称。
僵硬的扯着嘴角,刮了一下十七的鼻梁,温柔的说着:“因为,姐姐是仙女呀。”
“仙女姐姐好厉害呀,我喜欢你。”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这才惊觉,自己的手出奇的冷。
“我也喜欢你。”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害怕把冰凉传递。十七却不理解,焦急的抓紧我的衣角,小心地询问:“仙女姐姐真的喜欢我么?”
呼喊声不断的传来:“十七阿哥,你在哪里呀?”十七听到后,非但没有流露出不安的表情,反而狡猾的低笑起来。我打了一个冷颤,果然,皇宫中的孩子都是恶魔,最好不要和他们有太多的交集。
急于避开的脚步却被十七拖住,他又换回刚才纯真的面容,一副欲泣的可怜表情,小心翼翼的问着:“仙女姐姐,你不能多陪我玩一会么?”
实在无法狠心拒接一个孩子盈盈期盼的眼神,听着越来越乱的脚步声接近,心急的说着:“姐姐以后有机会再陪十七阿哥玩,好么?”
“姐姐要说话算数,我们拉钩。”十七一派天真的伸出小指,无比认真的看着我,迫于无奈,我只得用自己的小指与他的相缠。诡异的感觉,瞬间笼罩。看着十七,天真可爱的笑着,暗想着自己无聊的多疑,现在的十七,就是一个几岁的娃娃,有什么可怕的。
急忙转身离去,寒冷的气流,把周身的温度带走,余下的只有无边的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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