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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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一行人准时到达了枯荣林。门派中早已接到他们今天到来的消息,所以,当看到一行八骑依次走近,守门的弟子中便有人飞快回身去报告三派高手了。当龙尹他们纷纷下马时,枯荣林内,已涌出一大群人,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龙尹知道除了木慈留在迷云,迷云其他五位师父都来到了枯荣林。书字辈的弟子中也有许多都在这里听候吩咐。此时在人群中,她很容易找到木玄与木清的面孔。
“尹儿!”木玄上前一步,想要拥抱眼前的女子,却又怯步当场。灼夭挡在龙尹身前,他不会忘记,迷云,当初逼迫小娘亲的人中,他们不曾心软。看到灼夭如此反应,迷云众人都只能叹息一声,把所有的愧疚与歉意深藏心底。
“木玄师太,多谢贵派这么多年来对我娘的照顾!”龙尹面带微笑,上前弯身行礼,语意诚恳,却不显亲近。
“不,不用……”说话间,木玄已红了眼眶,别过脸去。看到师姐为龙尹如此伤怀,木清上前道,“各位长途而来怕也累了,请先休息一下,明日再由我们引各位去生死眼!”
“多谢木清大师!”白靖拱手致意回答道。说话间,众人在木清的引领下进到枯荣林门中。一路所见,这里的弟子本身修为都极为不错,众人都不由为三大门派的实力惊奇。看出众人所想,木清解释道,“这里枯荣林原本的外围弟子都依令撤离了,各位看到都是我三派中相对有些本事的弟子。三位掌门因为要一直呆在生死眼边控制情况,所以无法出来迎接各位,老纳在此跟各位致歉!”
“大师客气了!”白靖的目的是这一行人中最单纯的,只是要完成任务,所以由他代表众人与三大门派接触再合适不过。
说话间,安排给众人休息的地方到了,木清止步开口道,“各位房中已备好了热水和食物,请进屋休息,明天一早老纳会再来带各位去生死眼。”
“有劳大师!”白靖谢道。
木清双手合十回礼告退,临走时不由回头看一眼静立一旁的龙尹。这个弟子,迷云认,她自己却是不认,这样的局面,让人除了叹息以外竟是没有其他办法。知道木清在看自己,龙尹心中何偿好受,虽说不愿承认自己是迷云一员,可是一有事,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些曾经的师父们。一如曾经,把娘亲送上迷云,她不曾怀疑,几位师父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娘亲。只是,有些东西,她依旧不能释怀。
洗漱完毕,龙尹独自一人漫步在枯荣林门中。抬头间,见两名迷去弟子自前面的院中走出,龙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迷云众人所居的院落。对自己苦笑一声,心里有事,下意识间的举动竟是这般诚实。也罢,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举步进到院中,此时夜幕初落,院中十分安静,想来大部分迷云弟子还没有回来歇息吧!寻思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找谁,龙尹有些黯然地转身就要离去。回身时,一声压抑的低泣传入耳中,让龙尹离开的身形略是一滞。循着声音走近东面的一间房间,房间里有灯光,窗户没有关严,龙尹下意识地隐去气息走到窗边。
入目所见,木玄正怔怔地立在一幅画像前。虽是背对着自己,龙尹依旧知道刚才那一声哭泣是她发出的。房内,木玄伸手轻扶画上人儿的容颜,一声声呼唤,一句句道歉,一声哽咽的低泣让人不忍卒闻。龙尹浑身一震,因为那画上的人是自己,木玄口中唤的是“尹儿”二字。双眼轻眯,呆呆地立在窗前,看着木玄师父轻轻耸动的双肩,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抛到床上,用被子埋住头,龙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千钧巨石般难受。天宁阁上,三师父悉心照顾自己的那些日子一点点在脑中滑过。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今天听到“尹儿,对不起!”这简单的几个字,才知道自己依旧记得那些平淡安宁的日子。想要大叫的冲动,让龙尹烦躁不安。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木清与木玄准时来到众人所居的小院,准备带他们去生死眼。虽然木玄极力掩饰,龙尹依旧看到了她红肿的双眼。与昨夜相同的压抑涌上心头,让她脸色也有些难看。“小娘亲,你怎么了?”离龙尹最近的灼夭察觉出什么不对,开口问道。木玄闻言,也是一脸关心地看向龙尹。龙尹低着头,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与那真挚的目光对视,低声答道,“没事,我们快走吧!”话落,急急向前走去。身后,那一声轻轻的叹息,她本不该听见,可是却没办法不听见。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枯荣林曾经的圣地。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树林,众人眼中都出现不解。一如曾经第一次看到这副场景的木醒与尹夜鸣。他们不明白如此长势喜人的树林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有龙尹,刚刚接近树林,她的眉头便没有松开过。随木清的脚步,众人看到了树林中一个水潭边,分坐五方的五人。水潭中,一个如婴儿头颅大小的黑洞正高速旋转,五人都把力量集中在水潭周围,形成了一无形的屏蔽,让那高速旋转的黑洞不致影响到周围的生灵。
“这就是那个失序的生死眼。”看出众人的有解,木清解释道,“听夏掌门说,刚开始时并没有这个黑洞,只是原本半枯半荣的树林发生异常,全部成了现在生机勃勃的样子。后来,这水潭中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黑孔,吸取四周的生机,黑孔也慢慢变大,最终成了现在的大小。三大门派能做的只是隔断四周与黑洞的交流,不让它继续扩大。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快要无力为继了。当初只用三个人,现在五人依旧觉得吃力。我们七个人轮换上阵,从当初十日一换到现在五日一换,这黑洞的力量正不断扩大。所以,”木清面色担忧地看向众人,“如果再找不到办法,恐怕整个空间的生机都会被其吞噬。“
听完木清的话,众人都是一样的面色凝重,虽是知道事情严重,不想竟已到了如此地步。“莫然公子,你的法诀修练得如何了?”龙尹开口问道。
“没问题了,我与他们试过一次,他们都认为我的能力足以布阵!”
“既然如此,”龙尹转向白靖,“白大人,你们打算何时开始?”
“越快越好,”白靖回道,“时间就定在明天吧!今天让他们四人好生休息一天,明天一早,我们开始布阵!”众人点头同意,却没有丝毫信心。看着那高速旋转的黑洞,对于这从未见过的事物,谁都没有把握五行大阵真的能起作用。可是,他们别无他法。
众人商议完毕,都准备返身回去,龙尹看一眼这枯荣林的空间,一时间无尽的担忧涌上心头。她对生命比旁人更多一些理解,这里看似生机无限其实已算得上是死地了。怕是地府深处也没有这样生机断绝之所吧。五行大阵,真的可以束缚得住那神秘的黑洞吗?束缚住了,又有什么办法将其关闭?
一股寒彻心肺的气流自背脊侵入体内,龙尹疾速转身,发现身后只有那安静的黑色洞口,异样的感觉让她忐忑不安。终于忍不住开口,“白大人,把摆阵的时间往后延迟几天吧!”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白靖开口问道,众人都不解地看向龙尹。
“先让这方圆百里的弟子都撤离,再摆阵可以吗?”看着龙尹有些沉重的神色,白靖知道她不是一时兴起。“相比我们,那些弟子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若是摆阵时出现意外,我们没办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听罢龙尹解释,众人都知道这是事实。“就依姑娘之意吧!”说着白靖转向木清,“大师,请尽快安排三派的弟子撤离,严令他们不得再靠近此地百里!”
“老纳这就去办!”木清也明白龙尹所说的可能,应声离去。分外沉重的气氛让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灼夭不由低声问龙尹,“小娘亲,你感应到了什么?”
“没有,”龙尹摇头,“只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所以我只能让没有能力自保的人离开。”话落,不再说话,举步离开这片让人压抑的土地,她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随后两天,三派弟子按照安排依次离开,原本还算热闹的院落一时间冷清了许多。看着这空旷的院子,留下的人都知道,明天便是行动之期。明天所做的一切虽只是开始,可是,对这个开始,没有人有把握可以保证它成功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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