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解开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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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娟时常早出晚归,每天来来去去的时间自己限制得几乎很准 w.70 可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她竟撑着雨伞,步行十多里路而来了。锦路停止了修电熨斗,忙起身,吃惊道:
“呀!真想不到,大老远的路,这天你竟步行来了,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下雨天或泥路太烂时,可以不来吗?你就是呆在家几天,我也没意见。”他又回屋修起了电熨斗`。
“我在家也呆不住。”她笑了笑,放下雨伞,进屋又投入了工作之中:“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她嘴角挂着缕缕笑意,那笑声里像是隐藏了她的千言万语。
“还有多长期限?锦路信口开河地问。”
“三年五载。”张丽娟不加思索地回答。
“那晚不了。我问你,你知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她腼腆地笑了。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说这句话的?”锦路紧紧盯着张丽娟的眼睛,像要从她的眼神里得到一个完整的答案。
“我想先看你是怎么理解的?”她反问道。
“……是指在他的有效期内,可以实施自己的权力,哪怕是错的,也可以强行实施,一旦过了期,就是对的话也没人听了。我好像觉得你刚才的话不是专指管教做衣服方面,仿佛在教我把权力用在各方面都可以,是吧?”她不但没有回答,反而伤感了起来,她淡淡地说道:
“昨天下午,我自己在家,说不清是有种孤独感还是失落感的原故,使我想得很多:我想有母爱,有个兄弟姊妹,有个欢乐的家;想让爸爸和继母团聚,让他们晚年幸福;也想……我想我未来的路从这里开始了;可我更想到……我陷入了困境,于是我就想到了轻生。”
她又说着这不知是说了多少遍的话。可是,今天她的老师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为什么老是朝这上想?”
“可是别人都有这一切,我为什么就没有呢?”她伤心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滚落了不来。
“我想不仅仅是这个意思吧?”
张丽娟不语了,锦路接着说: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保持乐观的态度去对待人生,生活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要遇到 一点困难就去想死,死,只是对面临困难的逃避,如以死能解脱困境,那你最好不要出生,既然你来到这个世上,就尽量不要给那些无辜的人带来痛苦……有句话说‘好死不如赖活’,也许随着时间的变化,困难的处境终会发生变化的,你要有战胜困难的勇气 w.70 ”他发现张丽娟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换了话题:
“你是个有学问、有修养的人;既很聪明又很勤快,你应有事业,有向往和追求。只要你多朝这方面想一想,你就不会朝畸形的道路上想的。”
“别说这些大道理了,我懂,可是……”
“人人都有不足之处,就是你有了母亲,兄弟姊妹……内心仍会有不足的地方。如果仅仅是想这些,那你不妨把周围的人以亲人看待……去关心他们、去帮助他们、去……”
“可这取代不了、弥补不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你的难处说出来,让我们大家想想办法,帮助你解决困难?”
“你帮不了这忙。”她的内心好忧虑好沉痛。
“为什么?锦路追问道。
她摇头不语,仿佛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间。
在好长的沉默之后,锦路思忖道:
“同是这想法,我经分析觉得你今天说这话与那天说的话,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矛盾,你来这儿第一集后,第一次说了这话,好像是因你听了别人的非议……现在想来,那次的想法十分可怕,但当初我没有意识到那么严重,这次你好像又陷入了另一种徘徊的处境中:时而对未来冲满希望;时而又看看自己的家境,想象自己的苦命,便想以死解脱自己的苦恼和面临的困境。我说得对不对?”
低声应着,她表哥那大道理一句一句送进了她的耳朵,却又一股烟地冒了出来。
“……我们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对你己经快到了无话不说,无事不讲的地步,难道你就连这点事都不愿告诉我吗?就让我去猜来猜去?”

“你不会心理分析吗?”
“可你让我猜到明天也不能猜准你所遇到的苦恼和困境是什么?我如果要能拱进你心里看看,那我什么也就不用问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你这么轻生,我们就都不会清白了:你不来我这儿学习则罢,你既然来了这儿,如有什么闪失,那我,包括我家人就会受连累。你呢?将会引起众人的非议和猜测,岂不又是自已往自己脸上抹灰吗?你愿这么做吗?也许你认为这没什么,一了百了,可别人又会怎么看待和评价?说不定还以为你在我们家谁慢待你了……”
她老师这番话,犹如温暖的雨露一滴一滴落在枯萎的小苗上。张丽娟的眼前仿佛一轮浓雾萦绕的太阳,在喷薄而出……
“呀!做人怎么这么难?!我想通了,我不会轻生的:你们残疾人都有一颗健全的心,我们健全人的心为什么会存有病变的隐患……而今我确实应该到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对了,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应该为别人而活着。”
“我相信你是个素质较高的人,是有战胜困难的勇气的,虽然你年龄不大,但我看得出你的思想已经成熟。现在我只想要你告诉我,你的苦恼在哪里?”
“有人夺去了我的欢乐……”她无从说起,眼睛湿润了,泪水滚在了脸颊上,此时她像在陷入左右为难的处境。
“这个人是谁?究竟是谁使你陷入人生的痛苦中的?如果一个人心中有爱,并热爱生活,那就不会产生厌世的念头,你首先要从这儿倚重起。”
“是谁—— 不告诉你,女孩子的心,男孩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张丽娟笑了笑,守口如瓶,这笑是欣慰、是苦涩、还是——谁也猜不透。
他暗暗地叹息起来:“唉!张家长,李家短,人家闲事不可管,”锦路只好作罢,机器又运转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能吃大表哥的喜糖?”她转忧为喜。
“已是不可能的了。”虽然这位锦路曾被村里好多人称为‘多好的小伙子——可惜有了这点缺陷’。这种自相矛盾的说法,对此他早有自知之明,因为下肢残疾造就他一米五的身材和身体上的畸形,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至于找对象,他又怎敢有这种非份之想?
“我一定要吃到。”她的脸上露出了矜持的微笑。
“你能这么肯定?”不会吧,你在拿我开心,他淡淡地笑了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我没走之前,我一定要见到大嫂”。也许她是想以笑料摆脱刚才的不悦气氛吧?
“那你想在这儿干多长时间呢?”他顺水推舟地说道。
“你认为我能在这儿干多长时间呢?”她反问道。
“这我说不准,但我想你不会半途而废吧?要问学期多长吗,那我制定的期限是最低半年让你学会……”
“你想在半年就赶我走啊?!”她吃惊道。
“不会的,那时只是基本会了。之后还需学精炼并会灵活运用,你愿在这儿练多长时间,我说不准,我总不能把你向别处赶吧?如问多长期限吗?也许十年八年吧。”锦路转而向她开了个玩笑。
“好啊!你想把我拴住呀!”张丽娟那爽朗时的笑声像一股酝酿已久的喷泉,顿时喷溅而出。
“大表哥,你为什么要学裁缝?如果你要是不干这行,那我们就永远走不到一块儿了吗?甚至永远不认识,是吧?”
“是的,这都像是命中注定的,上帝不能不考虑考虑这些吧,你说如果我干了别的行业,说不定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那就得依靠别人而生活,也许就成了家庭的累赘,社会的负担。我想不起当初是为什么选择了这行,只记得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为我筹备了缝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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