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短尾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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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外,天空被乌云压低。
空气中有焦灼的气息。
此刻,高昌国一片大沙漠上,一匹白马在踽踽而行。
天苍苍,黄沙茫茫。
这里只有风吹,没有草低,也没有牛羊。
那是一匹疲惫不堪的白马,能分辨出它是白马,那是在它脖子后面有一圈白毛还显出本色,在它背上,居然还驮着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几乎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他的脸一块黄、一块红,双唇开裂流血,一张脸已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但他鼻梁英挺、身材修长,还能显出他原先的俊秀。
这年轻人正是肇驹。
肇驹已在这片沙漠上游荡了十天,他和迪娜分手时,迪娜给他指了一条前往科布多的路,只要沿着大戈壁的边缘走,就会看到连绵起伏的大山,那是阿尔泰山,去询问当地牧民,就可以问到去科布多的路。
但肇驹想去找直古鲁,结果他沿着记忆中的路回去,不知不觉迷了路,走进大沙漠,不但没找到直古鲁,还把迪娜给他准备的干粮和水吃完,若再找不到出路,非饿死干死不可。
一阵颠簸将肇驹颠醒,他睁开眼,勉强提起精神下了马,拿起水壶自己晃了晃,发现水壶早已空了。
肇驹忽然碰到腰上挂着的小刀,不禁心中一动,暗忖:“我要是杀了飞骐,喝它的血,吃它的肉,还可以多撑两天吧?”但随即骂了自己一声无耻,飞骐救过他的命,怎能为了苟活而杀它?
四周都是一座座沙山,眼看夕阳要落下,肇驹眼里满满的绝望,这个长夜他没水没粮,绝对熬不过去,于是便从飞骐身上卸下马鞍等物事丢在地上,挥挥手。
“飞骐,你走吧,你走吧,我这个主人没用,你自己去找条出路,不要管我了!”
飞骐打了个响鼻,张嘴咬住肇驹的衣服,将他朝前拖。
“怎么,你还要我走,但我走不动了,怎么办!”
飞骐不依不饶,依旧使劲拖。
肇驹长叹一声,搂住马脖子伤感地道:“难怪公主爱惜你,原来你这么忠于主人,好,我就跟你再走最后一截,若是夕阳落下还没有尽头,我们就和这大沙漠葬在一起吧!”
一人一马继续前行。
肇驹几次跌倒,飞骐都不离不弃将他拉起来。
晚霞落下。
天尽头,一道赤色火焰仿佛要将沙漠点燃。
肇驹再也没力气,他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
飞骐忽然一声欢快的嘶鸣,它冲着远处一声嘶鸣。
肇驹顺着飞骐的马首望去,只见前方的地面有一道阴影,夕阳将这道阴影拉得老长。
“那里有东西?”
肇驹仿佛一下生出力气,他挣扎着站起,跟着飞骐朝前走。
脚下的沙地慢慢变成龟裂的土地,原来飞骐带着肇驹走出了沙漠,又回到大戈壁。
慢慢走得近了,肇驹才发现那是一排仙人掌,他心中不由狂喜,在沙漠上找到仙人掌,就是找到粮食和水。
“飞骐,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飞骐打了个响鼻,高兴地甩甩尾巴。
来到仙人掌边上,肇驹正要冲上去摘仙人掌,飞骐再次咬住他衣服,肇驹定睛一看,发现那仙人掌下有个红白的东西在蠕动,仔细一看,原来是条大花蛇,他吓了一跳,捡起几块沙石丢过去,将那花蛇赶走。
肇驹拔出小刀切下一块仙人掌,削掉刺,又削去一层皮塞入口中,当仙人掌的汁液浸润他火烧的喉咙,肇驹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食物。
一人一马饱餐一顿仙人掌,肇驹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他仰天长笑。
“哈哈,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肇驹刚念了几句诗,得意的笑声还未落下,远处便传来一声嚎叫。
这是狼嚎的声音!
肇驹面色一变,立刻警觉起来,难道自己刚才的笑声惊动了恶狼,这是一匹独狼还是群狼?
那狼嚎一声接一声,仿佛在呼唤同伴,肇驹紧张起来。
不多时,四周有狼嚎呼应声响起。
这些狼嚎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它们都在向此地靠拢。
肇驹暗恨自己无知,莫名其妙招来狼群,这如何是好?
飞骐原地打了个转,这是要肇驹上马,它要冲出去,但飞骐的马鞍马镫已被丢在沙漠,现在骑上去也跑不掉。
狼嚎渐渐靠近,肇驹感觉到狼群已将他们包围,它们为何不冲上来,只怕是在等天黑。
天色很快黑暗下来,肇驹已能看到四周出现一双双发着荧光的幽幽绿眼。
飞骐原地乱转,忽然稀溜溜一声暴叫冲了出去。
肇驹看到两条黑影扑上来,但飞骐一头将它们撞开,扬起四蹄朝前疾冲。
飞骐跑的并不快,它冲出去后,又回头嘶鸣,但那群狼似乎知道飞骐是故意想引开它们,它们还是死死盯着肇驹。
狼群慢慢靠近,这是一群灰毛短尾狼,跟上次从涿州出来遇到的不一样,肇驹感受到它们眼中的凶光,他一手握住小刀,一手按在胸口上,忽然胸口一痛,摸到一个东西,那是直古鲁给肇驹的自制小埙,他心念一动,急忙取下来拿在手中,吹了起来。
“呜——”
一声奇异的怪声吹了出来,这声音将狼群吓了一跳。
肇驹吹得实在糟糕,不但声音怪异,还完全没有曲调。
但狼群还是吃了一惊,它们狐疑地绕着肇驹走动,没有马上攻击。
肇驹又吹了两声,他越急越不成曲调,狼群看着肇驹,好像在看他出丑。肇驹恨恨地摘下埙丢在地上,叫道:“喂,我是直古鲁大夫的外甥,他救过你们,你们不能忘恩负义!”
狼群没有理会,又靠近了两步,有一条狼还冲到七步的距离,肇驹连挥两下短刀将它逼退。
肇驹忽然想起直古鲁叫自己吹埙时的曲调,情急之下模仿直古鲁的曲调吹起口哨来。
狼群好像在看戏,肇驹发现它们眼中的凶光越来越炽烈,他不由叫道:“二姥爷,这些畜生是不是你养的啊,它们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这时肇驹背上刺痛,他已退到一株仙人掌跟前,不能再退。
一条饿狼突然从侧面扑来,肇驹一刀挥出,那恶狼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堪堪避开小刀,灵巧之极。
肇驹还没松口气,忽然觉得脚上剧痛,低头一看,只见那条盘踞在仙人掌里的大花蛇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一口咬在他右小腿上,肇驹又惊又怒,抓住大花蛇用力一扯,挥手一刀将它脑袋剁下来。
“你这孽畜,知道小爷要死,还咬我一口!”
肇驹一阵气苦,他大叫一声冲出去,一头恶狼从侧面扑来,肇驹一刀插入它口中,那恶狼痛哼一声,一口咬住那把刀,肇驹拔了两下,没拔出来。
这时又有一条恶狼扑上来,它双爪搭在肇驹肩上,张口就咬,肇驹双手用力去推,却推不开,一口热气喷在脸上,他双眼一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有人高叫一声孽畜。
嗖地一声,一支羽箭射到。
肇驹觉得搭在自己肩上的双爪一下僵直,他睁开眼,就见那条恶狼额头冒出一截箭尖,它居然被人一箭穿头。
有马蹄声响起,那群恶狼慌乱起来。
嗖嗖又是两声箭响,两匹恶狼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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