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桃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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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玉湖边,淫雨霏霏。桃花树树,片片啼血。是,它们开的再卖力亦无法于这世上多做停留。所谓万事生灭皆有迹,也许就是这无情法则的一种表达吧?
风卷残云,水漾涟漪,落花纷飞人独立。树下亭边一个紫衫女子,打一把鹅黄色绸伞,伫而凝神望着水面。心思似在水上,又似在一池春水之外。远观似画。
女子年轻,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杏眼悬胆鼻,眼梢略上扬,面容有点倦。细眉,小巧的嘴唇亦微微向上翘起,像要开口说话,又好像在笑。瓜子脸,细软的刘海顺从的贴在前额上,紫衫衬的她脸色有些苍白。被细雨濡湿的衣衫隐约能看出匀称中偏瘦的身段。再加上那眼神姿态,似乎在想一些事,又好像在等人。
晴玉湖不如雨玉湖。自古便是名胜的玉湖初春时节更是不乏游人,堤上人头攒动,络绎不绝。对岸伊人凝神独立望穿秋水的样子不用说已是引起人们众多猜测:这个女子来自何方?如果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何并无丫头环伺身旁?若是一般女子,断没有这般精致的衣物和出尘的气质;倘是风尘中人又何来那般清秀的姿容?看去不似为人所弃,因为她并不露幽怨神色。那她在雨天执伞而立不进亭去,是在等人?那人是谁?为何还不来,如此唐突佳人?然,大多是各人自己在猜测,并无人上前去问,那女子也依旧那么站着,无视众人各异的眼光。
她自有她的等待,有她的坚持。
那一曲曲的黯然**尚在耳边,缠绵周折犹存心头,生离死别恍如昨日……百年孤寂都已担了下来,又何愁再等上几载?
只是,为何心中酸楚?为何眼中有泪?亦不是不明白,他几经转生,心中或早已无她,就算能等到那命运轮回外的一回眸,怕也是肝肠寸断的心碎,苦涩和折磨。舍生忘死,情定三生的那个人,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灰飞烟灭。为何还如此执念?原来千年来苦修,终还是算不出自己,还是敌不过那一眼,逃不出那个字……

心寂寞,世间所以寂寞。花开遍地,于她眼中,只徒萧索,将是明日落红。记得当年姥姥飞升前曾对自己说,若有太多的自省,只会让以后面对的路更暗,更漫长。道理她明白,但就是忍不住会想起前尘往事,那时,只有欢乐,他们呢,完全感受不到那样的甜蜜后面蛰伏的漫天劫难。
若自己未遇上过他们,平凡或不平凡的他们也许会有娴雅的夫人或可心的丈夫,有个平凡安稳充实的家,有个淡薄却知足的人生。那么自己带给他们的又是什么呢?快乐总是短暂,可这句话为什么一定要应验在他们身上?他短暂的生命,直似天下最绚烂的烟火,穷尽一生只为刹那绽放,虽一纵即逝,却照亮了她余下的路途。那么深的爱,变成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让她孤身一人面对繁华后落寞的一地灰烬也始终能咬牙死撑下来。
如果他尚在,此刻该会递上一杯清茶吧?然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微微的湿热会从耳边传来,“嫣儿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这个小脑袋,停一下呵,我们进去坐吧,外面风大,对你身体不好……”
一阵风拂过,是幻境,然后,她鼻子一酸,杏眼不争气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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