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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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兴二十五年盛夏,徐记的生意往常一样,热火朝天。徐伯看了看人满为患的店堂,心道是时候赶紧找过店面了。这日初雪又如往常一样来到徐记,跟徐伯商量之后,决定好好去东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尽早买下来。店里忙得很,徐伯实在走不开,加之又十分相信初雪的眼光,便让初雪和绿萝两人走看,如果有合适的,就回来取银票。
巧的是在街上正好碰见也来逛街的喜月和怜雪,喜月最近迷上了女红,不停的给家人和自己做衣服、绣荷包什么的,韩夫人看她做的不错,何况针线功夫好,婆家也会更喜欢她的,也就由着她了,只是嘱咐千万不可太辛苦了。几个人就高高兴兴的逛了起来。
东市依旧繁华,店铺林立,现在时辰还早,但街上已有许多人在走动了。
喜月同初雪逛到一间布庄,店里新到了一批布料,有繁复的有清雅的,有艳丽的素淡的,多是丝绸绵段,喜月看得爱不释手,心中只想着这个料子合不合用。初雪如今身量也高了,女儿的曲线已现,只是十四岁的身体虽仍有些稚嫩,但挽起额前的流海之后,光洁的额露了出来,一张心形脸皎洁如玉,眼露流光目含溢彩,眉宇间还有些稚气,却动人得很,比之喜月,却是各有不同。拿了一匹素雅的料子,往身上一比,绿萝看着,竟觉得眼前的初雪变了个样,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了。初雪并不知道,和喜月两人量好尺寸后就付了银子,请掌柜派人分别送往徐记和韩府,掌柜的做布料生意,自然是认识人的,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还恭恭敬敬的将四人送出店外。
此时日头已高升,才走不远,四人都冒出细汗,怜雪体贴小姐,便说找个阴凉的地方先歇一歇,最好是躲过这最盛的日头再来逛,初雪也是怕热的,往年在山上从没见过这么热的时候,早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了,正好路旁有个不小的茶楼,便进去包了个雅间。
这家茶楼是东市比较有名头的五福茶楼,楼高两层,一层大厅约有一百多平,摆了十几张桌子,中间有个说书台,一个中年书生正在口苦悬河的说着《封神演义》,低下坐了不少听客。说书台旁边一道楼梯直通向二楼,二楼中间是个天井,四周被纱缦屏风隔了八个雅间,可通过天井看到中间的说书台,喜月和初雪也就坐在二楼一处雅间,边听着说书人讲的故事。
小二看着几位姑娘,气质不俗,也不敢待慢了,一直讨好的笑着招呼,问到想用些什么时,初雪本想看喜月的意思,喜月一时没想要用什么,怜雪看着便多嘴问有些什么。小二的回答让几人有些诧异,原来这茶楼的茶点,除了以前的老几样,也可以订徐记的糕点,价格同在徐记买一样。
初雪和绿萝便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因为徐记的茶点太有名了,很多客人都记着,但徐记店小坐不了那么多人,并且店里也没有说书唱曲的,有很多客人还是愿意到茶楼听说书,但又想要吃着徐记的糕点,这茶楼的陈老板便去和徐伯商量了一下,想在徐记请个师傅过去做点心,徐伯一听就不愿答应,后来被初雪知道了,就教了徐伯一个办法,让茶楼每日都可以到徐记订一批糕点,价格可以便宜一点,但是茶楼内必须按徐记的销售价来卖,如果发现价格不一样,就停止供应。这陈老板一听,虽请不到师傅,但能以较低的价格订到一批糕点,总比没有的要好,也就答应了。之后,许多茶楼酒肆都抢着到徐记订点心,只是初雪想到,如果到处都有徐记的点心,见多了吃多了也会让人觉得腻,而且接了五福茶楼的订单,徐记早已忙不过来了,便只好谢绝其他店铺的要求。因为这样陈老板也特别高兴,与徐记的合作就铁打不动了。
喜月听了,浅声一笑,就随意点了几个四人都喜欢的糕点,也叫了两样茶楼特有的茶点,小二一声叫好,就赶去传点心了。
初雪听着说书人讲的故事,直比自己讲得更引人入胜,毕竟这是人家的饭碗,自然有一口绝活了。这故事定是叶府的某个下人,靠着记性好把故事传了出来,大概的地方都没什么差的。初雪心中一动,徐记何不取些这样的经,自己心中的故事多得不得了,然后点心什么的又是最好的,还怕生意不好吗?只是如果要跟这陈老板抢生意,怕是有些不好做啊,初雪摇了摇头,不能这样,否则指不定哪天又得罪了人,像上次一样可就不好了。上次遇险的事,官府审了几遍,也没问出个什么来,其中提到的那个妇人也再没出现过,此案也只有不了了之。
几人听故事正听得起劲,却听见屏风隔壁的人说话大声了起来,也许是没注意到旁边已经有客人上来了,初雪本不在意,但在听到句话后就用心的听了起来。

“陈老板,你这茶楼生意好的不得了,何必非去那苏州地界呢?”
“不怕李兄笑话,实在是人老了,就想叶落归根,我怎么说也是苏州人啊!”
“可是你也离开苏州那么久了,又无亲又无故的,再说了,要重新做起生意来可不容易啊!”
“李兄说的不错,原来到这江州讨生活也是出于无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家底,只想在苏州置几亩田地,盖一座小楼,也不用日日在外奔波劳累。而且前阵子我原有一位族亲,也是离开苏州闯荡,十几年没有消息,可是最近却托人送了话来,说是重回了苏州,买下了一份田地,做了悠闲的富家翁了。”陈老板叹了口气,道:“原先年轻的时候,我与他的感情最是亲厚,老了老了,就想着一起在老家做个伴也好啊。”
“那倒也是,不过陈老板回了苏州,我们兄弟可就不容易见面了。”这位李兄也长叹了口气,道:“只是你回了苏州,这五福茶楼可怎么办啊?”
“唉,只能卖了,只是这茶楼也是我的心血,银子不是问题,只希望找个愿意将茶楼继续开下去,又懂生意人品又好的人接过手去。”
“陈老板,要说想要你这茶楼的人可是不少,只是要人品好又愿意继续开茶楼的可不容易,而且你这茶楼位置又好,那韩府、刘府各各都看着这,想拢过去开酒楼呢!”
“这我也知道,实在无法也只有卖给他们了。”隔壁两人可能注意到旁边有人,声音降低了许多,那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因为那位姓李的有事先走了,才没有再继续。
初雪心里特别高兴,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与绿萝对看了一眼,俩人同点了点头,初雪就起身走到隔壁去了,绿萝也想好好听听,也跟了过去。
喜月刚开始没在意,发现初雪有些心不在焉,这才隐隐听到隔壁的对话,明白初雪是看中了这家茶楼,后来又听到说韩府有意这家店铺,心里想了想,决定回家跟韩伯说一声,让他不要再打这家茶楼的主意了。韩府的生意已经够多了,光这东市就有七、八家店铺,并不确这一家。看到初雪去了隔壁,怜雪有些不明所以,喜月看了,只笑笑摇了摇头,要她别去管她们。
初雪过去后,隔壁的说话声又响了起来,只是声音并不很大,喜月也并不想听,只顾着听下面说书人的故事。
过了约半个时辰,隔壁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正是初雪。喜月听过,嘴角一扬,成了。初雪又谈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回到这边来。陈老板知道韩府小姐在这里,也特意过来见了见,因都是女客,陈老板也就招呼了几句就告辞了,走时说了句,今日的费用算他帐上了,喜月和初雪谢过,待陈老板走后,喜月直盯着初雪的眼睛,就等着她说明了。
初雪满脸笑意,一坐下就喝干了杯中茶水,又再倒了一杯,喝干,这才吐了口气,笑看着喜月,道:“真是口干死我了。”
喜月催道:“快说快说,买下来了。”
“是,买下来了。”初雪止不住开心的笑意,道:“喜月,你说这么大一家茶楼,值多少银子?”
喜月家中经商,虽不曾参加,但多少耳濡目染,也知道许多东西,看了看茶楼四周,想了想道:“要说值多少银子,我可不敢胡说,只是这茶楼位置又好,楼层面积也不小,里面的桌椅物件都还极新,我只估个价了,应该能值个二千两银子左右吧!”
初雪一听,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喜月,道:“哇,看来我估中了,陈老板开的是实价,也是二千两,看来确实值这个价了。”
喜月有些吃惊,道:“那你就二千两买下了?!你也应该跟他讨价还价一番啊!”
初雪‘卟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当然要讨价还价的,我最后是一千五百两买下来的,值不值?”
“一千五百两!值!当然值了!你怎么跟他谈下来的?”喜月没想到初雪能以这么值的价格买下来。
“我原本只是试试他,就还了个一千六百两,还是陈老板有打算,说愿意一千五百两卖给我,只是要答应他两个条件。”
“哦,是什么条件呢?”
“第一个呀,就是这茶楼里的掌柜、伙计、厨子如果愿意继续留下来的,我就必须给他们口饭吃,工钱不得少于以往;第二个是,这个茶楼只要在我手中一日,就必须是茶馆,不能改作其他营生。这两点也简单,我都答应了。”
“嗯,如此最好。”
“再有,陈老板还把茶楼后边的院子一并送给我了。”初雪兴冲冲地跟喜月说起了对新店的规划,喜月和怜雪也替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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