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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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花园的假山后头,有两个丫鬟正躲在这偷懒。
“你知道吗,韩府的大少爷又来了。”
“是吗?从大少奶奶进门后,都来了好几日了!”
“你还没听说啊?”
“听说什么?”
“那位少爷说是来看大少奶奶的,实际呀,是和小少爷一起去那小院子里听故事呢!”
“听故事?多大的人还有什么故事没听过呀?”
“你不知道,那个初雪呀,肚子里好多古古怪怪的故事呢,府里一大家子都被引了去,这下连韩府的少爷也引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就算是要听故事,让下人记了,再传过去就好,为什么还要日日跑来呀?”
“你呀真是笨,不过总算还说到了一点。”
“什么?”
“府里都传遍了,说是韩大少爷看上了初雪了。”
“真的!~~唔~~唔~”
“你小点声,想让大家都听见呀!”
“那你也不能捂着我的嘴呀,都喘不气来了,呼!”
“那你小声点。”
“哇,被韩大少爷相中了,那是多大的福气啊!”
“别净想美事呢!”
“怎么?”
“你想呀!韩府家大业大,韩大少爷又是长子,而且还是一任知府大人呢,娶妻还不得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啊!而且还有一样你不知道的。”
“什么?“
“韩府二少爷对她好像也有意思!”
“啊!”
“嘘!~~”
“怎么会这样?”
“你不记得,韩二少爷去打扙前,也常来这找初雪的”
“没错。”
“所以啊,这两位少爷一个心思,可叫她怎么办啊!”
“可是二小姐不是对韩二少爷那个么。。。”
“谁说不是呢,一个人是福,两个人就是祸了。”
“那初雪岂不是很可怜。”
“唉!是啊,可惜她怎么就是道观出身,生来就没有好命,不像咱们二小姐有这样的身份。”
“那倒是,初雪待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时不时还帮帮大家,那会儿我小弟找不到活干,她听说了,就让他去了水云间,那里可好了,工钱又多,活也不累,只要勤快肯干,每月还有奖励呢!更别说平常时不时还会发些店里的糕点呢!”
“哟,那你家小弟可是运气到了,我听说那茶楼现在生意可火了,糕点虽卖的贵些,可是好吃啊,而且时不时就有新点心出来,我上次特意跑去想买些尝尝,可巧碰见她也在,二话不说,就送了我好多呢!还说要我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鲜。”
“可不是,我小弟说那里每逢半月及过节都会发一篮子糕点,人人都有份呢!每次小弟都会留几块给我尝尝,那姿味可好了。。。”
忽然远远听见有人走过的声音,两个丫鬟大气也不敢喘,待来人走远后,便也急急地走了。
文渊今日穿着一身深蓝锦袍,披着一件黑色披风,显得高贵出尘,脸上剑眉斜飞入鬓,目光深邃,嘴角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笑。叶府的丫鬟们见了都偷偷看着这不输大少爷的俊公子。
文渊并非没有看见那些瞧他的丫鬟,只是并不在意,往常就经常被人瞧的。来到愿星阁后却有些郁闷,巴巴的跑来找子宣一起去听故事,却被告知“初雪姐姐去山上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去山上看她师父的,要住半个月呢!”子宣噘着嘴巴道。
文渊只好跑去找妹妹聊天,可喜月嫁人后,与子羽是如胶似漆,片刻都不能分开,在文渊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一下,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实在坐不下去了,就取笑了他们几句,在喜月娇嗔的眼神中他也只好告辞了。
文彬早已回京去了,文渊还有两日时间也要回苏州了,不知为何,就是想在临走之前见她一面。待他回过神来,马已骑到了千云山脚下,文渊自嘲的笑了笑,仍旧拍马跑上山去。
停在千云观门前,文渊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头,恼道,怎么回事?自己一个男子如何能孤身来到道观,连个随从也没带,而且还要去找里面的人,这太丢脸了,文渊长叹了口气,便催马回府了。
两日后,韩府大少爷,苏州知府老爷,辞别父母前往任上。
怜雪和青禾一同作了陪嫁丫鬟,来到了叶府。两人初到叶府时,不太知道叶府的规矩,怕给小姐丢脸,对待府里上上下下都有礼有节,真过了几日后,才觉得叶府的下人也是极好相处的,并没有歁生怕软的人,这才放开了怀在叶府呆了下来。
三月阳春,春风拂面,艳阳高照,真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景湖边有一片桃林,正是绯红处处,飘香阵阵。
这日怜雪和青禾在花园中看到桃花开得正盛,就想采几枝桃花回去摆在房里,小姐一定会很喜欢的。此时怜雪居然爬到一株桃树上,斜靠着花枝,想剪下不远处一枝开得极好的桃花。青禾在下边看得却心惊,见到怜雪身子已斜出树处,更是心慌了起来,直道:“你小心些,抓牢旁边的粗枝,哎呀!小心!你干嘛一定非要那枝!那边太远了些,啊!”

‘啪’的一声,怜雪竟真的从树枝间摔了下来,她躺在草地上不住哀号,青禾忙上去检视,上上下下都摸遍了,才舒了一口气,幸好!只是手上被花枝划了两道血痕,也没伤到脚。
青禾这才拍了拍胸脯,道:“幸好!幸好!吓死我了!”
“你呀!真不经吓!瞧我这不好好的吗!”怜雪竟反过来取笑青禾。
青禾也不在意,看着她的手道:“你看看,手上都划伤了,可别留下什么疤才好呢!”
“没事,这伤口浅,只要擦药就没问题的。”
“真是没心没肺的,这可是你自己的手,别不当回事。”
“没关系的,又不像初雪那样。”怜雪又叹了口气,道:“那么深的疤。”
“我曾经听说过的,真的很严重吗?”当时的青禾还在韩夫人身边,并不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是啊!那个疤留在身上真不好。”
“真是可怜了。”
“唉,对了,你见过厨房的小刘师傅的老婆么?”
“见过,她脖子长了好大一块有胎记,可丑了,幸好只是长在脖子上。”
“是啊,我倒是在初雪背上见到一个,不过并不觉得难看,也不太大,就像个小月牙一样的。”
“是吗!真的像小月牙么?可惜没机会看看。”想来怜雪也是初雪受伤时见到的吧。
“那当然,大姑娘的也不能让你随便看啊!”怜雪笑道。
“呵呵,花也折了两枝了,回去吧!”
“不行,才两枝,太少了,我再去折几枝。”怜雪才摔着又不怕了。
“别,你不会又爬树上去吧!”青禾忙拉住怜雪。
怜雪笑笑,道:“我可不敢爬了,你看这枝开得多好啊,不用爬也能摘到的。”
青禾仍是有些担心,忙扶住她的身子,不经意从侧边看了一眼,好像见到一道艳色身影走了过去,待想看清楚些,又不见了踪影。
熙武元年三月。
叶府长子的婚事已了,叶老爷又按时离府了。老夫人同往年一样没说什么,只是外府的事仍交到子羽手上,内府还由老夫人领着,只是喜月却被她拉去,天天耳提面命,学习着管家理财之事。虽好像是老夫人喜欢新少奶奶,天天要她陪着,但府中上下人等心里都已猜到,老夫人要放权了,却不是交给她媳妇李氏,反要交到这位新来的孙媳妇手中。府中上下人等俱不敢多言,只是对月朗阁里的人都客气了许多。
在叶老爷走之前,紫缘去见了自己的爹爹一面,呵呵!见自己的爹爹也要人通报,紫缘自嘲不已。没有人知道谈话的内容,只知道二小姐是摔完了老爷书房里可以被摔的东西才出来的,之后二小姐有半个月没有出戏雨楼,叶老爷也什么都有说,仍像往常一样收拾行李离家。
可是在某人眼里,却像锋利的刀割着心头肉一般,这人就是李氏。杏园里的人都被斥退,只有李氏一人呆在房中。下人们都不敢靠近,听某个下人说道,刚经过杏园外边,直听到里头有摔东西的声音。
李氏脸色发青坐在椅子上,颤抖的嘴唇和微微起伏的胸部显示出她已经气得不行。刚刚办完喜事的叶府,处处还留存着鲜艳的痕迹,可是李氏脸上没露出半点喜色。她的头发已不再一丝不苟,只披散在肩侧,她的脸上不再有那虚伪的假笑,只剩下苍白。
李氏咬牙切齿地想,多年的隐忍,却什么也没有!她只觉心里一阵痛过一阵,愤怒、不甘、失望等千般滋味在心头萦绕。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他,全是为了他!可他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在乎!我算什么?我在这个家算什么?!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独守空房,为他用尽心机,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却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夜夜在恶梦中惊醒,天天受着无尽的折磨!我好恨,我好恨!为什么让我遇见他!但是,我却更恨她,是她夺走了他,也夺走了他的爱,更夺走了我的一切,!’
李氏狠狠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然后剧烈的喘息起来!‘不,这些都已经是我的了,休想我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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