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一 事实等于真相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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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千誉说:“照理说,你不是他保住皇位的最大的障碍吗?他为什么不杀你?”
我看着他不动声色,我不开口,他自然会说出他的想法。
他接着又说:“岳王的‘赏美会’风波,表面上看来,是岳王刺杀未遂,实际上却是皇上的一箭双雕之策,既乘机打击岳王这个异己,又借刀杀人,借岳王之手,除掉你这个皇者路上最大的障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改变主意,变得很犹豫?当然……”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也没有想到你这么聪明,居然以身犯险,先发制人,主动去挡那一剑,既让他以后的行动变得更加踌躇,也将我的计划全盘打乱。”
我冷冷的看着他笑,我对他说:“你真以为皇上是傻子吗?他犹豫,他不杀我,自然有他的考虑,他的理由,你以为你真是站背后操控全局的人吗?按照父皇的计划,在他登基之前就应该将皇位交还给我,但实际上,我现在不但没有得偿所愿,而且还需要加倍努力,能不能夺回都还是未知数。他虽然处处受到父皇的限制,但他并没有放弃培养自己的势力,你知道吗?他在登基之前就已经与江太傅交手一场,胜负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胜了,他的胜利果实就是夺取了能证明我身份的唯一文书——父皇的遗诏,有南隅第一智者之称的江显是何等的能人,能从他手上杀人夺物,能耐又是如何?”
萧千誉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敛起了笑容,连身躯都开始不自觉的脱离了椅背,微微向前倾。其实,我觉得他如果不笑,他的容貌真的非常一般。
我继续说:“看你刚才对我说出的那些话,我就不相信,再此之前,你就没有一点动作?”
我看见他微微皱了眉头。我冷笑着说:“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有所动作,而且……”我冷哼了两声,“……哼哼,应该是失败的动作。既然留下动作,你以为他是没有警惕之人吗?你就这么自信在他手上完全没有一点儿关于你的线索吗?”
萧千誉突然沉默了,甚至连目光都从我脸上收回。
我端起茶杯,轻轻的泯了一口。哼!萧千誉!自以为知道点儿内幕就想要挟我!钳制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他低着头认真的思考,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突然,他抬起头来,眉间眼角挑动起异样的色彩,看向我的目光也炯炯发亮,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兴奋。他说:“我好象一直都有点小瞧了你。”
我拱手,“不敢,不敢,萧大人深谋远虑并非我等能赶上的。”
他微微一笑,“其实,皇上一直都做得很好,但他却有两处最大的败笔,这可能是导致他失败的最大因素。”
“哦?”我喝茶,继续听他说。
“第一处败笔就是他没有下得了决心没有杀你。你入京之时,在失去了部分记忆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数次逃过劫难,不但及时将自己的势力隐入幕后,避免皇上的全面剿杀,甚至还赢得皇上好感,让他面对你时犹豫不决,说明你对于危险的敏锐预感和处事的聪明细致不可小瞧。”
我拱手,“这归功于萧大人,如果不是你的动作,皇上不会怀疑有第三方势力的渗入,也不会在处理我时犹豫不决。”
我这番明褒暗贬的话让萧千誉脸上稍稍有些变色,我是提醒他,做事留下破绽,坏他大局的人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他很快恢复常态,又说:“皇上保住你的性命无所谓,只要钳制住你,避免让你与你方势力接触也可以达到目的,但是,他最最不应该的,最大一处败笔就是派尹秋临到你身边。”
尹秋临三个字让我身体一僵,瞬间心思动摇,仿佛心里最柔软地方被狠狠的戳了一下,痛得难受。
他说:“尹秋临是很厉害,‘天下第一人’的地位在江湖上也是举足轻重的,但他再厉害,他的势力再强,他也只是一名江湖人,而且是江湖内宗师级的人物,他不像青楼联盟一类的收银买命的杀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帮助皇上,但始终有自己的作风、性格,用得好是一大助力,用得不好则伤了自己,坏了大事。如果尹秋临不是太过自信,不是太有江湖意气,那么当初你就没有活命的机会,后来他也不会放了李锦,白白放弃了逼我现出台面的机会,更不会留下你与皇上正面对峙的局面。”
他说:“其实,当初皇上应该在你身边留下一名杀手,而不是江湖人,杀手只与银子有关系,他也只对银子忠心,决对不会违反皇帝的命令,那你也绝对没有生机。”
我无力的垂上眼眸,确实,能遇上尹秋临是我的福气,我现在这样对他究竟算不算是恩将仇报?而我这样的决定真的是值得的吗?
萧千誉看见我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有趣,他说:“你是个聪明的人,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发现尹秋临在你身边好处,否则,你怎么有机会脱出皇上的控制,来到西锦谷,又怎么有机会与你的势力接触呢?”
心中又是一痛,确实,我想到过要利用他,也不能否认我曾经对他别有用心。
最后,他微笑着说:“该说的都说完了,该摊的牌都已经摊开了,那王爷现在想法如何?”
我想了想说:“合作,是双方站在对等的位置上,互利互惠,开出你的条件吧。”
萧千誉说:“我要的是左丞和右丞的权利。”
我冷笑,哼!萧千誉,谋划已久,付出这么多心血的你,真正只甘心当一名人臣吗?谁信你谁是笨蛋!是冤大头!
我心中主意已定,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我说:“此事牵涉太大,我要仔细考虑。”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在下已为王爷备下酒宴,下官与王爷好久不见,定要不醉不归。”
我呵呵的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适时表现出犹豫与妥协,会增加他对我的信任,也为我自己留下更大回旋空间。

虽说是酒宴,在座的却只有我与萧千誉两人,而那儒生则是站在他身边奉酒而已,我觉得他虽然一副书生的打扮,身上却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应该是近侍一类的角色,而且是得到萧千誉非常信任的近侍。
酒过三巡之后,萧千誉拍拍手,一群美丽的舞姬款款而至,前来跳舞伺候。这时,一道纤细的蓝色身影落在我身边,我侧头一看,那是一张极年轻的睑,也是一张极美丽的脸,接近几乎透明的莹白肤色,水润动人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他跪坐在我身边,手中捧着一小壶酒,朱唇微启,是动人的嗓音,“王爷,请让小人为您斟酒。”
呵!美人计!这萧千誉思考的方式也太贫乏了吧!以前是李锦,现在是这不知名的美少年……对,我敢肯定,这绝对是个男人,虽然他比眼前任何一个舞姬都要美,都要艳,但男人就是男人!只是,我就是不明白,我的面像就这么断袖?表情就这么欲求不满?为什么他总认为美人计是我的死**?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还来这套!我呔!
我心中一口气呕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就看你到底玩什么?
那少年身着水蓝色暗纹宽袍,腰间只用同色的绣金线蝴蝶的带子松松地系上,乌发没有扎起来,只松松的挽了根发簪,他取了我的酒杯来倒酒,宽大的衣袖中露出莹白纤细的手腕,那握着酒壶的修长手指在发抖。我看着他的动作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现在的萧千誉并没有理由杀我,那他……到底是在为什么发抖?难道是因为紧张?害怕?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他低垂着眼眸,从刚才之后就一直不敢看我的脸,没错!他确实是在紧张,是在害怕!
“王爷,请”,他双手举着酒杯在我跟前,低垂着眼眸,表情动作有些拘谨。
我看萧千誉,他虽然表面上是在认真欣赏面前的歌舞,可那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我冷笑了几声。
好!好!做戏就要足做全套,你想看什么我就做给你看!
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抓住少年纤细的手腕重重一拉,他立刻跌入我怀中,我抬起他精致小巧的下巴,唇倏然俯下,攫取那柔润粉红,他睁大眼睛看着我,那眼中是惊慌、害怕、不甘以及由不甘逐渐转变的愤怒……呵,愤怒啊,看来他是被迫来伺候我,身为男子却要以色侍人,而且又被人轻薄调戏,现在恐怕恨我恨得要死吧。
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那种不甘,那种愤怒在消失,他开始变得顺从,漂亮眼睛却渐渐蒙上一水雾,是认命?还是屈从呢?
突然,这少年让我有了兴趣。说实话,我除了尹秋临之外,几乎没有与其他人有什么亲密的接触,接吻什么的算是十分笨拙,可是眼前的美少年比我还青涩。看他的身份似乎是男宠,但身上却没什么风尘味,看来不是男倌那一行的人,或者是还入行没有多久。但他能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他绝色容貌,唉,有时候,太美丽也是一种不幸,也许,如果他没有如此出色的容貌,走上的应该是另外一条路吧。
耳边有轻微的,压抑的呻吟的声,酒从他的唇边溢出,他脸色绯红,一时间居然艳色无边。
我心中一顿,离开了他的唇,松开扣住他下巴的手,他的身体顿时滑落,倚在我怀中,表情有些呆滞,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唔,虽说这样不厚道,但我觉得刚才应该是他的初吻。我突然一阵冷汗,我好象背着尹秋临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然后我抬眸对上萧千誉的眼睛,正好看见他那玩味的眼神。哼!这出戏,你还满意吗?
他说:“王爷已经与初次踏入‘桃源’时的表现大大不同了。”
我说:“不好!这少年美是美,却不如李锦。”
他微微一笑,“王爷真是对李堂主情有独钟啊,只是可惜,李堂主身受重伤,还在治疗当中,今天晚上恐怕不能陪王爷了。不如,让这少年……”
我抬手止住他,“谢谢萧大人美意,我今天累了,希望可以早点休息。”
萧千誉皱了皱眉头,他以为我生气了,他以为我对这美少年不满意。他低头对那儒生说了几句,又抬起头来对我说:“王爷,今天兴致这么佳,在下收集了不少古代名剑,不如乘着月色一同欣赏如何?”
他有心讨好我,我也不可太过分。
我疲倦的要命,却不得不做出兴致盎然的表情说:“好啊。”
说着,便起身与他一同离去。离开时,我发现美少年缩在座位上,仿佛受惊的小动物,水润的眼睛中满是恐惧。
我转念一想,像萧千誉这样狠毒的人,那美少年没能勾引到我,恐怕将没有活命的机会,即使有,恐怕日后的日子也会很难过。虽然我不喜欢他,而刚才的行为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但看见他纤细颤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心中生怜。
我转过头对萧千誉说:“过两天,让这孩子陪陪我吧。”
萧千誉没有特别在意,甚至没有看那少年一眼,只说了一句,“王爷看得上他就好。”
那美少年闻言看着我,尖尖的的下巴微微抬起,莹白的脸上绯红一片,而闪现在晶莹水润眼眸中的是复杂的神色。
赏完剑回到我的住处,已是午时,我先遇绑架,又与萧千誉斗心斗智一整天,累得不得了,只想马上爬到床上去睡觉。
我疲倦的掀开华丽的帐幕,不由得大吃一惊。
床塌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人,他的衣襟松开,美丽动人的脸上星眸微睁,长睫颤动,如墨的黑发披散在被褥和枕头上。
我看着他,倒吸一口冷气,这萧千誉是玩美人计玩上瘾了吗?一而再,再而三的来!
我叹了一口气,拍拍美人的脸颊,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好恶心啊,李锦,你摆这个姿势给谁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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