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郝辛苦为什么偏偏要去做个贼
刚从凤凰回来。肖小雨给我打来电话。打电话来时，快十二点钟。一听她的话，就从心里不相信：郝辛苦这姑娘，会是一个贼？
电话那头，肖小雨一字一句说，郝辛苦偷偷跑了。临走时，偷了她锁在抽屉里的一千三百块钱。要我过去看看。不多一会，肖小雨又来电话，说郝辛苦偷走她三件梦特娇内衣，每件价值一百多元。还有一部照相机，也是几千块。
要我过去看看。我还是没去。虽然郝辛苦给肖小雨当保姆，是我介绍的。可我想半夜三更，肖小雨只一个人在家，深更半夜去女人家里，不是好事。我唯一想法是，这一切不是真的。郝辛苦，不会是个贼。
第二天，电话又响。这回不是肖小雨电话，是派出所民警打的。说是我介绍的保姆，应该负有连带责任。我懂点法律。在这件事上有责任，当然知道。尽管民警口气，相当温和，我还是感觉到自己责任不可逃避。肖小雨被盗的几千块钱，也是一个女子的血汗钱。
我只想，这可能会是冤案。因为无论如何，我不相信，郝辛苦这人，是个偷人家东西的贼。肖小雨是个没害人之心，也没防人之心，没有城府极其善良的女人。
郝辛苦到她家做保姆，她只问一句，这个人手脚干不干净。我说这你放心，凤凰那边出来的人，在这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她点头相信了。
连郝辛苦身份证都没看，就让她进了屋。当然我也没看她身份证。肖小雨不但不看她身份证，竟然在拿早餐钱时，还告诉郝辛苦，说钥匙在什么地方。叫郝辛苦拿了钥匙，去开抽屉拿钱。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信任她？肖小雨说，是你陈本虚老师介绍来的哦，我相信的不是她。我说就算是我介绍的，你也不要信任她，到了这个程度。肖小雨说，没办法啊。
你不是说，哪一天，世界上的贼，都枪毙完了，才轮到你们凤凰人，去偷东西吗？
我说我说过这样的话？
她说你那么健忘。不过，现在你看怎么办。钱，是小事，可那台照相机，却是我的男朋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说到这里，还把我的男朋友那几个字，加重了非常特别的语气。
我还有什么可说。谁要我这样一见面，就给别人打保票。
这个郝辛苦呢，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
那天，也是接到家乡朋友电话，说是自己有一个亲戚，出门在外，被工厂炒了鱿鱼。流落在街头，几天时间，没有饭吃了。想让我帮帮忙，去解救一下她。
一听他口气就知道，友人也是在帮别人忙的。
按照他在凤凰情况看，如若是他的真亲实戚，是万万不可能出来打工。这样说的目的我知道，那是想我多出些力，认真地去找她。我求别人帮忙，时常也是这样说。
匆忙找了个车，跑了上百里路，去到那人打工的地方。果不其然，女人坐到厂门口，饿了几天。当时找到川菜馆，她一连就吃了两个快餐。要第三个时，我没给她，怕她撑死。这个人，就是郝辛苦。
没有一点办法时，她用身上仅有的五块钱，打了个电话。在没有家里电话号码的情况下，她说在凤凰有名人物的名字。说自己是这人亲戚，在什么地方遇难，请话务员给转告。话务员当然就转达了这个信息。
这女子五短身材，上下一样大小，长满雀斑脸上尽是污垢，脖子上积了几条黑泥项圈。几天来就是这样，白天傻瓜样坐在厂门前。晚上睡在没有完工的房子里。一坐在她对面，阵阵臭味就袭过来。
带着郝辛苦到我家，她身无长物，行李被别人早就偷掉。给她买好回程车票，她父亲却打电话。说家里太穷，求我帮人帮到底，要是能帮她找个工作，就感谢不尽。我就再仔细问，她在工厂被炒原因。郝辛苦说自己初中毕业，本来考上了县中学。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父亲多病没能读成书，就出来打工。站在生产线上头就晕。吃饭睡觉，老是有人欺侮她。
说实话，来到东莞这样帮人救人，我做的不止一次。我想她可能不适合做一些要和别人共事的工作。照这样的长相和文化，要找个好工作，相当不容易。
我说真是你说的这样，你有这样能力，那你就可以想办法边挣钱，边自学也成。很多打工妹就是这样的，有些人还学得很好。安排她先学会开洗衣机，电饭煲、煤气灶。
半个月后我给她联系，给老师当保姆。谁知道没做几个月，她说不行。原来老师夫妇不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郝辛苦根本无法调解这事，害怕这事。我就帮她换到肖小雨家。
不想一换，换出了这样的事。当然我从心里不相信，郝辛苦是个贼？为了证明观点，也为了肖小雨的心愿，同时也是为了尽这份责任。我坐了两个小时汽车，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火车，还坐了三个小时汽车，又回到凤凰。路上见到熟人都说，陈本虚，你是不是赶凤凰场来了。或者是坐火车免票。
特地找到了个朋友，专门借了部车，开了三个小时，才到郝辛苦家，高高的苗岭山寨。看到她只有一个空壳的家，想到了那回，我回凤凰找章华东，郝辛苦刚从老师家出来。我问她，你身上有多少钱。郝辛苦说八百元。
我说你长大了，也是第一次挣这么多钱。你父母养育你们不容易。你给家里寄些钱去。不管他们要不要用，让老人家高兴才是。
郝辛苦赶快说行。拿了七百元，让我带回老家。想不到，郝辛苦父亲一收到钱，把这钱退给他亲戚，叫他转交给我。说感谢我对他们女儿的帮助。我连连说，这不行，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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