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平水案疑,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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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银月如钩,林间虫鸣阵阵。
林令身披月光银辉,脚和虫鸣协奏,在【双酏客栈】中闲走。
【双酏客栈】乃【双记】产业之一,且构造布局与【双一客栈】如出一辙,是以,即便他是初次来此客栈,也丝毫不陌生。此次,他所入住之地并非湖心岛,而是普通的客房【青苑】。住在湖心岛中的是易容成他模样的如影三人。
林令来到【青苑】门口,脚步略顿:有“彩女”的气息。他推门而入,口中无波地扔出一句:“放桌上吧。”
“宫主”不知哪个角落中低低地传来一个女音。接着房中的方桌上突然多了一叠资料。
林令有些讶异地顿了一下脚步,“是你?”他走到桌前坐下,淡淡地开口,“怎么你亲自送来了。”虽是问句,却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那人也只是低低地应了句:“是。”
林令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并没有翻阅那叠资料,只是一只手不停地来回叩击着桌面。“这些你都看过吧。说说看你的看法。”
“是。平水诤谨这个名字最早出现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前拜于迭悠宫迭悠诙门下之时。再往前,就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属下觉得,这其中大有问题。”
“哦?说下去。”林令双眼轻合,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是赞同与否。
“平水诤谨拜于迭悠诙门下两年,大受迭悠诙器重,被立为待主,修习《迷迭刀法》。可是没多久,他就毒杀了迭悠诙,盗走了迷迭刀和《迷迭刀法》,叛门而出。之后的五年,都没有消息,直到他在十三年前参加了盟山之巅的武林大会,凭借一招‘迷迭万物’击败了所有的高手,夺得了盟主宝座。属下不明白的是,他若是为了夺取武林盟主之位潜伏在迭悠宫,偷学至上武功,又为何要在见到《迷迭刀法》时叛门而出,有了迭悠诙的指点不是更容易学成吗?再者,他身为待主,不过数年便可轻易接掌迭悠宫,到时,无论他想参加武林大会,还想夺得武林盟主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又何必甘冒风险,兵行险着,多此一举?”
“哦?你是怎么想的?”林令轻扯嘴角,似笑非笑。
“属下觉得,多半是他担心迭悠宫的名声不好,担任盟主一职无法服众;再来,也是担心迭悠诙反悔,迟迟不将迭悠宫传给他,或是阻拦他担任盟主。于是想着,不若除去迭悠诙,带着迷迭刀和《迷迭刀法》叛门而出,自行修练。”
“哦,是吗?那他被杀一事你又如何看?”林令淡淡地说着,听不出感情。
“那黑衣人,依我看,定是不服平水诤谨或是与他有深仇大恨之人。可平水诤谨向来待人不偏不倚,与各门各派同等相交,处理事情又有理有据,甚得武林人世的钦佩,不服之人都少之又少,更别说是与他有深仇大恨之人。倒是他的义子,平水醉郝与他交恶。”
“哦?义子?”
“是。不知为何,平水诤谨终身无妻无妾,只在五年前,收养过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名平水醉郝。两人容貌相似,举止亲密,甚若亲生。然而,四年前,其子因酒后误伤管家,被平水诤谨知晓后,杖责致残,于是,自此恨他入骨,与他斩情断义,搬出庄外,隐于山野。所以,那个黑衣人也有可能就是前来报复的平水醉郝。”

“那平水醉郝现在何方?”
“死了。平水诤谨死后三日,平水醉郝自尽于房内。若他便是那黑衣人,那么,属下以为,他多半是因为自己杀了平水诤谨,难逃良心谴责,方才自尽。”
“何以见得他是自尽?而非他杀?”
“他是被自己的刀穿胸而死,而那把刀也正是握在他自己的手中。更何况当时门窗全锁,房内又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就这样?”林令嘴边又浮起那一抹寓意难名的笑,“然后呢?”
“没有了。”
林令懒懒地起身,将房中的烛火点燃,将桌上的资料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将它们和烛火一齐扔入铜盆。看着那跳跃的火焰,林令淡淡地吩咐:“回去仔细查查平水山庄的钱财来源。管家要全力寻找,下人们也不要轻易放过。”
那人略略一楞,随即应道:“是。”
林令随意一摆手,然后就感觉到了她的离去。他一直注视着铜盆,直到那叠“消息”尽数化为灰烬,又细心地将它们全都捣碎混匀,这才直起身子,将窗门打开。
抬眼望去,天已经亮了。原来,不知不觉中,竟过了一夜!
晨风吹进房内,带走了一屋的青烟,也带走了林令一身的疲惫。迎着天边微微显现的朝霞,林令漫步至修竹林。枝叶上的露水折射着七彩的莹光,沁人心脾的竹香弥漫林间,让他深深陶醉。
秀手轻提,罗袖广舒,一次次轻盈的旋身,带动宽大的裙摆翻飞如蝶,串串银铃般的笑声飘荡空中,动人心弦。
多久了?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肆意地欢笑起舞了?林令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注意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个看客。
“啪!啪!啪!”突兀出现的拍手声惊扰了林令。他单脚着地,保持着最后玉燕独飞的姿势,侧脸看过来,一抹月白之色映入眼帘,是一个站在竹尖,随着竹枝上下飘动的的男子,是他!心中强烈地震了一下,林令敛去欢颜,面无表情地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裙,转身就走。
月白公子纵身一跃,风姿卓越地落在林令面前:“姑娘且慢!”
林令淡淡挑眉,面露不解之色。
“姑娘的舞姿真可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依我看,便是那‘蔓舞乾坤’也不及姑娘舞姿的万一啊!”
林令心中一紧,又恨恨地暗骂了一声:油嘴滑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虽然不见得月白公子收得到。
“正所谓礼尚往来,我既欣赏了姑娘你如此美丽的舞蹈,自然也该有所表示才对。不若在下吹奏一曲,聊以为报?”询问的话却淡淡地散发着不容拒绝之势。然而,林令就是有那样的勇气,他冷漠言道:“不用。”打算绕道离开。
月白公子没有再拦他,只是一边伸手去拿佩在腰间的玉笛,一边说道:“听听又有何妨,莫非姑娘这点胆色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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