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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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露白之时,三人村的里正方镜,便早早离开家门,这对于他来说,是很稀少的事情,乡村之中,一般没人起的这么早。今天他起的很早,是因为他要去顺义县城,路途虽然不是很远,但他还是要早点儿出发,因为他没有马,只能步行。
三月份的小风还有点儿凉,尤其是早上,方镜裹了裹身上的灰色长衫,正了正头上的帽子,便顺着出村的路一路急走。前边那座大庄院真的很气派,那是本村刘家大院,有钱人,吃的好,住的好,还有家丁奴仆伺候着,呵,神仙过的日子。方镜心里想着,脚步却没有停下。不对,今天怎么刘家的大门是敞开的,他不会也起的这么早吧?奇怪了,按说天快亮了,刘家门口的大灯笼应该熄了,可是现在怎么还亮着,肯定是刘家的家丁在偷懒。方镜脚步顿了顿,不由自主向开着的大门看去。
大路离刘家大院还有一段距离,但不远,只有三五十丈,方镜一眼便能看清门内的情景。
大门半开,却没有一个人影,这是怎么回事?方镜心下嘀咕,不会是进贼了吧,不大可能,他自己又否定了,谁不知道刘家有家丁护院,哪个不长眼的敢去刘家偷东西。方镜摇着头笑了,自己还要赶路,就不要多事了。想罢,方镜正要离去,却听见半开的大门边“哗拉”一声,象是什么东西散落在地。
声音虽然细微,但在这清冷的凌晨显的很是刺耳。
方镜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便蹑手蹑脚的向大门靠近,大门边果然有个白色的东西露了出来,只不过仅仅露出半个,圆圆的。
是个什么东西,方镜一边琢磨,脚底下却挡不住好奇,已经快到门边了,看门的还是没有出现。
四周静的让人汗毛直坚,一阵小风吹过,那个白色的东西,竟随风从门后滚出来,果然是一个圆的东西。
一个人的头骨。
白森森的没有一点血迹。
方镜胆子很大,不过猛的见到这么一个东西,还是禁不住要跳起来,心口一阵狂跳,再向内看去,只见庭院之内,不远的地上,亦然还有两具人骨倒在那里,完整的人骨,露着白森森的牙齿
,仿佛正对着方镜笑。
这时的方镜才意识到出事了,一个踉跄向后跌倒,翻身爬起,顾不得身上的尘土,一溜烟向县衙方向飞奔而去。
苏彦宗陈述到这里,喘了口气,看了看肖紫衣,见他在仔细的听,才又接着道:“杨大人一早接到报案,因为本县捕头外出公干,所以就让我带着儿郎们先来保护现场,等待知府大人调派人手过来。”
肖紫衣见他讲完,才道:“那就说说现场吧。”
苏彦宗果然是一名干练的捕快,毫不思索便有条有理的道:“我先让两名捕快守住门口,驱散围观的村民。然后才依次进入庄院,现场没有一个活口,没有血迹,只有白骨。”
“什么?没有血迹。”肖紫衣有点儿吃惊。
苏彦宗重复道:“没有血迹,只有白骨。共计二十四具,白骨所在地,我们已经用白粉画在地上,地上能够看清的脚印我们都一一提取,又一一对照过,没有可疑人的印迹,都是刘家人自己的。堪察完现场,我便让儿郎们将白骨全部收集,运到本村义庄,由仵作在义庄堪验,一是查看死因,二是证明是不是刘家人的尸骨。”

肖紫衣对苏彦宗的办事能力相当满意,眼中也露出赞许之色,停了一会儿才道:“你对这个现场有何高见?”
“捕头面前不敢谈高见。不过肖捕头问起,我便说说看法。”彦宗还有点谦虚,“如果这些白骨是刘家人所有,那这个案子就奇怪了,一个人从死亡到血肉腐烂要三个月的时间,直到**全部消失少则得有半年时间,才能形成无血骨骼。可是,昨天村民还见过刘家人,和正常人无异,仅仅一夜之间血肉全无,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肖紫衣摸着胡茬,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有人将他们杀死后,又用化尸水之类的药物,将血肉化去,才形成今日之所见。”
“在下也有此一想,但很快就证实不是,用化尸之类的药物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化去血肉,但这此药物一定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甚至还会在骨头上留下灼迹,在下仔细看过这些白骨,没有任何损伤的痕迹。”
“噢,那可真是怪事一件。”
肖紫衣也想不出其它理由了。
“此刻只等仵作报上验尸结果,才可断定。此案奇怪之处不止是死亡现场,还有动机。”
“啊,说说看。”
“刘家在本村也算是大户,金银财物充盈,出了这类案件,第一时间我们考虑到是图财而为,但现实是,刘家的财物纹丝未动,连死者身上所带的银钱都散落在尸体一旁,并未被人捡走。”
肖紫衣皱了皱眉头,道:“即使不是图财,这也说不过去,钱财放在眼前,只要手指一动,便可顺手拿去,却动也不动,着实让人琢磨不透,除非,凶手自己就钱财无数,视金钱真如粪土。不过,这也难以说通,自己钱财无数,真要作案,哪还需亲自动手,定会找人代劳,代劳之人办事求财,有这些顺手牵羊的好处,为什么不取了去?”
“正是,小可虽没有肖捕头想的深远,但也考虑到内中不通之处。所以,我们断为仇杀,但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将刘家灭门,还不辞麻烦,将尸体化成白骨,转来说来,凶手将尸体化为白骨用意为何?小可想不到解释。”
肖紫衣沉思道:“是呀,凶手如此麻烦,用意为何?为了让人分辨不出死者,只需将脸面毁去即可,何需如此。再说,将家丁仆人一并化去,岂不是不合常理?”
肖紫衣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成了自语。苏捕快见他如此,知他是在思考,便不再打扰,静静站立一旁。
约过了一盏茶功夫,肖紫衣才神游回来,见苏彦宗看着他,不好意思道:“刚才失神,让苏兄弟见笑。”
“小可只查到这么多,再深入,就不是在下所能及的了。肖捕头侦破奇案之说,在通州府已名声在外,玉捕之实更是不虚,在下有幸得肖捕头指点,三生积德,还请肖捕头不要吝啬,点拔在下。”
肖紫衣道:“皆为身上这袭公衣,共同尽力,以后还需鼎力合作,请苏兄弟不要客气。”
旁边丁大可见他们分析完毕,才插嘴道:“这是小人画的现场图,还请肖捕头过目。”说着将几张图纸递过来。
肖紫衣伸手接过,铺在桌子之上,细细的观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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